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空,,連綿的雨幕,,長達數(shù)月的干旱終于迎來甘露。然而還沒欣喜多久,,一直不停的雨給人心蒙上了陰霾,。
河南郡洪都縣外二十里不到的一處大壩上,數(shù)隊身穿蓑衣的人正不斷的在河岸以及大壩上巡查,。
此刻岸邊某一高處,,有一人蹙眉擔憂地盯著水面。此人眉清目秀,,一臉的書卷氣卻不失剛毅,。
忽然他出聲道:“風云難測,此次不知禍福,。唉,,其他郡縣的情況如何?”
不知何時,,或許是因為天色,,他的身旁竟然一個人,,亦是一身蓑衣,不過此人面部被緊緊的包裹,,只留一雙眼睛,。
單膝跪地,言語不緩不慢道:“殿下,,一月連綿的雨,,黃河各流域本枯竭的水量如今已極其充沛,有些地方甚至都高出河岸許多,。不過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出現(xiàn)險情,,各地也都在積極地疏導?!?p> “起來吧,,韓東,你我不需要多禮,?!蹦凶邮疽夤蛟诘厣系捻n東起身,而后擔憂道:“你繼續(xù)打聽情況,,這場雨下的令人不安,。”
水患如虎,,雖然各郡相聚甚遠,,但各大水系互有牽連,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其他地方出事,,他這里也可能受到牽連。
“是,!殿下”韓東并沒有回應前面的話,,雖然眼前的人對自己如兄弟,但身份的差距注定他不能不顧,。
應下后韓東沒有再多言,而是筆直地佇立在身后,。
兩人就這樣盯著水面,,許久后被稱為殿下的青年悠悠道:“回去吧,是福不是禍,,希望明天雨過天晴,!”
韓東跟隨著殿下亦步亦趨,目光冷冽地盯著四方以防出現(xiàn)的危險,。不過神情也有些猶豫,,欲言又止道:“殿下……”
“何事,?你我不需要如此扭捏,直言就好,!”年輕殿下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韓東,。
“前段時間的流言,說殿下在治地不思好好處理政務,,流連市井,,陛下那邊似乎已經(jīng)知曉,朝中對您頗有微詞,,對殿下您很不利,!”韓東說出自己的擔憂。
前面的殿下一頓,,不知是何想法,,不過卻道:“不必理會那些尸位素餐的人,父皇可不是某些人幾句話即能蒙蔽的,,我所做之事父皇必也明白,。百姓是天下的根基,而祖訓有言,,能繼大統(tǒng)者,,必先百姓擁戴?!?p> “況且我心中對那位置真沒想法,。”這句話聲如細絲,,幾乎不可聞,。
“可……”
然就在韓東還想說些什么時,青年殿下?lián)]手打斷道:“好了韓東,,這件事無需多言,,我問心無愧即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處理好即將面臨的水患,,如今的情形十有八九不可避免,,我們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我安排的事情都要一步不差地落實下去,,幾十萬的同胞,,決不可掉以輕心!”
“是,!”
韓東沒有多眼,,跟隨著殿下消失在夜雨中,待把自家殿下送回府邸后一刻不停地去落實之前吩咐的事兒,。
看著韓東的離去,,這位殿下并沒有就此歇下,,只是稍稍換件干爽的衣服后就進入自己的書房,看著墻壁上河南郡以及周邊的地圖,,眉間解不開的憂慮,,呢喃道:“希望只是自己多慮而已!”
而在河南郡相連不遠的另外一個郡府,,淮安郡,,此時各大水系岸邊不少人影徘徊。
渭水縣縣府之中,,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濃眉大眼,眼睛正緊緊盯著墻壁上的地圖,,眉間亦是抹不去的憂愁,。
“殿下!”門忽然被打開,,進來的人一撮山羊胡,,手持羽扇,是大皇子手下一謀士,,杜輝,,字學良。然此刻卻一臉的焦急,,道:“下人來報,,東林縣的河壩出問題了!”
“學良,,情況如何,?”男子瞬間收回自己的目光,盯著進來的人有些焦急道,。
“軍士們發(fā)現(xiàn)的早,,沿岸的人已經(jīng)被疏通走,索性沒有造成傷亡,,不過根據(jù)現(xiàn)在這樣的雨量,,其他幾個河壩可能也抗不住?!倍泡x把自己的分析一一道出,,除了幾個大的水系,其他的河壩建造都差不多,,一處出問題,其他的也不得不擔憂,。
“唉,,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學良,你說如何是好,?”在其位謀其事,,作為一個有野心的皇子,對自己的治地又如何不上心,。
杜輝稍稍思索即道:“為今之計只能以石木鞏固河壩,,再者馬上遷移低處的百姓,宜早不宜遲,?!?p> “好,你馬上調集人手鞏固河壩,。另外安排人去逐一通知,,不可落下任何人家?!?p> “是,,我馬上去安排下去?!闭f完杜輝轉身就要離去,。
但大皇子忽然想到自己的疏忽,連忙道:“還有,,你馬上向那些世家,、商家征集糧食,哪怕價格高點也無所謂,,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是,,屬下醒得,。”
看著杜輝離去,,大皇子臉色稍霽,,然似想到什么,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手掌重重地排在書桌上:“希望你們不要不識時務,。”
再說另外一些雨水連綿的郡縣,,均是大同小異的作風,,忙碌的身影,還有揮不去的陰霾。
不過有一個地方卻例外,,外面陰雨綿綿,,屋內載歌載舞,柔美的歌姬倒映在觥籌交觸之中,。
首座之人一身錦袍,,年輕的面龐帶著笑意,滿飲一杯后道:“冀東,,外面的情況如何,?”
“殿下,雨雖大,,但我們惠安郡地勢偏高,,積水散溢快,剛剛下人來報,,如今河水無多大漲勢,,根據(jù)以往的情況,多地洪澇惠安亦安然無恙,?!?p> 冀東,姓趙名括,,是五皇子唐坎的得力干將,,體型微胖,時刻保持著一臉的笑意,。見自己的主子問話如實道出,,而后端起酒杯恭賀:“此番殿下必高枕無憂?!?p> “如此甚好,,哈哈哈?!壁w括大笑又滿飲一杯,,面色潮紅示意下屬繼續(xù)歡愉。
趙括并沒有掃興,,順著唐坎的話與大家一起奉承,,在座的人并不全是五皇子的親信,說不定也有他人的眼線也不一定,。
盡興而歸,,眾人散去后只余趙括與唐坎進入書房,此刻唐坎才收起一臉的笑意,,沉聲道:“其他地方如何,?”
“殿下,,據(jù)信使來報,其他地方并不樂觀,,這次可能發(fā)生的水患多年不遇,,人力難為,只能盡可能的補救,,大殿下和三殿下那邊都在積極采取措施,不過河東,、淮陽以及河湖幾郡的官員似乎只是遷移部分百姓后就沒有動作了,!”
“這群蛀蟲!”唐坎聞言恨不得生撕了這群人,,不過他還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道:“我們這邊還有多少的存糧,?”
“郡城糧倉中有三十萬石?!壁w括有些疑惑道:“難道殿下您…….”
“嗯,。”唐坎點了點頭道:“送糧給我那兩位皇兄,?!?p> 趙括稍稍遲疑就明白唐坎的意思,道:“殿下宅心仁厚,,如此做法朝中可博得陛下歡心,。只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若宣揚出去,,其他幾地百姓怕是對殿下心有微詞,!”
“自然都要顧及的,但其他幾地到時需要我們派人打著朝廷的名義去賑災即可,,他們本王可不放心,。”唐坎目光閃爍,,悠悠道:“不管我們兄弟幾個如何,,最后天下還是我們唐家的,百姓的心絕不可失,?!?p> “殿下深謀遠慮,屬下知道該怎么做了,!”作為唐坎的得力干將,,趙括瞬間腦海中就已經(jīng)想好了接下來的對策。
對于趙括的能力唐坎自然清楚,,這么多年他也沒有讓自己失望過,,點到即止,。大約盞茶功夫后,趙括離開了書房去安排事宜,。
雨一刻不停,,一些老舊的河壩不堪重負轟然倒塌淹沒于滾滾流水中。當然這些地方早就人煙稀少,,危險地帶的人員早被轉移,,因此沒有出現(xiàn)多大的傷亡。
然水勢如虎,,上游不斷積蓄的水流對下游將是致命的隱患,。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傍晚,,河南郡南陽縣一處河壩連第一波的沖擊都沒有抵擋住就支離破碎,,水流來勢洶洶。還好之前大部分的人已經(jīng)轉移,,傷亡并不大,。
第一時間,處于洪都縣的三皇子唐震就得到消息,,立刻下令道:“加快轉移速度,,繼續(xù)極大對河壩的鞏固,哪怕最后抵擋不住也要盡可能的拖延時間,?!?p> “我們馬上去洪都大壩,那里決不能出事,,否則河南將成為千里洪澤,。”不假思索,,唐震披上蓑衣就往外走去,。
“殿下!”韓東堅毅地跪在三皇子唐震的面前,,懇求道:“殿下安慰絕不容失,,請殿下三思。讓屬下代勞,,壩在人在,!”
“殿下!”隨身的幾名沒有絲毫猶豫地跪倒在唐震面前,。
“好了,,這件事就這樣決定?!碧普鹁o皺眉頭,,繞身出門,。
韓東幾人相視一眼,也沒有再阻撓,,這么多年他們都明白自己的殿下,。不過心中均下了某種決心,一步不離地跟在自己殿下身邊,。
大皇子唐乾那處情況相差不多,,一個個命令不斷的下達,心中均是無比焦急,,暗暗祈禱,,希望這場雨別再如此了。
天公回應他們的卻是雨勢愈大,,終于還是抵擋不住多次的沖擊,決堤情形如同商量好一般一個接著一個,。
頃刻便是水患肆虐,,地動山搖間抹去沿途的一切,有些來不及轉移的人眨眼消逝,。天災面前,,人命如紙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