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廬內的布置很簡單,,一個大火爐,,一個風箱,一個大鐵墩子,,一把錘子和一把鉗子,,一把小斧頭,,一個水桶,一塊磨刀石,,以及后面擺的一張凳子,。還有一張小桌,上面放著一個酒壇和一只碗,。
爐子還在燒著,,冷鋒寒只穿了一條短褲,還赤著腳,,拿起鐵鉗,,從爐子里夾出一段燒紅的鐵條;再拿起斧頭,,在鐵條正中間劈出一道缺口,,然后順著這個缺口,把鐵條折疊起來,,開始反復敲打,。
冷鋒寒就這樣從容而專注地反復打鐵,一點要招呼客人的意思也沒有,。冷鋒寒雖然高冷,,但也不至于如此怠慢。在這里打鐵,,也許有什么深意,。
不懂的人想看看其他人的反應,首先看黃開元是什么反應,。嗯,?黃開元的神態(tài),跟冷鋒寒此時的樣子,,有些相似,。
在黃開元眼中,冷鋒寒打的不是鐵而是他自己的身軀體魄,,也不是用鐵錘在打,,而是用自身氣血,。
如同打鐵鍛造一樣,以自身氣血為錘,,體魄為鐵,,功架為砧板,反復捶打,,以這種手段排出體內的雜質,,將身體錘煉得更加密實,并彌合一部分細微的暗傷,,這是一套高明的煉體之術,。
只一會兒功夫,冷鋒寒裸露在外的皮膚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滲出來后又快速地蒸發(fā)掉,,在這個大冬天里,冷鋒寒身上,,像罩著一層似有似無的薄霧,。
別人怎么看,黃開元不清楚,,黃開元看到的,,是隨著冷鋒寒一下一下的敲打,從毛孔里一點一點地擠出水分和熱量,。這就是冷鋒寒在排出體內的雜質了,。
百煉鋼,當世留傳的鍛造方法當中,,也許不是最好的,,但絕對是最有名的。百煉鋼始于上古時期,,一直流傳到現在,,其工藝最主要就是三個步驟:加熱、折疊,、鍛打,,反復進行幾十上百次,甚至幾百次,。經過反復加熱鍛打,,可以排除鋼的雜質,使其成分更均勻,,組織更致密,,細化晶粒,讓鋼的性能趨致完善,、完美,。
百煉鋼在鍛打過程中,,一鍛一稱一輕,直到斤兩不減,,才算成鋼,,正所謂百煉成鋼。當冷鋒寒把打好的鐵條再回爐加熱時,,在場的眾人基本上都看出了這是久負盛名的百煉鋼工藝。
所謂上古時期,,差不多是千年之前,,天下第一次一統(tǒng)之前。百煉鋼工藝就是在那段時間問世的,,伴隨著大夏的一次次戰(zhàn)勝,,名傳天下,仿佛大夏軍士,,人人手持神兵利器,。隨著百煉鋼工藝逐漸傳開,天下大勢又維持了一段時間的平衡,。
也正是那段時期,,流傳下來最多關于神兵利器的傳說。當然,,百煉鋼的兵器,,并非真正的神兵利器,只是比當時普遍銅鐵制的兵器更堅硬,、更堅韌,、更鋒利。當時,,百煉鋼的兵器和普通銅鐵制的兵器對砍,,銅鐵制兵器的斷毀率競達到了三成以上,而百煉鋼兵器則可以忽略不計,。
鍛造百煉鋼,,一塊精鐵最后成鋼,其分量往往要縮水不少,。人體不同于鐵塊,,對于一個健康的人來說,排不出那么多雜質,,因為沒有那么多雜質,。而對于不健康的人,他們的身體確實有太多雜質,,但短時間內把雜質都排出去,,他們的身體也受不了,,畢竟,打鐵還需自身硬,。
冷鋒寒前段時間催谷過度,,受了傷,現在施展這種類似于百煉鋼工藝的煉體之術,,似乎不是明智之舉,。
還是那句話,打鐵還需自身硬,,這種源自百煉鋼工藝的煉體之術,,對于使用者的要求也是相當高的。要足夠的健康和強壯,,黃開元估摸著,,要一個還算年青,沒有殘疾,,有傷病也已完全痊愈的上品武者,,在氣血充盈、精神飽滿的情況下,,才可以練習和使用這種煉體術,。
冷鋒寒強催功力受的傷可不輕,這是黃開元親眼所見的,,并且“親手”確認過的,。這才不到一個月,就能痊愈,?對此,,黃開元心里也很疑惑。就算晉升完人境,,可以褪去傷病,,但這個過程中,傷病是先被“激活”過來的,,那個感覺可不好受,。
傷病越重,會越難受,,黃開元懷疑,,如果傷病太重的話,甚至可能挺不過那個過程,。冷鋒寒的傷,,如果讓黃開元來治,那是肯定治不好的,。黃開元的醫(yī)術并不算高明,,但常識還是清楚的,,就算有人治好了冷鋒寒的傷,在傷勢穩(wěn)定之后,,肯定要長時間靜養(yǎng)才能痊愈,,期間不可妄動氣力,就是舞幾下花劍都最好不要,,更何況掄錘子,。
冷鋒寒挑戰(zhàn)黃開元,通過強大的對手磨礪自己的劍道,,最終突破了十幾年來的瓶頸,,更上一層樓。而黃開元呢,?接受了冷鋒寒的挑戰(zhàn),一個上品武者的挑戰(zhàn),,在武藝方面收獲了什么,?收獲肯定是有收獲,但和冷鋒寒比起來,,可以說不值一提,。
黃開元打敗了冷鋒寒,一個還算初入江湖的新人,,打敗了一個闖蕩多年的老江湖,,會不會被人高看一眼?不會,,這是正面比武,,再豐富的江湖經驗,也彌補不了境界上的差距,。
完人境打敗上品武者,,那是理所應當的,如果贏得不夠輕松的話,,還會被人笑話,。黃開元和冷鋒寒的那場比武,如果傳出去,,大多數人都只會稱贊冷鋒寒,,上品武者面對全力施為的完人境,還讓對方掛了彩,。而黃開元徒手接冷鋒寒的劍,,然后手上掛了彩,有好事者會說這是陰溝里翻船,。
不過,,這場比武沒有傳出去,,不會影響黃開元和冷鋒寒的名聲。但不管怎樣說,,這一場比武,,里子和面子,都是冷鋒寒賺了,。應該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冷鋒寒才邀請來黃開元,當面展示了這一套煉體術,。
冷鋒寒不喜歡欠人情,,從他當時愿意陪吳先生赴死,就可知其秉性,,他和吳家的關系明顯不如呂家與吳家親密,。
至于把段家兄弟等人一起請來,也許因為他們看了也學不會,。黃開元他們剛進來,,冷鋒寒便開始打鐵,而打鐵之前,,要先加熱,。加熱,要有爐火,,冷鋒寒的“爐火”,,便是以體魄為爐,以氣血為火,,這把火要燒起來,,要靠催谷功力、激發(fā)生機的“拼命功”,。
若沒有這一把“火”,,恐怕也打不出“百煉鋼”,只是“打鐵”,,倒也能鍛煉體魄,,但效果并不突出。
黃開元看出了冷鋒寒“打鐵”的門道,,也差不多猜到了他的用意,。雖然驚訝于冷鋒寒的傷勢這么短的時間就能痊愈,而且到現在為止,,氣息一直很平穩(wěn),,并無半分勉強之態(tài),但黃開元還是準備開口勸阻,冷鋒寒現階段還是靜養(yǎng)為好,。
冷鋒寒停了下來,,但也只是把鉗中的鐵條再放回爐子里重新加熱,只是稍作歇息而已,。黃開元正準備開口相勸,,突然聞到一股香味,是藥香,,也有酒香,,呂存泰捧著一小碗酒,遞給冷鋒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