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借點兒錢
這死丫頭,!
本來還沒事兒,,她一提,,楊戩便又想起來昨天晚上的事情了,,低下頭,看了看經(jīng)幡的位置,,又看了看司空雪那邊草垛的位置,,大致比較了一下距離,然后猶豫了一下,,又拉動經(jīng)幡往后面拖了起來,,直到都快碰到另一側(cè)的墻壁了,他才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這距離……應(yīng)該夠了吧,?”
想想昨夜司空雪的睡相,那真是慘不忍睹,,簡直就跟一張狗皮膏藥一樣,,粘的死死的,自己之所以會被逼出去,,不也正是因為她嗎,?今夜說什么自己也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干脆的離她遠(yuǎn)一點,,他就不信了,,這橫向這么遠(yuǎn)的距離,她還能滾十幾圈滾到這里嗎,?
鋪完地鋪,,可天色卻還尚早,日落西山,,連太陽都還沒有被完全掩埋,,他轉(zhuǎn)了身,瞥了一眼背對著他的司空雪,,然后轉(zhuǎn)身向著門外走去,。
“恩公,你……你去哪兒,?”
腳步聲驚動了還未睡去的司空雪,,她猛的轉(zhuǎn)過頭,,帶著幾分緊張的表情問道,。
“跟你有關(guān)系嗎?”
楊戩翻了翻白眼兒,沒好氣的說道,,“我去哪里,,難道還要跟你通報一聲不成?”
這丫頭莫不是要得寸進尺吧,?
自己都允許她留在這里了,,大發(fā)慈悲讓她在這里住下,她可倒好,,反客為主嗎,?憑什么過問自己的行蹤?
“我……我不是……”
司空雪咬著嘴唇搖了搖頭,,有些游移不定的說道,,“我只是……只是……一個人……有些害怕……”
都怪楊戩,非要詢問她的過去,,害的她又回想起那些不好的記憶,,那些東西本來就讓她覺得恐懼,這到了深更半夜,,荒郊野嶺一座孤廟,,她孤零零一個人,那場面想想她都覺得害怕,。
“你真是……”
他都待在這里近十年了,,孤身一人又怎么樣?荒郊野嶺又能如何,?有什么好害怕的,?這四周多的只是小動物,比如說飛蟲爬蟲之類,,平日里連只野雞都難看到,,更不用說什么老虎獅子之類的大型野獸。
而除卻這些,,鎮(zhèn)子上的人沒事兒也不會到這邊來,,因為此處距離灌口鎮(zhèn)有些遠(yuǎn),鎮(zhèn)子上的人本就不是很熱衷于燒香拜佛,,再加上此廟已然荒廢,,誰會大老遠(yuǎn)的來一座破廟里浪費時間?而那些因為機緣巧合來過這里的,,也都知道這間破廟里住著一個乞丐,,而破廟里除了四面墻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他們進來也無非只是欣賞一下乞丐的住所,,但這種事情,,又有誰愿意來做?
他想開口嘲笑她兩句,,但轉(zhuǎn)了頭,,話也說出去了幾個字,卻看到她可憐兮兮的表情,,甚至眼神中還透露著幾分祈求的意味,,頓時,他便再也沒辦法繼續(xù)說下去了,。咽了口口水,,轉(zhuǎn)了頭,生硬的回道,。
“我只是不習(xí)慣這么早睡覺而已,,你身體虛弱,你便先睡吧,,我到外面轉(zhuǎn)一轉(zhuǎn),,你放心,只在寺廟周圍,,不會離得很遠(yuǎn)的,。”
末了,,似是怕她不相信似的,,楊戩的話音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說道,,“算起腳程,,我或許比你還慢,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就算想去哪兒,,以我這跛腳的樣子又能走多遠(yuǎn)?”
“那……那好吧,?!?p> 聽他說的有道理,司空雪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然后便繼續(xù)躺了下去,本來還睜著眼睛看著楊戩的背影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失血過后太虛弱了,,眼睛睜著睜著,便開始碰撞了起來,,幾次過后,,便徹底合二為一,。
“這丫頭?!?p> 楊戩看的好笑,他只還是坐在了門口而已,,本來還想著到遠(yuǎn)一點的地方散散心,,但看著司空雪這副模樣,他也不好走的太遠(yuǎn),,便在她目光注視下坐在了門口,,果不其然,她嘴上說著“好吧好吧”,,但目光還是隨著他來回移動,,也就是在看到楊戩真的沒走遠(yuǎn)之后,這才逐漸放下心來,。
“唉,!”
悠然一聲輕嘆,他起了身,,向著背后看了一眼,,見她睡的深沉,便也放了心,,然后一瘸一拐的往遠(yuǎn)的地方走了過去,,但也不是很遠(yuǎn),也就是在寺廟旁邊的那條小溪旁邊而已,。
他走了過去,,然后蹲在小溪旁邊,用手打水,,來回的洗了洗臉,,把那些刻意抹在臉上的臟污全都洗了個一干二凈。
“既然早晚都要清除,,當(dāng)初又為何要刻意隱藏呢,?”
淡白色一縷輕霧吹過,土地那熟悉的身影便突然又出現(xiàn)在了楊戩的身后,,臉上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表情,,笑道。
“上仙,,你這一手,,卻是有些違背玉帝他老人家的初衷了呦?!?p> 初衷,?什么初衷,?本著就是讓他受苦的初衷嗎?
楊戩抬了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老不羞的土地,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往臉上抹泥巴的舉動,,難道是他想的嗎?還不是迫不得已,?
以前沒把自己刻意整的這么邋遢的時候,,他跛腳出現(xiàn)在灌口鎮(zhèn)街上乞討,平均一天要挨十次左右的打,,也沒什么原因,,就是莫名其妙的,有的看他不順眼,,有的說是手癢,,反正就是要揍他。
后來次數(shù)多了,,他自己也不傻,,雖然不清楚那些打他的人是什么心理,但總算猜到或許和他的外貌有關(guān),,自那以后,,他便刻意的讓自己顯得邋遢,顯得不修邊幅,,衣服撕扯的破破爛爛,,頭發(fā)很久洗一次,臉因為每天早上要洗臉讓自己清醒,,所以沒辦法,,但洗完之后,他便會刻意的抹上土灰,。
總之,,正經(jīng)的乞丐什么樣,他就盡量的往什么樣去整,,而不得不說,,這樣做還真有效,最開始一天挨打好多次,,到現(xiàn)在,,如果不是因為司空雪牽扯的那兩次,他都已經(jīng)有三五年沒有挨過打了,這還不能說明什么嗎,?
是,,天庭罰他入世為乞,經(jīng)歷十年光陰,,目的就是要讓他受苦,,這樣才算懲罰。但也沒有規(guī)定他必須每天挨打才符合要求吧,?他又不是受虐狂,,難不成還不能想點辦法讓自己過的舒服一點嗎?
“你不是很忙嗎,?”
楊戩瞪他一眼,,但也沒有就這個問題與他展開爭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起身遠(yuǎn)離水邊,尋了一塊空地坐了下來,,這才繼續(xù)說道,。
“你那么忙,還有空閑來這里與我浪費時間,?而且你不是說不能與我多見面嗎,?怎么,是碰上什么事兒了,?讓你勇氣大增,,都敢不在乎天規(guī)森嚴(yán)了?”
“上仙說的這是哪里話,?!?p> 土地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隨后卻是探手入懷,,從身上摸出來了一只半個巴掌大小的玉瓶,往前一伸,,遞給了楊戩,。
“這是什么?”
楊戩伸手接過,,眉頭一挑,,也不珍惜,自顧自的將那玉瓶的塞子拔了出來,,然后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下,。
嗯……味道有些刺鼻,卻不濃烈,,需要靠近了才能嗅到,,用眼睛看,,里面是一些如沙子一般細(xì)碎的粉末,他現(xiàn)在只是凡人一個,,所以并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么,。
“這是小仙在凡間尋來的一種金瘡藥?!?p> 土地摸著自己白花花的胡須笑道,,“對外傷的治療效果極佳,小仙見那姑娘傷口頗深,,原本想出手相助,,奈何天規(guī)森嚴(yán),不得擅用法術(shù),,所以便尋來了這些東西,,希望能夠幫到上仙?!?p> “哦,?”
楊戩眉頭一挑,低頭看了一下,,然后將那塞子重新塞了回去,,反手將玉瓶揣進懷里,之后卻是似笑非笑的望著土地,,道,。
“你這話說的有意思至極,你尋來這金瘡藥又不是為了治療我,,卻說什么希望幫到我,?怎么,土地公公莫不是年紀(jì)大了,,腦子不好使了,?都開始胡思亂想了嗎?”
“這……”
土地支支吾吾幾聲,,卻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哼,有什么話就直說,,拐彎抹角的,,著實讓人厭煩,你好歹也是天庭冊封的仙吏,,怎變得像凡間弄權(quán)的詭臣一般,,使這等不入流的小手段?”
他自然是明白土地是什么意思的,無非是想借此討好他而已,,他楊戩重情重義也算是出了名的,,他也一向不喜歡欠別人的情,司空雪為了他求那兩副藥,,把自己弄的遍體凌傷,。自己自然是不會不管的,但現(xiàn)在又恰逢他還在歷劫,,就算有想法也無能為力,,土地便借此機會賣他一個情面,好讓他記得土地曾對他有過幫助,,這樣,,日后若是萬一碰上了什么事,土地便也多了一條路,。
“是……上仙教訓(xùn)的是,。”
被楊戩直接戳破意圖,,土地的臉上變成了一臉尷尬,,支支吾吾的低下頭,,全然一副羞愧的表情,。
“記住了,以后可莫要再耍這些小心思,?!?p> 楊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口中訓(xùn)斥道,,隨后便自顧自的轉(zhuǎn)了身,,拂袖而去,土地在他身后,,一直低著頭,,見他走了幾步準(zhǔn)備遠(yuǎn)去,這才苦笑一聲,,準(zhǔn)備離開,。
但他也才剛抬起手中的木杖,還沒來得及敲擊地面,,便見那楊戩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后喊了一聲。
“等一下,?!?p> “上仙……可還有其他什么吩咐?”
土地自是不敢怠慢,重新躬了身,,靜靜的聽候楊戩發(fā)落,。
“你……那個……”
但楊戩卻是老臉一紅,在土地看不到的視角里,,他臉上多了幾分尷尬,,摸了摸鼻子,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
“先……先借我點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