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生,,坎坷之路,,極目遠眺,,慕然驚覺,,腳下已是盡頭,,所有的回憶都變成昨日的云彩,飄然遠去,,于是揮手作別,,與世長辭……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現(xiàn)在,,此時,,應該是丁酉年,雞年,,按照新歷來算,,就是2017年了。
不過我還是喜歡用舊歷的紀年法,,不僅是習慣,,還因為舊歷可以更加準確的判斷時間節(jié)點,,比如:什么時候該種小麥,什么時候該種大豆和玉米,,何時多雨,,何時變天?何時收采,,何時霜降……俗語說:“立春節(jié)氣一年端,,種地早盤算。莊稼不認爹和娘,,精耕細作多打糧,。”
一年當中的二十四節(jié)氣和我們的溫飽問題息息相關,,所以利用舊年歷,,我可以將事情安排的有條不紊、游刃有余,。
我生在民國九年,,即庚申年,戊寅月,,戊午日,,也就是1920年3月1日。那一年的春節(jié)是有史以來最晚的一年,,春節(jié)八天后,,我出生了。
這個時候,,清帝已經(jīng)退位八年,,我出生的這個年代最準確的叫法是中華民國,只是周圍的長者亦或族長們都還沒有從清朝統(tǒng)治中緩過氣來,,走出去的青壯年,,回來后已經(jīng)是一副輕裝打扮,灰色的中山裝,,短發(fā),,說話不再是拗口的‘之乎者也’,而是更易懂的白話文,。
經(jīng)歷過一場最著名的大規(guī)模學潮之后,,村子里讀過書的人都躁動起來,血液也跟著沸騰了,,他們不顧家人的反對輕裝減行,,離開了家鄉(xiāng),去尋找更廣闊的天地,跟隨更加有覺悟的人,,尋覓那個最有效的救國真理,。
還留著辮子的都是那些固執(zhí)的保守派,把辮子視作生命般保護,,先生們或者老爺們,,留著長長的胡須,穿著長過腳踝的馬褂,,拄著一根發(fā)亮的拐杖,,搖頭嘆息,動輒就是教訓的口吻:“辮子即頭顱,,丟辮子,,就等殺頭吧,霜打露頭青,,槍打出頭鳥,,動蕩年代還是夾著尾巴做人,以不變應萬變,,汝等太過招搖了……”
但是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他們就會喃喃自語:“要變天嘍,這次怕是真的……”
已經(jīng)接受新思想教育,,自詡可以革命救國的青年知識分子則對這些老古董嗤之以鼻,,不屑一顧,青年們有遠大的理想抱負,,有狂傲的性格,,有用之不竭的激情,他們開始奔向一個為之激動瘋狂的新世界,。
然而我們是農(nóng)村,,最多的自然就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村民務農(nóng),,將一生寄希望于腳下的土地,,春收秋種,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暗流洶涌,,各個階層之間也不斷涌現(xiàn)出矛盾,。再加上新思想與封建思想的碰撞,,這個東邊的中原小村子也開始在這種矛盾的沖擊下隨之漂浮震蕩。
而我就是在這種時代環(huán)境下慢慢長大,。
人們都說這一輩子長著呢,,好好過,慢慢熬,總會有日子好過的一天,??墒俏铱傆X得時間很短,短到眨眼間,、彈指間,、回眸間就消失了,我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我還不放心我的孩子們,,我還沒有看到兒子過上富裕的生活,還沒有看到孫子,、孫女成家立業(yè),,還沒有來得及帶兒子到他親生母親的墳上看上一眼。
我是不甘心的,,一個平凡的人,,一個低到塵埃里的人,在彌留之際不甘心是可悲的,,是愚蠢的,,所以我害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