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月跟在宋老爺子身后進(jìn)了里間,。

　　里間的風(fēng)格與外間簡直大相徑庭，外間裝修得富麗堂皇，像五星級酒店,。里間卻是重工業(yè)風(fēng),，各種大型機(jī)器七零八落地裝了一屋子,。

　　龔曉偉就站在其中一臺油鋸前,，一邊給原石沖水，一邊用聚光手電朝擦皮處打光,。

　　“師父,，師父，您看出綠了,?！饼彆詡ゼ拥米齑蕉级哙铝耍酃馐蛛娞幫赋鰜淼墓?，的確是綠幽幽一片,，叫人看得心驚動魄。

　　不過他這一疊聲的‘師父’,，真的很破壞氛圍,，讓秦惜月直想皮一句：“二師兄，師父被妖怪抓走了,！”

　　宋老爺子心里有數(shù),，幾個大步走過去，接過他手里的塑料小水管,，把原石整個表皮都沖洗了一遍,，又指了指離擦出來的窗口五厘米外的另一處：“這里，開窗同樣不要超過三公分,?！?p>　　“是，師父,?！?p>　　龔曉偉干勁十足地重新固定好原石，打開油鋸，刺耳的電機(jī)聲響起,，他把原石徐徐推向油鋸,。

　　當(dāng)鋸片與原石接觸數(shù)秒后,，他忙關(guān)閉電機(jī),，重新給切面噴水，然后將原石取下來,，用聚光手電查看新窗口,。

　　手電光下，紫瑩瑩一片,。

　　龔曉偉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看秦惜月，又看了看宋老爺子,，有些不確定地問：“春……春帶彩,？”

　　宋老爺子不置可否，而是又在另外一處指了指：“這里,，同樣開三公分窗口,。”

　　“哦哦,，好的,。”龔曉偉有些懵,，但還是把原石重新固定到架子上,，如法炮制，在宋老爺子指定的地方開了個小窗口,。

　　淋水后,，不用打光都能看到里頭的艷麗的紅色。

　　但龔曉偉還是打開聚光手電,，朝窗口照了一下,，頓時紅艷艷的光像紅綃一般從手電縫隙中溢了出來。

　　龔曉偉都不敢說話了,，轉(zhuǎn)頭愣愣地看著宋老爺子,，等他下一步的指令。

　　宋老爺子見他木呆呆的樣子,，心里暗暗嘆了口氣,，他這個弟子，勤勉是有的,，人品也極佳,，學(xué)習(xí)態(tài)度也好得很，然而，天賦真的只是馬馬虎虎,。

　　嗯,，非常馬虎！

　　但人無完人,，慢慢教吧,。

　　他定了定神，仔細(xì)解說道：“這是一塊福祿壽的三色翡翠料子,，綠色部分已經(jīng)達(dá)到了帝王綠的程度,，紫色濃郁，紅色艷麗,，三種顏色都很正很濃,，而且種水極好，介于冰種到玻璃種之間,，應(yīng)當(dāng)稱之為高冰種,。像這樣種水極佳且顏色濃艷的福祿壽，我活了幾十年,，也才第一次見,，堪稱無價之寶！”

　　他不再指使龔曉偉,，而是親自上手,，將原石搬到另外一張班臺前，拿起一臺手持打磨機(jī),，一邊給原石沖水,，一邊仔仔細(xì)細(xì)地圍繞那三個窗口給原石去皮。

　　秦惜月和龔曉偉跟哼哈二將似的,，一左一右立在兩邊,，吃灰。

　　差不多半小時后,，宋老爺子才總算把開了三個窗口這一半的原石皮殼都禿嚕了個干凈,。

　　然后，他關(guān)了機(jī)器,，用水把開出來的這邊沖洗干凈,，用濕毛巾細(xì)細(xì)擦拭后，才又用聚光手電翻來覆去地查看,。

　　“小姑娘,，你這塊福祿壽如果也交給我加工的話，先前那套紅翡首飾的加工費,，我就替你出了,，這塊翡翠的加工費,，我也給你免了，怎樣,？”

　　秦惜月奇道：“宋老先生不是想要一件作品參加珠寶玉器競賽嗎,？我以為你會想買下來的?！?p>　　宋老爺子眼睛一亮：“你愿意賣,？”

　　秦惜月本來就想賣一塊極品材料給宋老爺子，還他人情來著,，自然是毫不猶豫地點頭：“賣,?！?p>　　她這一點頭,，倒是讓宋老爺子有些為難了。

　　這料子真是極品啊,，他知道能賣到什么價位,，非一般的貴，但他咬咬牙,，狠狠心,，也還是能買得起的，可問題就是,，他砸鍋賣鐵買來,，以后又該怎么辦？

　　像這樣極品的福祿壽高冰料子,，做出成品來,，那肯定就是傳家寶了，擺進(jìn)博物館,，都會成為博物館的鎮(zhèn)館之寶,，誰會舍得拿去賣？

　　然而不賣的話,，家里的經(jīng)濟(jì)必然會被掏個大窟窿,，進(jìn)入赤字狀態(tài)，導(dǎo)致家人生活水平直線下降,，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恢復(fù)元氣,。

　　他倒是能倚老賣老，給人小姑娘報個低價,，但他過不去自己良心那一關(guān),。

　　“這塊福祿壽如果進(jìn)拍賣行，成交價大概在八千萬到一億之間,，甚至更高,，但是我買的話,，肯定給不了這么高的價，不如我給你找一家拍賣行吧,？”

　　宋老爺子天人交戰(zhàn)一番后,，還是決定忍忍得了，他自我安慰道：如果送去拍賣行的話,，他可以跟買家商量一下,，雕工還是由他來操刀，而且還可以借機(jī)跟買家打好關(guān)系,，逢年過節(jié)去人家家里看看這件寶貝,，以慰相思……

　　越想越心酸，怎么回事,？

　　宋老爺子越想越是不舍,，然而他又想到：自己年紀(jì)大了，吃糠咽菜倒是無所謂,，可家里老老小小的一大家子人,，沒道理為了這塊石頭也跟著他吃苦受窮吧？

　　舍,，必須舍,。

　　宋老爺子腦子里打著官司，面上的表情看起來就有些奇怪,，總覺得有些悲喜交集的樣子,。

　　秦惜月卻沒有接話，而是笑問：“宋老先生,，您能出多少,？”

　　宋老爺子剛剛下定的決心頓時崩碎了，他顫顫微微地伸出手,，猶猶豫豫地張開五個手指,。

　　“五百萬？”秦惜月問,。

　　宋老爺子忙搖頭解釋道：“不是,，我說的是五千萬，像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極品料子,，實際賣價肯定不止這個數(shù),，還是進(jìn)拍賣行最好，遇到識貨的買家……”

　　他話還沒說完,，秦惜月便笑瞇瞇地點頭道：“成交,！”

　　,？,？,？

　　宋老爺子有些目瞪口呆，以為自己聽錯了,！

　　秦惜月又俏皮地道：“吶,，這翡翠我可是給宋老先生打了六折的，以后我再有什么首飾要加工,，宋老先生也得同樣給我六折才行,，我過幾天就讓家里人去云南拉幾車原石回來，再有極品料子,，還得勞煩您幫我仔細(xì)琢磨琢磨,。”

　　她這個六折,，一下子就折出去了至少三千萬,，那得加工多少首飾才能抵消得了？

　　宋老爺子自然不會以為小姑娘是有錢任性,，不拿錢當(dāng)一回事,，他也猜到,，她怕不是在以這種方式還他人情呢,。

　　但他那個人情，真要論價的話,，大約只值這個“六折”的百分之一,。

　　這小姑娘，還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