第十章 比武(下)
禮畢,那白衣公子抬聲道:“各位請了,,小爺我來自西北踏沙幫,,是馬逋馬幫主手下的一個無名小卒,。本來嘛,,我們馬幫主是想親自動手解決這個鬼老頭的,,但我說:‘殺雞焉用牛刀,,就讓小弟來試試,。’嘻嘻,?!?p> 眾人聽他說得有趣,本來張口待笑,,忽聽得他最后一聲笑聲,不禁汗毛直豎,。原來那聲輕笑尖細(xì)而不似男聲,,有些人甚至開始向四周的太監(jiān)瞧瞧,懷疑是自己聽岔了,。但轉(zhuǎn)念一想,,卻又覺得這人指不定還真是個戲子,是以模仿了女人的笑聲,。
一直細(xì)聽的長峪子不動聲色地看向擠在人群中的馬逋,,只見后者臉色尷尬,似有怒意,。長峪子心下更是奇怪,。
此時的馬逋確實怒火上涌,白衣公子這幾句話吊兒郎當(dāng),,實在是大損踏沙幫牌面,,雖然他自己說到底就是個強(qiáng)盜,但偏生一向怕別人對自己指指點點,。
但怎奈何說話的這人是自己所惹不起的,,甚至還算是他自己請來的。
這臺上的“白衣公子”自然便是方沉客“請來”的援兵綴珠了,。她此時女扮男裝,,才避免了諸多麻煩,。
適才見“鬼潛十字刀”連敗三人,綴珠就主動請戰(zhàn),。當(dāng)然,,說是請戰(zhàn),其實就是告訴了馬逋一聲,,也不等他回復(fù),,就飄身上去了。攤上這么一個主,,悔意已在馬逋心里萌芽,。
站在臺上的綴珠發(fā)現(xiàn)眾人神色有異,但也不掛在心上,,對著“鬼潛十字刀”眉頭一挑,,道:“出招吧?!?p> 被對手著實羞怒了一番,,“鬼潛十字刀”恨意陡起,鼻孔中“哼哼”喘了兩聲,,突然將披風(fēng)上的帽子往前一翻,,遮住了半張臉,身體已像箭一樣射出,。
這木臺本就小,,十字刀轉(zhuǎn)瞬之間便已交成十字遞到綴珠身前。
直到此時眾人才注意到這白衣公子的手上竟沒有任何兵器,,就像剛被“鬼潛十字刀”打敗的那人一樣,。但這位白衣公子顯然不像之前那人一樣沒有本事,在刀尖遞至的前一刻,,“他”的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后仰過去,,雙腳竟換成了腳跟著地,整個人幾乎貼在了木臺上向后滑移,,身子已經(jīng)有一半掛在了木臺外,。
眾人驚嘆之余,卻見“鬼潛十字刀”的手腕便似無骨一般向下彎折了一個角度,,手像鷹爪一樣帶著刀刃直刺下去,。此時綴珠若不從木臺上下去,便一定會被十字刀刺到,。
但是綴珠抬起了右掌,,自下而上朝“鬼潛十字刀”揮擊過去。
此時她人已半掛懸空,這一掌是無論如何遞不到對方身上的,,而此時十字刀的刀尖距其皮肉不過一尺之隔,。
眼看刀尖就要沒入綴珠身體,雙方的動作突然同時停止了,。
在下方觀看的人眼中,,這時的靜止是萬分詭異。揮掌離“鬼潛十字刀”尚有兩尺距離,,卻因手臂已伸至極限,,停住了;刀尖離那白衣公子不過一尺,,卻也沒來由地停住了,。如果是“鬼潛十字刀”手下留情,臨時收手,,那自然可以解釋,。
但事實顯然不是如此。因為過了數(shù)息,,“鬼潛十字刀”的身軀晃了晃,,向后退了半步,又向后倒了下去,,竟僵直著一動不動了,。
這一下真是大出眾人意料,明明是取勝在望,,怎地又突然倒了,?臺下一時間眾說紛紜,有說是這公子爺使了妖法的,,也有說是那老頭罹患了什么惡疾的,更有說是白衣公子內(nèi)力超凡,,隔空擊斃了對手,,那人甚至還夸下海口道自己的祖先中確有這樣的高手,。反正一時都瞎猜起來,。
但真正看出來些許端倪的只有長峪子和岑無岳二人。
一來這二人武功卓群,,二來他們正好站在靠近綴珠的這一邊,,觀察視角也不像遠(yuǎn)遠(yuǎn)站立的真會大師他們那樣受限。但饒是他們二人,,也只是看出綴珠發(fā)掌時大拇指扣在掌前,,恐怕是暗藏利器,但發(fā)出的東西究竟是何,就連他們也無從確定,,只是隱約看出樣貌細(xì)長,。
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暗器手法,讓這兩大好手也好生忌憚,,心中盤算著如果自己出手,,在這么小的臺子上能否躲開這樣的暗器。
此時有兩個十字門的門人上來搬尸體,,二人剛跳到臺上,,眼前忽然一花,一道白色身影從他們中間穿過,,那“白衣公子”一手抓在“鬼潛十字刀”的領(lǐng)口把他的身體立了起來,,兩個十字門門人正要阻攔,“白衣公子”已一掌拍在“鬼潛十字刀”的胸口,,將尸體擊下了臺去,。
“你……”那兩個門人只說了一字,便自悻悻閉口,,心知自己在這人手下討不了好處,,躍了下去。
岑無岳和長峪子見尸體摔下,,忙一個大步上前去細(xì)瞧,,卻哪能見到半點暗器的影子。
原來綴珠怕暴露身份,,赴宴前已將銀針上的線全部取下,,但這樣一來收回銀針便不容易,只好作勢將尸體擊下,,其實是偷偷取回插在其心口的銀針,。
兩個十字門的門人蹲下來扶起尸體,其中一人突然顫聲道:“你……你竟然用毒,?!北娙藴惿锨叭ィ娛w的臉皮,、脖頸都已發(fā)紫,,確是中毒之狀。
這下眾人俱各吵嚷,,不少人都喝罵綴珠險惡,。
綴珠站在臺上,冷冷地道:“既能傷人,,用毒與不用毒又有什么區(qū)別,?中毒的,,不過是自己欠本事罷了!”聞言,,眾人罵得更是起勁,,一時竟無視了皇帝的存在。
一個太監(jiān)尖聲道:“肅靜——”眾人這才靜下來,。
此時隆慶的臉色卻是所有人中最平常的,,他并不像武林中人那樣對毒深惡痛疾,反倒不以為忤,。
岑無岳走上前來,,奏道:“陛下,還請由泰山派收拾了這個魔頭,?!?p> 隆慶面色淡漠地點了點頭,沖綴珠道:“你要是能繼續(xù)贏下去,,朕自大有好處給你,。若是輸了,在場的好漢恐是放你不過啊,?!?p> 綴珠笑道:“多謝陛下掛慮?!?p> 隆慶聽了她笑著說話的聲音,,又是一怔,心中隱隱有不安生出,。
岑無岳示意他的一個弟子過來,,在他耳邊輕輕道:“試出他的來路?!钡茏拥溃骸笆?。”一個勁躍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木臺上,。
泰山派的弟子抱拳道:“在下掌門座下第三代弟子劉正越,,領(lǐng)教閣下用毒高招?!?p> 眾人竊竊私語開來:“原來他就是泰山派第三代弟子里風(fēng)頭最盛的那個劉正越,,聽說他已經(jīng)被認(rèn)定是隔代掌門繼承人了,?!?p> 綴珠仍是笑道:“小……弟愧不敢當(dāng)?!彼乱庾R地便要一句“小女子”出了口,,幸虧臨時收住。
但劉正越覺得她拖長音調(diào)是要存心戲弄,當(dāng)下氣憤不過,,見他年齡也不比自己大的樣子,,便冷冷地道:“求饒的時候別哭鼻子?!?p> 綴珠瞇眼一笑,,道:“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