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一片歡騰，侯夫人趙氏命安美玉多給每個下人發(fā)兩個月的月錢,，又忙著安排院子,，置辦器具，等內(nèi)侍監(jiān)派人來教導(dǎo)程雪心禮儀,。
夜深人靜,，只點(diǎn)了一盞小角燈的臥房里，程雪心把頭埋在周漓的懷里無聲地哭泣,。
周漓一手撫著程雪心的頭發(fā),，一手捂著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
子時的更聲響起,，程雪心才平靜下來,。周漓出去端了熱水進(jìn)來給她擦臉，又把熱帕子蓋在程雪心的眼睛上祛腫,。
“奶娘,，趁著宮里現(xiàn)在還沒來人，你避開冬梅,，去外面多買些麝香帶回來,。”程雪心的聲音有些嘶啞,，但是異常平靜,。
周漓的眼淚再次涌了出來，她跪在床邊,，壓低了聲音勸道：
“小姐,，這法子萬萬不可行,，不說被皇家發(fā)現(xiàn)了是死罪，就算是你自己的身體,，也萬不能這樣糟踐?！?p> “奶娘,，事到如今，我已經(jīng)沒有別的路了,，我就算是死,，也不要生慕家的孩子?！?p> 程雪心說完,，揭開眼上的帕子，看著周漓,，一邊無聲的流淚,，一邊說：
“慕擎州誅了楊家九族,，你以為真的只是因?yàn)榱倏恼_告？是慕擎州他早就忌憚外祖手里的兵權(quán),，又不愿別人說他苛待功臣,，所以才借了柳仲奎的手。奶娘,，你還記得我娘死的時候嗎,？血流得滿床都是，弟弟都已經(jīng)……”
程雪心頓了頓,，伸手抓住周漓的手說：
“奶娘,，我余生只想給娘、給外祖一家報仇雪恨,，我不愿給任何一個男人生孩子,，尤其是慕家的。我求求你,，去買麝香,，不然等內(nèi)侍監(jiān)來了人之后，我的一飲一食都會在她們的監(jiān)督之下,，成婚之前我就再也沒有機(jī)會了,。”
周漓擦了把眼淚,，搖頭看著程雪心說：
“不要怕,，小姐，您聽奴婢說,，王爺這次雖然故意為難您,，但是他那樣一個謫仙般驕傲的人，想要什么樣的女人要不到,，他不可能會去強(qiáng)迫一個弱女子,，何況您還是他恩人的女兒，您就相信奴婢這一次,，如果他真的敢用強(qiáng),，奴婢拼死也會護(hù)著您的,，就算是冬梅也未必會坐視不理,，她是個好孩子，跟了咱們這么多年,，奴婢看得出來,，她很是把您放在心上?！?p> 程雪心低聲哽咽著點(diǎn)頭,，周漓再次給她把臉擦干凈，輕聲說：
“小姐,，不敢再哭了,，不然眼睛腫得太明顯，明天我們就遮掩不過去了,?！?p> 程雪心聽話的躺了下去，手還緊緊的揪著被角,，墨發(fā)堆在錦枕上，襯得一張小臉愈發(fā)蒼白,。
周漓了解程雪心,，知道她少有這樣膽怯的時候，除非是怕極了,。所以周漓收拾了一下,，挨著程雪心躺了下來，輕輕的把程雪心摟在了懷里,。
鳳吟巷的莊王府,，燦爛的秋陽透過明瓦照進(jìn)水榭里，慕云庭側(cè)躺在軟榻上,，左手撐著頭,，右手拿著一根彩色的野雞毛逗雪奴玩,。
天池走了進(jìn)來，拱手行禮：
“王爺,，陳進(jìn)送來消息了,，刑部大牢里犯人鬧獄，柳元豐在混亂中丟了性命,，柳家已經(jīng)派人去運(yùn)走了尸首,?！?p> 慕云庭并未停止和雪奴玩,，只微笑著說：
“柳仲奎那個老小子太不老實(shí)，原來的案子查無實(shí)據(jù),，讓他孫子安穩(wěn)地在牢里待個一年半載的也就出來了,，偏他要上躥下跳的救人,，這下可好,，他終于能消停會兒了?！?p> 天池臉上也有了笑意,，附和道：
“都是一個娘生的，柳元杰精明強(qiáng)悍,，行事滴水不漏,，偏這柳元豐是個草包，而且極其好色,，這洛邑城里被他禍害的良家婦女不在少數(shù),，真是死有余辜?！?p> 聽到天池提柳元杰,，慕云庭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從軟榻上坐直身體問道：
“跟著柳元杰的人有什么發(fā)現(xiàn)沒有,？”
“還沒有,，這個人極其自律，除了在宮里當(dāng)值,，就是回柳府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連尋常同僚之間的宴請都極少參加?！?p> 天池頓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
“要說不尋常，就是他去過兩次國子監(jiān)，但是都沒有進(jìn)去,，就獨(dú)自一人坐在街對面的茶樓上喝茶,，待上個把時辰就離開了，也沒見他和誰交談過,?！?p> 慕云庭起身下塌，推開窗子,，看著外面的湖水說：
“跟蹤柳元杰的時候小心點(diǎn)兒,，另外多安排幾個人手，暗中記好他喝茶時曾出現(xiàn)在他視線里的人,，把名單送來給我看,。”
天池點(diǎn)頭應(yīng)下,，正要離開,，慕云庭忽然又問：
“武安侯府那邊怎么樣？”
天池怔了一下,，忙回答道：
“冬梅說王妃一切都好,，沒什么異常，還很高興的單獨(dú)獎賞了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只是昨天冊封的太監(jiān)剛走,，程家三小姐就吵鬧起來，接著武安侯世子又和世子妃打起來,，據(jù)說差點(diǎn)兒把柳氏給掐死,。”
慕云庭忍不住嗤笑一聲,，不無鄙夷的說：
“你看,，我就說老頭子是個薄情寡義的人吧,，他要是肯繼續(xù)給柳氏撐腰,，柳氏何至于淪落到今天的境地?！?p> 天池不敢接這個話題，但卻在心里嘀咕：哪里是陛下不給柳氏撐腰,，分明就是你給王妃撐腰撐得太明顯，才會讓武安侯的世子妃一步步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王府總管呂金祥到了臥房外,，恭聲道：
“王爺，東宮的帖子送來了,，太子殿下請您去參加明天的晚宴,。”
“不去,，就說本王身子困乏,，不宜出門?！?p> 呂金祥毫不意外,，答應(yīng)一聲就退了出去，他伺候了慕云庭十多年,，太了解自己主子的個性了,。
天池裂了嘴無聲地笑，慕云庭笑著瞪了他一眼說：
“你樂個什么勁,？”
“王爺這招厲害,，這樣太子殿下就更放心了?！?p> 慕云庭嗤笑一聲,，抱起跳到旁邊桌子上的雪奴，繼而對天池說：
“讓人盯著,，看看內(nèi)侍監(jiān)派去武安侯府的人里邊，都有誰安插了眼線,，一個不漏的給本王查清楚,。”
“是,，王爺,，已經(jīng)安排好人手了，今明兩天就會有結(jié)果,?！?p> 慕云庭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抱著雪奴往外面走去,，天池跟在后面,，偷偷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有一種預(yù)感,，那些各宮娘娘安插的宮女或者太監(jiān),，怕是沒命活著進(jìn)莊王府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