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昭若的是一輛死囚車和長長兩列官兵,。官兵跟隨在囚車前后,,這景觀可堪比皇帝擺駕,、大司馬出巡,,甚是壯觀。
從地牢到會審刑場要路過朱雀大街,。此時,,街上排滿了百姓,人手還無不拿著雞蛋,、蘿卜,、白菜、橘子,、蘋果,、梨子,見著囚車,,那些果果菜菜像長了翅膀似的齊刷刷飛向囚車,,也不知小小囚車跟它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個個落了個稀巴爛還不忘灑兩滴汁水在木欄上,。
“砸死你,,砸死你,,砸得你個稀巴爛,回頭進貢菩薩殿,?!?p> 昭若蜷縮在囚車里,,看著那一個個死在半路的果果菜菜甚是心疼,。話說,世間生靈都有命理,,果蔬為糧供人食用,,而今卻成了出氣的靶子,這是傷了多少果果菜菜的心啊,。
一路砸來,,囚車終是到了會審刑場。
尚是食時一刻,,會審刑場已是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那些百姓手上雖沒了雞蛋蘿卜,但那兇神惡煞的面容足以嚇跑妖魔鬼怪,。
坐在會場最高處的紅衣大人便是刑部尚書,,他左右還坐著大司馬和四殿下。
下了囚車,,昭若沒有抬頭,,往前走了幾步就跪了下來。
刑部尚書不怒自威地問:“臺下可是罪人昭若,?”
“正是,!”
“罪人昭若上月初十私闖報國寺兇殺慧遠大師搶奪七彩琉璃珠,你可認罪,?”
“我......”昭若頓了頓,,抬頭駁道:“罪人是闖了報國寺,盜了七彩琉璃珠,,但并沒有殺慧遠大師,。”
“狡辯,!”刑部尚書一拍醒木,。眾人心頭皆是不由一震?!皫俗C,!”
很快兩個官爺就帶了人過來。昭若瞥眼一瞧正是那夜嚇得魂飛魄散的黑面小哥,。
黑面小哥拜了拜,,作證道:“大人,,這姑娘即便化成灰小人也認得。就是她被慧遠大師發(fā)現(xiàn)盜取七彩琉璃珠而殺人滅口,。這便是那日所用的兇器,。”說罷,,黑面小哥呈上了刀子,。正是那夜昭若割腕求血所用的那把。
“你撒謊,!”
“住口,!難道你要本官把整座報國寺的僧人都叫來為證不成?!?p> “罪人不敢,!”昭若低下了頭。她想說讓獨孤小公子作證但沒有出口,。報國寺眾僧眾口一詞說明此事早已安排妥當,,審她不過走個過場給百姓一個交代,何必再拖累一個于她有恩的善人,。
刑部尚書再是一拍醒木:“你可認罪,?”
“認罪!”昭若低頭,,聲音不卑不亢不高不低,。全場的人都聽得清楚。這時,,里三層外三層的人有了微微的騷動,。百姓異口同聲地喊:“處死她!處死她,!”昭若聽著不好受就扭頭看了他們一眼,。他們的臉上是如狼似虎橫眉怒目,眼中卻是膽怯害怕不知所措,。
“你為何盜取七彩琉璃珠,?”
高臺上一身金色錦衣華服的大司馬眉梢一挑,嘴角露出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笑,。
“罪人是為了......”昭若剛想道出實情卻是止住了,。她憶起地牢時四殿下的那句“逼皇帝退位”,想著這些京城最頂尖的人物要她死不過踩死一只螞蟻般簡單,,今日如此大張旗鼓地審問她看來醉翁之意不在酒,。“罪人是為了救命,?!?p> 刑部尚書趕忙接口:“救誰的命,?”
昭若咬了咬牙,望了一眼高臺上一身素雅白裝的四殿下,,道:“就是罪人自己,。”
“救你,?”
“罪人自小邪氣重,,與罪人相處久的人均不明地遭殃。后來聽聞七彩琉璃珠能解罪人身上的邪毒,,故而偷盜七彩琉璃珠并吃了它,?!?p> 大司馬皺了皺眉頭,,方才嘴角的笑頃刻消了去。
“七彩琉璃珠藏于雷音塔頂,,百年來都不曾有人取過,。你又如何取得七彩琉璃珠?”刑部尚書又問,。
昭若知道交代得越多,,牽連越多。若說出地羅宮,,引千千萬萬的百姓都為了一己私欲與地羅宮做交易,,生生世世成為地羅宮的奴隸,那她真成了千古罪人,。她咬緊了牙,,答非所問地道:“慧遠大師是罪人殺的七彩琉璃珠是罪人盜的也是罪人吃的。罪人統(tǒng)統(tǒng)認罪,。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殺了她,!”看戲的一干人等紛紛要求即刻行刑,。
大司馬看也不看那一竿子人,瞇著眼睛,,大聲呵斥:“你一個小姑娘居然膽大到去報國寺盜七彩琉璃珠,。說!究竟受何人指使,?”
眾百姓皆是驚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曉得這膽大包天的黃毛丫頭背后究竟是什么靠山,。
昭若平靜道:“盜取七彩琉璃珠純屬個人行為與他人沒有任何關系,。大人要殺則殺,要刮則刮,,為何偏偏還要牽連無辜,?昭若雖不信一顆小小的琉璃珠可以覆手為雨翻手為云,卻也懂得千百年間的傳說嚇得人恐慌,。故,,昭若愿以身殉珠,還周國一個安寧,?!?p> 此語一出,大司馬皺皺眉頭,,挑了挑眼看向四殿下,。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是穩(wěn)如泰山似的坐著,。
刑部尚書再是一拍醒木,,道:“罪人昭若作為周國子民私入報國寺屠殺慧遠大師乃是觸犯國法,作為信徒盜取吞噬七彩琉璃珠更是觸犯佛法,,即是國法佛法均不容,,今判其火刑即刻行刑并奪其周國子民身份逐出周國?!彪S即面朝四殿下道:“還請殿下執(zhí)刑,!”
昭若的心咯蹦一下。她已經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去消除民眾的恐慌,,為什么死后竟連一寸故土都不留予她,?
四殿下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逼近昭若,。
“殿下,,昭若不要做孤魂野鬼,求求您不要將昭若逐出周國,?!闭讶衾牡钕卵┌椎囊陆菓┣蟆,?上?,鐵面無私的四殿下并不領她的情。
他拽開昭若的手,,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你既是犯法,本王只有秉公執(zhí)法還天下一個安心,?!彪S即令道:“行刑吧!”
速速來了兩個士兵哥哥左右一抬就把昭若活活地捆綁在木柱上,,周身是密密麻麻的干草,、枯枝,活脫脫烤乳豬的架勢,。又一個士兵哥哥舉了個火把欲送到四殿下手中,。
被捆綁在木柱上的昭若無助地望著心驚膽寒的數(shù)千民眾和鐵面冷漠的四殿下。她還是不明白慈悲的佛祖為何要用一顆琉璃珠寬慰眾心,,而愿為她付出生命的四殿下為何此刻卻連一方故土都不予施舍,。見著四殿下近了,她還在搖著頭懇求,。
咫尺之間,,四殿下突然停下腳步,一反常態(tài)地冷冷一撇拿著火把的士兵哥哥道:“昭若雖為死囚卻也要走得體面,,否則如何見得了西方世界的佛祖,。還不快取本王的梳子和花簪,?!?p> 此言一出眾人皆更驚。
“殿下,!”刑部尚書覺著四殿下行為欠妥就喚了一聲,。
“袁尚書,本王贈一支簪子難道還要向你知會一聲不成,?”
“這......這......哎,!”這不是胡鬧么!宮里傳聞四殿下跟這姑娘關系匪淺,,看來非虛,。刑部尚書不知說啥就向身旁的大司馬挑了眼。大司馬倒是司空見慣似的含了一層若隱似無的笑搖了搖頭,。
眾人無不大眼瞪小眼,,不知四殿下在唱哪一出?
昭若一眨不眨地看著四殿下認真束好她的發(fā)髻戴上發(fā)簪,,殊不知鐵公雞竟是拔了一根毛送她最后一程,。想起地牢中四殿下的冷酷和行刑前的堅決,這一刻,,她突然感覺以前那個冷面又暖心的主人又回來了,。
“殿下,這簪子金貴昭若配不得,不如就換贈昭若一寸安息之地,?!?p> “本王的書童到哪兒都不能蓬頭垢面的?!?p> 四殿下還是沒有答應昭若最后的請求,,但昭若依是笑了笑,燦爛得仿若第一次踏在水榭長廊,。殿下的恩情今生她報了,。
弄干凈昭若的臉蛋后,四殿下才取了士兵手中的火把,,點上昭若腳下的干草,、枯枝。
昭若深深地吸了口氣,,緊緊地閉上雙眼,。
火從腳到頭,肆無忌憚地蔓延,,赤紅的火焰如同一只猛獸正吞噬一個邪惡的靈魂,。前所未有的疼痛在這個小魔鬼身上自腳一直蔓延到頭皮。
數(shù)千民眾歡呼鼓掌,,似是正舉辦一場國家慶典,。
四殿下就站在離火焰三米遠的地方,神情呆滯地看著沖天的火焰,,心痛得如同刀絞,。即便他知道是報恩送她進了閻王殿但他仍無力救她,只希望一支發(fā)簪能讓她明白她今生的情他只能來世再報,。
刑場上火光四射,,人聲鼎沸,天空中藍天白云,,百鳥盤旋,。
萬惡滅,新生起,,吉兆,,吉兆!
然而,,就在百姓歡呼雀躍時,,晴朗的天空突然烏云密布,一道道白光在云中穿梭,。天出了異象,。
百姓以為佛祖顯靈懲治他們,立刻停下歡呼,低頭拜跪,。
“佛祖饒命,!佛祖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