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一共有三十八條主要街道,,夜禁一開,,就不允許四處晃蕩。
要是犯了禁,,被巡夜武侯發(fā)現(xiàn),,免不了一頓痛打,,錯筋斷骨已經(jīng)是人家大發(fā)慈悲了,真追究起來,,亂刀砍死都不為過,,說不定他們還能在功勞簿上添一筆,賺點賞錢,。
不過,,現(xiàn)在報曉鼓早已敲響多時,自然沒人會設(shè)卡阻攔,,薛府的車隊沿著南街向西邊駛?cè)ァ?p> 此時此刻,,街面上熱鬧非凡,放眼望去,,什么新鮮事物都能看到,,雙峰駱駝、西域胡人已淪為尋常,,偶爾能看到幾個黑皮膚的昆侖奴,,那模樣如同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驚得普通民眾四處躲讓,生怕沾染上什么邪祟之物,。
“義哥兒,,那是什么稀罕物?”一個侍衛(wèi)指了指前方,,神色有些畏懼,。
“昆侖奴而已,怕什么,?”馮義平穩(wěn)地坐在馬背上,,瞥了幾眼就失去了興趣,淡然道:“別看他們體壯如牛,,但個個性情溫良,,豪門貴族搶著要。當(dāng)然,,價錢也貴,,把你賣了都買不起?!?p> “再貴,,也是奴?!蹦莻€護(hù)衛(wèi)撇了撇嘴,,轉(zhuǎn)頭看向馬車,問道:“郎君,,你覺得他們像不像惡鬼,?”
對此,薛牧無言以對,。
無論是在影視劇中,,還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他都見過,,可那是前世,,此生倒是第一次見,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感慨,。
“加緊趕路吧,,道路越來越擁擠了,都給我小心點,,別讓人驚擾到二郎,。”
馮義抬眸環(huán)視周圍,,見人群逐漸密集,大聲吆喝了幾句,也算幫自家郎君解了圍,。
“喏,。”
眾侍衛(wèi)拱手行禮,,不再多言,,只是神色瞬間變得警惕起來。
東貴西富,,宣陽坊處在長安城的東北方,,住在那里的人大多都是權(quán)貴世家,治安肯定比其它地方好,,放松心神閑談幾句也沒什么,。但城西不一樣,各國胡商在此云集,,熱鬧繁華的同時,,也暗藏著危險。
車隊放緩速度,,繼續(xù)向西走去,,剛過一道坊門,薛牧就感覺馬車停了下來,,他忍不住掀開布簾,,看向前方。
“胖兒,,你聞到肉香味了嗎,?”
“聞到了?!?p> “想吃嗎,?”
“想!”
木臺上,,站在兩個人,,一胖一瘦,胖的那個長得憨厚老實,,而瘦的那人長得精明干練,,過往的路人紛紛駐足觀看,將路給堵上了,,根本無法前進(jìn),。
見狀,馮義立刻躍下馬背,,快步走到車廂旁,,向薛牧征求意見:“郎君,,前面在演參軍戲,咱們要繞道嗎,?”
“怎么聚集了這么多人,?”因為不趕時間,薛牧表現(xiàn)得很淡定,,轉(zhuǎn)而問道:“難道今天又是什么節(jié)日,?”
“天曉得,看架勢應(yīng)該向官府報備過了,,幾隊皂衣武侯也圍在那兒看呢,。”
“嗯,,只要穿過這延壽坊,,就能直抵西市,繞路太麻煩了,,不如留下來看看,,等參軍戲散場再走?!?p> 薛牧揮了揮手,,示意馮義別擋著視線,他認(rèn)為昆侖奴不值得稀奇,,但觀看唐朝版相聲,,卻是人生頭一遭。
只見那個身形瘦高的人向前走了幾步,,俯身端起一只熱氣騰騰的鐵鍋,,鹵香味順著風(fēng)向外飄散,饞得那胖子口水直流,。
“猜猜是什么,?”
胖兒瞇起眼睛,將身體微微前探,,用近乎深情的語調(diào)回答道:“真香……鹵豬頭……”
“口水,!趕緊把口水擦了!”瘦高個兒夸張地向后仰,,笑罵道:“從你腦袋上剮下塊肉扔進(jìn)去,,燉入味了再吃,可解饞了,?!?p> 臺下,不少孩童笑出了聲,,大人們依舊矜持,,勉強(qiáng)動了動嘴角,,可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戲臺。
“嘿,,我又不呆,,怎么可能割自己的肉吃?”胖兒低頭想了想,,認(rèn)真道:“豬都不吃同類,何況是我……”
說著,,他抖了抖身子,,臉上、身上的肥肉開始無規(guī)則顫動起來,。
薛牧哈哈大笑道:“這胖子,,怕是個憨貨!”
一時間,,臺下的圍觀者笑成一團(tuán),,所有人都被那另類的舞蹈,逗得樂不可支,。
在眾人大笑時,,瘦高個兒放下鐵鍋,拿起垂掛在腰間的磕瓜,,作勢要敲打,。
“你這胖兒,定是豬變的,!”
“不是,,不是,某乃長安人氏,,各位看官皆可作證,。”
說完,,那胖子縮了縮身子,,腳步踉蹌,配上那副憨樣,,又惹得眾人一陣大笑,。
“不認(rèn)識!不認(rèn)識,!”
“打,!打!打,!”
這參軍戲確實能調(diào)動氣氛,,連那些小娘子也拋下矜持,,隨著其他人一起山呼起來。
待聲音平息,,那瘦高個兒單手叉腰,,揚(yáng)起下巴傲然道:“賊識我乎?”
“誰耶,?”
胖兒眨著眼睛,,滿臉懵然,說話時又偷偷瞄了瞄鐵鍋,。
“某,,國之大將張翼德也!”
“是何豬狗,?”
聞言,,那瘦子懶得再罵,用力砸下磕瓜,,造成的聲響極大,,孩童紛紛低頭閉目,生怕看了晚上做噩夢,。
“別怕,,阿爺(娘)在呢?!?p> “他們在演參軍戲,,死不了人,不信你自己看,?!?p> 在長輩的勸說下,他們才畏畏縮縮的睜開眼,,還沒過多久,,又嬉笑起來,全然忘了剛才的狼狽樣,。
“哼哼哼……”
只見,,胖兒疼得趴在地上,一邊學(xué)豬叫,,一邊向鐵鍋爬去,。
“瞎豬!亂動什么,,難道是想吃同類,?”
敲打聲響徹長街,那胖子在戲臺上翻滾起來,似乎疼得厲害,。
有幾個稚童仗著個頭小,,湊得比較近,看到了口水滴落的場景,,連忙喊道:“他還想吃鹵肉,!打他!”
瘦高個兒見觀眾捧場,,演得更賣力了,,拽住搭檔的衣襟往上提,而被打的胖兒也不反抗,,嘟起寬厚的嘴唇,,那架勢像極了愛哭的孩童。
笑了一陣,,薛牧感覺參軍戲應(yīng)該算相聲的祖宗,只不過在唐朝,,捧哏,、逗哏的分工尚未完全明確。
不經(jīng)意間,,馮義看到自家郎君的表情有些嚴(yán)肅,,以為他對參軍戲不感興趣了,湊到耳邊提醒道:“郎君,,別著急,,看樣子快結(jié)束了?!?p> 薛牧見自己被人誤解,,想要解釋幾句,可一聽到唐朝雙人喜劇即將結(jié)束,,也懶得反駁,,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戲臺。
一刻鐘后,,“參軍”,、“蒼鶻”相視一笑,朝臺下的圍觀群眾躬身行禮,,而皂衣武侯也開始工作,,呵斥圍觀者有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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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行星
注釋: 1,、昆侖奴:《嶺外代答》卷3“昆侖層期國”條云:海島多野人,,身如黑漆,拳發(fā),,誘以食物而擒之,,賣為蕃奴,。 2、參軍戲:內(nèi)容以滑稽調(diào)笑為主,,一般是兩個角色,,被戲弄者名參軍(本文指胖兒),戲弄者叫蒼鶻(本文指瘦高個兒) 3,、磕瓜:磕瓜是唐朝參軍戲里的道具,,形狀類似于長柄錘子,一頭包上軟布,,打上去很響,,但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