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之俏趕到醫(yī)院時,已經接近四點,,醫(yī)院里頭的緊張情況早已平息下來,,只剩趙能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而柳靜姝和江洋洋則一臉無辜地坐在旁邊的空床上一聲不吭,,聳拉著年代。
沈之俏把水果籃放在床頭柜上,,問趙能好些了沒,。
趙能半倚在床頭,白著一張臉回她說:“好多了,,醫(yī)生說觀察一晚就能回家了,。”
柳,、江二人皆不吭聲,,也不與她對視,沈之俏心道趙能入院這事兒肯定不簡單,,于是問趙能是怎么回事兒,,怎么就進了醫(yī)院了。
趙能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了話來,。
“股市大跌,我投的錢輸了一半兒,,一時沒緩過氣兒來,,暈了過去就成現在這樣了?!?p> 沈之俏的下巴都快驚到地上了:“你也跟著投資了,?”
如此務實的人也被沖昏了頭腦,可見這金錢的誘惑多大,。
趙能點頭,,她一度語塞。
柳靜姝苦著一張臉解釋:“我都說了不要盲目跟風投資,你們都不聽,,投資有風險,,這話我一開始就跟你們說清楚了,是你們自己說沒事兒,,讓我?guī)湍銈儾僮?,我才幫的?!?p> “你們,?”沈之俏反問,目光落在江洋洋身上,,問她:”你也去了,?不是說了不去嗎?”
江洋洋賠了錢,,也是一肚子委屈:“肉一口沒吃上,,反而被割了韭菜。不過還好我也就幾千塊,,損失的不多,。可惜了能哥,,投了幾大萬,?!?p> 趙能是從山區(qū)里走出來的孩子,,家境貧寒,身上好不容易有的存款全是靠自己一筆一筆的節(jié)約起來,,這幾萬塊于他來說就是筆巨款,,怪不得會暈過去。
沈之俏再度失語,,這一幫人完全是說一套做一套,,前幾天說要金盆洗手的,說不沾金融的,,這會兒都被狠狠地打了臉,。
江洋洋拉著她的手,說:“俏俏姐,,你主意多,,你幫我們想想辦法吧?!?p> 她萬分無奈:“我又不會這玩意兒,,我怎么幫你們嘛,這錢都賠進去,進了別人的荷包,,我怕是無力回天了,,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你們都撤資,及時止損,?!?p> 柳靜姝作為罪魁禍首,深覺這次痛徹心扉的教訓,,隨即重重地點頭附和:“及時止損未嘗也不是另一種盈利,,我這回真金盆洗手了?!?p> 作為三個人中的唯一‘操盤手’都發(fā)表了失敗感言,,另外兩個跟班兒也只能跟著認可。
于是這股災一事兒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安頓好趙能之后,,沈之俏三人便起身離開,柳靜姝雖則賠了錢,,但到底是經歷過數次大起大落的人,,再加上本來投資的錢就不多,所以心態(tài)尚可,,一出門兒就開始八卦沈之俏,。
“早上有話還沒來得及問你,你昨晚明明在家里,,怎么今早就從楊懷安車上下來了,?”
她拿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她,一臉的探究,。
沈之俏用手推開她湊近來的臉,,毛躁躁地解釋說:“我是他秘書,我得陪我的老板跑步,?!?p> 柳靜姝笑得意味深長:“哦,秘書啊,,那人家的秘書是不是也應該替別人照顧照顧一下別人的姑媽呀,?”
沈之俏被她的話繞得暈頭轉向,剛想出聲讓她說人話,,江洋洋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小聲尖叫道:“十七樓,他怎么在這里,,這是不是緣分啊,?!?p> 沈之俏一臉黑線,這柳靜姝和江洋洋幾乎不會稱呼楊懷安的大名,,十七樓是個什么鬼代名詞,。
原來楊老太太今天下午在牌桌上玩得正嗨時闌尾炎犯了,楊懷安接了電話就火急火燎地往醫(yī)院趕,,恰好撞上從醫(yī)院出來的沈之俏,,自然而然,沈之俏被柳靜姝單獨留了下來,。
夜幕逐漸降臨,,窗外的梧桐葉在光影中搖搖晃晃。沈之俏第一回見楊懷安紅了眼眶,,大約是不想讓她看到,,于是將頭低了下去,沉默不語地坐在鋼制座椅的盡頭,,胳膊支在膝蓋上,,手抵著額頭,看上去孤獨無助,,可憐得跟什么似的,。
她在心里頭醞釀了半天,終究是憋不出什么像樣的安慰話來說,,只得作罷,,她不露痕跡地朝他身邊兒挪了挪身子,端端正正地坐著,。
她說:“等老太太能夠吃東西了,,我就給她熬烏魚湯,熬蔬菜粥,,給她補補身子,。”
他偷偷地吸了吸鼻子,,很小心,但卻還是被她發(fā)現了,,她遞給他一張準備了很久的紙巾,,說:“別擔心了?!?p> 他接過,,隨意地擦了擦鼻子,甕聲甕氣地說:“鼻炎犯了,?!?p> 她也不拆穿他,只說:“天氣涼了,身體難免會犯毛病,,只要及時醫(yī)治,,便都會好起來的?!?p> 他慢慢地坐直身子,,兩人之間的距離一時之間只剩下兩個肩頭的距離,很近,,近得她能感受到一陣溫熱從他緊挨著她的手臂傳來,,近得他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鼠尾草香水的味道。
他就那樣垂著頭,,愣了一會兒,,忽然失笑道:“怎么還讓你安慰起我來了?!?p> 她否認:“誰安慰你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注意身體,老太太往后還要你照顧喃,?!?p> 他笑著點頭,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淡淡道:“我媽離開之后,,一直都是姑姑養(yǎng)著我,要不是姑姑,,我可能已經被家里現在這位給養(yǎng)廢了,,所以姑姑對我來說就是像母親的存在?!?p> 她邊聽邊點頭,,他家里的事兒多多少少她都從方競宇的口中知道了一些,那會兒由方競宇陳述,,她聽著只覺得他家的一切事情就跟電視劇里那些腥風血雨,、勾心斗角一般的慘烈,叫人倒吸一口涼氣,,感嘆他生存不易?,F在在這里,那些她曾經聽過的事情從他口中親自講出來,,卻只是寥寥數十個字兒,,云淡風輕的仿佛這是別人的事情。
她沉默了一會兒,,她至今沒有經歷過至親的離別,,最大的一場便是幾年前她奶奶的離世,,但因為種種原因,她當時并沒有悲痛欲絕的感覺,,只是遺憾,,遺憾一個熟悉的人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也不知道她會去往何處,。
她有些恍然,,楊懷安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的手往她的身邊兒挪了挪,,最終還是又放回了自己的膝蓋上,,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睛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遲疑了一會兒,說了聲謝謝,。
她的電話在手里震動起來,,屏幕上是余孟堯的名字,她起身接了起來,,他在電話那頭問她要不要去接她下班,。
她在走廊的一側走來走去,最后約了他在醫(yī)院大門口等,。
她掛了電話,,尚在猶豫著怎么開口,楊懷安便跟她說:“你要是有事兒就先去忙吧,?!?p>
柳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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