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過往
兩人在天蒙蒙亮時一前一后回了月城,,剛進城門,,暗中觀察兩人的幾人對了一眼,,轉(zhuǎn)身離開了,。
此時不過卯時,尚未破曉,,但街道上已經(jīng)有小販支起熱騰騰的早點攤子,。昨日花蘭節(jié)的熱鬧散去,徒留一地的寂寞,。
君旻走到緣衣面前,,漫不經(jīng)心地露出右手,“師父,,昨日幸苦了一夜,,我們吃點東西吧。吃完東西,,我們回客棧休息一會兒,,再上路找龍淵?!?p> 緣衣余光瞥見君旻的右手,,那上面雖已用了絹布包扎過了,但大概是傷的太深,,還是有血跡滲出。
她并沒有說什么,,但是找了個餛飩攤子坐下了,。
不得不說,君旻立下生死契讓她驚訝,,但是也的確打消了緣衣一直以來的猜測,,甚至因為他這一行為,緣衣感到虧欠,。
她太明白不被人信任的痛苦了,,可是她卻把這種痛苦加諸于一個孩子,她抿了抿唇,將面前的餛飩夾了兩個給君旻,。
君旻有些驚訝地抬頭,,問道:“師父,你不吃嗎,?”
緣衣將筷子插在碗里,,下巴抵在筷子上,微抬下顎,,嘴巴努了努君旻受傷的右手,,“我可沒有受傷?!?p> 君旻看著頗為不自在的緣衣,,笑了笑,將碗中的餛飩又夾了一個給緣衣,,“我們一人一個,。”
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漂亮的桃花眼像是點綴了星星,,緣衣看的晃了眼。
緣衣轉(zhuǎn)頭,,避開君旻的視線,,冷聲道:“快吃吧,馬上涼了,?!?p> 君旻嗯了一聲,眼睛更加亮了,,也不管餛飩還是滾燙的,,直接夾起一個就往嘴里塞,被燙的滿臉通紅,。
緣衣皺了皺眉,,想了想,自己平時沒有虐待他吧,。
*
兩人回到客棧時,,正是日出東方的時候。小二正在打掃昨夜門前留下的垃圾,,見兩人回來了,,本來因為困意惺忪的眼睛瞬間蹦出了光亮。
“二位客官回來了,,需要什么早飯嗎,?”
緣衣直接略過小二上樓,,小二被緣衣的高冷的弄得一鼻子灰,訕訕地站在原地,。
君旻朝他擺了擺手,,吩咐他:“今日不要來打擾我們?!?p> 小二見他心情不錯,,聽了君旻的話,一臉我懂了的表情,,他對著君旻擠了擠眼睛,,“公子,我教你的方法沒錯吧,,沒有哪個女子是不喜歡發(fā)簪的,。這不,您夫人是不是和您和好了,?!?p> 事情雖然與小二說的有出入,但君旻的確有意外之喜,,他矜持地點了點頭,。
小二笑得更開心了,將右手的掃帚放到左手中,,右手大拇指與食指輕摩,,“公子,您看我?guī)土四敲创笠粋€忙,,你看是不是,。”
君旻哂笑,,卻也沒說什么,,又扔了一錠銀子給小二。
小二歡天喜地接過銀子,,對著君旻的背影傻笑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p> 君旻回到房間,,不出意外地緣衣又睡覺了,站了一會兒后,,君旻從柜子里拿出被子,熟練地在地上打起地鋪,。
但是君旻并沒有睡著,,他拿出了天機鏡,,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抓過一旁困得睜不開眼的糖葫蘆,。
君旻抬手在糖葫蘆眉心留下一縷神識,,捏著糖葫蘆的后脖頸,張著一口森白的牙,,“我在你腦海里放了一縷神識,,待會兒我有事,你不準睡覺,,不準亂跑,,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這里護著師父,聽到?jīng)],。如果你敢睡著,,或者亂跑?!?p> 君旻話說一半沒再說下去,,糖葫蘆卻已經(jīng)顫顫巍巍地點了點頭。
君旻雖然從剛才吃過餛飩后,,好像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但是獸類的敏感告訴她,如今的君旻比那個女魔頭還可怕,。雖然知道君旻并不會殺了她,,但萬一呢?或者又不讓她吃東西怎么辦,?
君旻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他太了解這只狐貍了,大概是和師父在一起待久了,,雖然沒了一開始的野性,,但是又蠢又懶,他如果不警告一番,,這只狐貍恐怕轉(zhuǎn)頭就睡著了,,他待會兒要做的事情不能讓師父知道,必須在師父察覺之前回來,,見糖葫蘆點頭答應(yīng)了,,他倒也不是那么擔心了。畢竟這只笨狐貍最怕死,。
君旻躺下,,將天機鏡放于手心,心里默念緣衣的名字,,糖葫蘆看到一陣金光閃過,,君旻睡著了,。
糖葫蘆見君旻睡著了,大概猜到是君旻的元神進到天機鏡里了,,晃了晃迷糊的腦袋,,爪子揉了揉因為犯困發(fā)澀的眼睛,強打著精神死死盯著緣衣,,生怕緣衣醒了自己沒看到,。
*
君旻從拿到天機鏡的那一刻,就想著進入天機鏡中看看緣衣的過往了,。
只是沒想到緣衣幼時生活的地方是這樣的,。
二十萬年前,三界那場浩劫剛過去沒多久,,無論是人,、神、還是魔都是一片混亂,。補天石的一塊碎片落于憲翼水,,在此地生根發(fā)芽,魔界少的可憐的靈氣匯聚于補天石四周,,孕育出世間最新的神靈,。
君旻選的時間點是緣衣剛生出神識的時間點,她躺在泛著柔光的補天石中,,帶著一雙好奇的眼睛觀察著這個世界,。
剛經(jīng)歷過災(zāi)難的魔界煞氣十分濃厚,憲翼水底下更是藏著嗜殺成性的玄龜和無數(shù)死去的魔獸的怨念,。
玄龜一族生性殘忍,,最喜嗜殺,常常為了爭奪地盤自相殘殺,。但玄龜一族繁衍能力極強,,一代接著一代,似是永遠不會滅絕,。
死于憲翼水的魔獸的怨念離不開憲翼水,,生生世世被困于憲翼水,它們吸收新的怨念與煞氣,,不斷壯大,,于是在憲翼水底開始新一輪的廝殺。
剛開始它們會覬覦補天石的力量,,甚至想吃掉靈石中正在慢慢生長的緣衣的靈魂,,但是補天石靈力強大,像一個母親死死護住自己的孩子一樣,黑暗中的一點光芒,,它們從來都靠近不了,。
漸漸地,它們不再覬覦緣衣和補天石的力量,,但是它們故意將戰(zhàn)斗放在補天石附近。一場接著一場的屠殺在剛生出神識的緣衣面前上演,,它們對著緣衣獰笑,,當著緣衣的面吃掉自己族人的腎臟,殘忍至極,,鮮血淋漓,。
它們想讓緣衣生出怨念,想把緣衣變成和它們一樣的惡魔,,它們的念頭一覽無余,。
憲翼水的水永遠都是鮮紅和泛著惡臭的,因為底下藏著永無止盡的殺戮,。
君旻元神飄到緣衣面前,,眼睜睜看著緣衣從最初的好奇,到害怕,,最后木然,,冷眼看著眼前這個罪惡的世界。
君旻臉色蒼白,,胃里一陣翻滾,。他從小錦衣玉食長大,日子平坦,,遇到緣衣之前,,他最大的煩惱就是每日不斷的學習,他從來沒想過緣衣曾經(jīng)的日子是這樣的,。
與此同時,,他心里閃過一陣疑惑,在這種情況下,,緣衣體內(nèi)的邪骨都沒有蘇醒,,究竟是什么情況邪骨才能蘇醒呢?
君旻還想繼續(xù)看下去,,可是緣衣醒了,。
糖葫蘆眨巴了一下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趕緊給君旻打小報告,。
君旻眉頭一折,以緣衣的修為,,若是醒了,,肯定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他體內(nèi)元神不在了,。
緣衣是被一道緊緊盯著她的視線弄醒的,但是那道視線沒有殺意也沒有怨念,,就好像是在監(jiān)督著她,。
因為那道視線沒有惡意,緣衣又忙著平復體內(nèi)的煞氣,,她便也沒有搭理那道注視,,結(jié)果等平復完體內(nèi)的煞氣了,那道視線還在緊緊盯著她,。
緣衣眉頭微蹙,,睜開眼順著視線看去,就看到糖葫蘆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盯著她,。
緣衣提起糖葫蘆的后脖頸,,瞇著眼睛質(zhì)問道:“你不睡覺盯著我做什么?你在做細作嗎,?”
糖葫蘆瞪著大眼睛作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兩只爪子揉吧揉吧揉成一團,左看右看,,就是不回答緣衣的話,。
緣衣冷笑一聲,將糖葫蘆提的更高了,,作出要撒手的模樣,,“你若是不說,我這手上灌注了靈力,,你要是摔下去,。”
她上下打量著糖葫蘆,,“你這一身皮毛可就連圍脖也做不了了,。”
糖葫蘆腦袋不動了,,僵直了身子,,機械地轉(zhuǎn)過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緣衣,。
緣衣凝視著糖葫蘆,,好半晌,糖葫蘆還是什么都沒說,,她眼睛沒了笑意,,提著糖葫蘆的手毫不猶豫地松開。
這是從遇見緣衣以來第一次糖葫蘆從心底深處開始感到了害怕,她雖然口口聲聲叫她女魔頭,,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段時間的安逸,讓她忘記了緣衣的身份,,她是魔尊,。
糖葫蘆并沒有如自己預(yù)想的那樣成了一灘爛泥,一個冰涼的手掌接住了她,。
君旻把嚇得不輕的糖葫蘆放到一邊,,看著緣衣道:“師父是我讓糖葫蘆看著你的,狐妖狡詐,,你和她近身待過,我怕她會留后手,?!?p> 緣衣雙手撐住床沿,微微后仰,,剛醒來,,她并沒有穿鞋,白皙小巧的腳輕輕晃動著,,粉色的指甲泛著盈盈的光澤,,一雙眼睛冷漠地看著他們。
這個眼神,,君旻很熟悉,,那是天機鏡中緣衣看憲翼水的眼神,那是看一個死物的眼神,。
君旻雙手猛然握成拳,。
良久,緣衣說話了,,聲音很冷,,“君旻,不要試圖窺探我的過往,,后果你承受不起,。”
這是緣衣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緣衣聲音清冽,,喚他的名字時,聲音很好聽,,但君旻感到了徹骨的寒冷,。
她知道了,知道他進了天機鏡,試圖窺探她的過往,。還在警告他,。
緣衣的冷漠襯得早晨的他像個笑話,對她來說,,他什么也不是,。連她的過往,他也不配知道,。
藤蔓山枝
問:小仙君今天追到魔尊了嗎 答:沒有,,還惹魔尊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