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絕人寰的靖康之難后,,時局動亂,,一直沒有一個穩(wěn)定的政府主持大局。
康王趙構(gòu)建立南宋朝之后,,始終處于風(fēng)雨飄搖之中,,直到行在落腳在杭州,改名臨安之后,,才算是稍稍穩(wěn)定了下來,。
此時的朝廷,依然有著濃厚的軍政府色彩,,許多北宋時期的臃腫機(jī)構(gòu)并沒有延續(xù)下來,,被紛紛裁撤。
其中就包括國子監(jiān),,以及教坊司,。
雖然沒有教坊司,但是官妓一直都在,,寄養(yǎng)在臨安城的各大酒樓之中,。
臨安城的酒樓分官營和私營。
像和豐樓,,太和樓,,和樂樓這種,,名字起得四平八穩(wěn)的往往是官營酒樓,,官妓一般寄養(yǎng)在這些地方。為了讓客戶保持新鮮感,,各個酒樓之間的樂師、官妓會定期輪換,。
像賞心樓,熙春樓之類,,名字香艷的通常是私營酒樓,。三元樓便是首屈一指的私營酒樓,。
按說童姑娘這種官妓應(yīng)該在官營酒樓中服務(wù),,不過凡事總有例外,主要還是看人脈關(guān)系,。能在臨安城里把酒樓開得有聲有色,背后必然有白道背景,。同時,能把童姑娘招攬過來,,更說明三元樓的背景不一般。
朝廷的官吏們?nèi)ツ伭斯贍I酒樓,,往往都喜歡來三元樓嘗鮮,。
童姑娘能坐穩(wěn)三元樓首席的位置,顯然不是只靠容貌,,她的看家本領(lǐng)是“劍舞”。
出身將門之家,,從小開始熬打身體,一套劍舞冠絕臨安,,成為三元樓最大的特色之一。
誰要是沒看過童姑娘的劍舞,,只能說明自己沒見過世面,。
看歸看,,大家對嫖卻沒多大興趣,。
這時候的審美取向是“揚(yáng)州瘦馬”,,與盛唐時期的美艷完全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要的是那種含苞待放,,花蕊將開未開的感覺。
至于金剛芭比,,鬼知道李申之為什么好這口,反正臨安人都拿李申之與童姑娘的不朽之戀當(dāng)笑柄談。
話說回來,,童姑娘可以不賣身,但是劍舞表演必須滿足出勤數(shù),,完成績效考核任務(wù)。
再說到唐朝時期,,張旭便是看了公孫大娘的劍舞之后,悟出了書道,,從此草書寫得出神入化,這也是南宋這幫文人們對劍舞趨之若鶩的原因之一,,就連趙構(gòu)都喬裝打扮來看過幾次。
童姑娘稍微休息了一陣,,在屋子里稍微活動了下筋骨,,熱了熱身,,告辭道:“公子稍后,,奴去去便回?!?p> 李申之對劍舞頗感興趣,怎能錯過如此良機(jī):“一起去,,好久沒有欣賞姑娘的劍舞了,?!?p> 童姑娘雙頰微微一紅,前頭帶路出了包廂,。
童姑娘一路去了后臺做準(zhǔn)備,自有下人幫她更衣化妝,。李申之領(lǐng)著金兒和李修緣去了大廳,,與看官們混在一起。
宋人不愧是商業(yè)氣氛最濃的一代人,,各種商業(yè)手法玩得相當(dāng)有門道。
庭院之中的戲臺上,,各種雜耍精彩紛呈,在給童姑娘出場暖場,。每次表演到一個精彩的節(jié)點(diǎn),臺上之人就會大聲求打賞,。童姑娘還沒出場呢,酒樓已經(jīng)賺回了今天的本錢,。
雜耍的難度越來越高,,音樂的節(jié)奏越來越快,,幾番下來便把現(xiàn)場氣氛推上了一個小高朝。
在看官的如潮喝彩聲中,,伴奏音樂戛然而止,雜耍藝伎們迅速退場,。
寂靜的場面,宛如暴風(fēng)雨來前的平靜,。
“鐺郎朗……”一陣清脆的琵琶聲響起,,打破了寧靜的氣氛,,看官們紛紛伸長了脖子朝演員出口張望。
“鐺郎朗……”
“鐺郎朗……”
三聲琵琶響過,,一陣快似一陣,。
“唰……”一聲長劍破風(fēng),童姑娘從高臺上躍起,,一招鶴立姿勢緩緩下落,,花瓣從天而降,衣帶隨風(fēng)飄揚(yáng),,宛若天仙下凡,。
“好……”看官們高聲喝彩??嗟纫灰?,就為了看上這一幕。
這時,,從門口傳來一陣推搡聲:“讓開讓開,莫擋了林相公看劍舞,?!?p> 李申之回頭一看,前面幾個花胳膊游手開路,,后面跟著一個俊美青年,,他叫林一飛。旁邊跟著一個中年人,,一副管家的模樣,,他叫范同。
按說只有入了內(nèi)閣的宰執(zhí)高官才能叫相公,,其余有品階的官員只能叫官人,。林一飛乃是尚書省右司員外郎,距離宰執(zhí)還差了幾個等級,,并不能叫相公,。不過民間總喜歡把官職喊得高高的,算是奉承,,也算是內(nèi)心中美好的愿望,,倒也沒人深究這些。
有趣的是,,那個范同卻是一個真相公,,官拜翰林學(xué)士,參知政事兼修實(shí)錄,。
倒是這真相公伺候假相公,,上官給下官引路,,頗有些意思。
李申之一看這架勢,,拉著金兒和李修緣朝旁邊閃了兩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是來找線索的,,還是不要出風(fēng)頭的好,。
怎奈看戲的人太多,,李申之三人使勁往邊上靠了靠,,才閃出不到一米的距離。
花胳膊可不管這么多,,兩排壯漢站成兩列,,一左一右兩堵人墻,宛若破冰船一樣在前面開路,,一點(diǎn)都不耽誤林一飛和范同漫步的速度,。
李申之大病初愈,,身子虛弱,,眼看著挨不住花胳膊壯漢的一推,。雙手架在身前憋住了勁兒,,盡力把自己的損傷降到最低,。
然而花胳膊還沒近身,就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左手捂著左邊肋部,右手想幫忙卻又夠不著左手,,一頭冷汗在地上痛苦地直哼哼,。
只見金兒護(hù)在李申之身前,,警惕地與圍上來的花胳膊對峙。
看到前面發(fā)生了沖突,,范同趕緊小跑過來詢問:“怎么回事,?”
像他們這種宰執(zhí)級別的高官,,按說不會到酒樓消費(fèi)。無數(shù)御史盯著他們,,大庭廣眾之下萬一被抓住什么小把柄,,被御史彈劾丟官就得不償失了,。
高官們更喜歡在自己的后院里面開宴席,,自己家里就養(yǎng)著許多妾婢能歌善舞,一身能耐不輸各大酒樓的花魁,。
只要關(guān)上大門,,誰也瞧不見,更不會有蒼蠅般的御史來找茬。
要說上回秦檜來三元樓是為了陪金人,,那么這次林一飛與范同前來,就顯得有那么一點(diǎn)不對勁,。
范同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透過金兒看向李申之,,一雙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將李申之掃描了一遍。
看氣質(zhì)一副虛浮的樣子,,顯然是青樓?????创┲袷怯行┍尘?,應(yīng)該是哪家的公子,。
可是模樣瞧著有些眼生,又有點(diǎn)眼熟,,一時之間摸不準(zhǔn)道道,,便試探道:“怎么回事?傷到人了嗎,?”
李申之正準(zhǔn)備答話,,林一飛邁著大長腿走過來:“李申之,你竟然還敢來這里,!”
范同聞言,,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朝李申之喝道:“膽敢傷我家奴,,該當(dāng)何罪,!”
花胳膊壯漢們見主人放話,圍過來就要捉李申之,。
不料林一飛卻改口阻止:“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