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們這個皇上啊,生有七竅玲瓏心,,又生在皇家那種陰險詭譎之地,自有他的陰狠決絕”,。爹爹突然冷笑,沒頭沒腦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我皺了下眉頭問:“您是不是對他有什么誤會,?”。
爹搖了搖頭說:“爹看多了皇子般的紛爭,,想的比較多罷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爹只希望他是真的真心待你,,你下去吧,,好好休息,準(zhǔn)備進宮吧”,。
“那爹您不要再想了,身體要緊”,,我說,。
爹爹點點頭說:“去吧”。
我走到門口回頭看爹爹,,他仿佛瞬間老了十幾歲,,一個人坐在那里,孤獨又悲傷,。
我忍不住鼻頭又是一陣酸澀,,卻又不知道怎么安撫爹爹,實在受不了這種場景,。
從爹爹書房回我自己院里要經(jīng)過后院花園的一片湖水,。
已經(jīng)深冬湖上并沒有結(jié)冰,必是著人精心打理之果,。
我徐步走到湖中心的矮橋上,,腦子里一直是爹爹那個悲傷的身影,忍不住伏在欄桿上又哭一場,。
我怨我自己,,只想著自己的心意,卻不曾為爹爹考慮,。
女兒不孝,,女兒不孝……
我滿心想著,突覺背上一沉,,整個人栽進了湖里,。
瞬間冰涼刺骨,,呼吸困難,我不識水性,,在湖里邊嗆水邊撲通,,漸漸沒了力氣,意識也開始模糊,,直到完全沒了意識,。
冷,渾身冰冷,,刺骨的冷,。
我好像死掉了,我看見了我娘,,我哭著去抱她,,這一次我竟抱住了。
我知道,,自己是死了,,與我娘到了同樣的空間,不然我怎么能抱住她呢,。
“娘,,如果你在就好了,你可以陪著爹爹,,他好孤單,,現(xiàn)在連我也走了,哥哥常年在外,,爹爹該怎么辦啊,,娘啊,我好想你,,可我不敢說,,我怕爹爹和哥哥更傷心,娘,,那日在河邊你看到李銘沉了嗎,?”我因為在哭,呼吸不暢,,說話也斷斷續(xù)續(xù),。
可娘只看著我不說話。
我說:“娘,,你抱著我啊,,難道你不想我嗎?你還沒來得及看看我就走了”,。
娘便緊緊的抱著我,,這就是母親的懷抱嗎,,格外溫暖舒適。
小時候經(jīng)常聽初月講她娘的事情,,我羨慕極了,。
小時候看葉秋禾經(jīng)常抱著若菊,若菊在她懷里咯咯的笑,,我也羨慕極了,。
可是這些我都不可以說出來,我是盛京第一貴女,,生來便是太子妃,,不應(yīng)該羨慕任何人。
“娘,,我這樣突然死掉,,爹爹哥哥嫂子一定傷心壞了,爹爹肯定又要老一些,,頭發(fā)會再白一些,,女兒不孝啊”,我哀哀戚戚的哭著說,。
“還有李銘沉,,我剛答應(yīng)嫁給他,我便死了,,他會不會怪我,怪我食言,,我很愛他的,,就像愛您,愛爹爹一樣,,我不想讓他傷心,,娘,你都是怎么給我們托夢的,,你教教我,,我想托夢給他,我想告訴他,,不是我說話不作數(shù),,我也不想死的”,我說著哭的聲音更大了,。
一時說不出話,,娘把我抱的更緊了,我抱著她只作哭,。
娘始終不說話,,我說:“娘,,您是不是覺得我太啰嗦了,不想理我,,沒有貴女該有的樣子,?”
娘還是不說話,我急了痛哭說:“我生前被要求要有貴女的樣子,,要雍容華貴,,大氣,哭笑都要得體,,如今我都死了,,娘還要這樣要求我嗎?”
“您說話啊,,如果您也向爹一般要求我,,我會聽話的,您理我啊”,,我越說越急,,被嗆的連連咳嗽。
“青榆,,青榆,,以后沒有人再這樣要求你,你聽到了嗎青榆”,,娘終于說話了,,只是聲音好遠,越來越遠,。
“青榆,,青榆……”娘的聲音漸漸聽不見,我驚慌異常,,怎么會有男子的聲音,。
“青榆”,怎么會有李銘沉的聲音,。
我急的不得了,,大喊大叫:“五皇子,李銘沉,,李銘沉……”
漸漸他的臉浮現(xiàn)在我眼前,,滿眼血絲,臉頰凹陷,,臉色鐵青,,著實駭人。
“李銘沉,你也死了嗎,?你怎么死的,?”聽我這么說,他也跟我娘一樣,,不說話,,只知道笑。
“傻丫頭,,可不敢亂說,,皇上是萬歲”,嫂子的聲音傳過來,。
漸漸我開始聽得見聲音,,看得清周身環(huán)境。
嫂子紅著眼睛站在一旁,,正在偷偷抹著眼淚,。
初月和一眾人等烏泱泱在床前跪了一地。
而離我最近的正是李銘沉,,他坐在床頭邊的矮凳上,,此刻正伏著身子緊緊抱著我,臉就在我的視線上方,,最多兩指之距,。
“青榆,我沒死,,你也沒死,,我不會讓你死”,李銘沉聲音沙啞哽咽,。
“我去告訴王爺和將軍”初月哽咽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快去”,嫂子說了一聲,。
我覺得我還是有些頭腦混亂,不明就里,。
“皇上,,微臣要給皇貴妃娘娘診下脈”一個穿著類似朝服的老者說。
走近了看著像是宮中太醫(yī),,李銘沉放開了我的身子,,我瞬間又感覺冰冷異常。
太醫(yī)先是給我把了脈,,又掰開我的眼睛看看,,讓我吐下舌頭看看。
李銘沉急切的問:“怎樣?”
太醫(yī)微笑跪在地上說:“回皇上,,娘娘沒有大礙了,,只需好好調(diào)理,按時喝藥,,不要再著風(fēng),,不日便可痊愈?!?p> 娘娘,?是說我嗎?
也是了,,我已經(jīng)接過了封我為帝皇貴妃的旨意,。
太醫(yī)又說:“請娘娘先飲些溫水,方可喝藥,,娘娘先把已經(jīng)熬好的服下,,微臣再去開一個方子,待煎好了娘娘再服一副”,。
太醫(yī)話音剛落,,便有人端來溫水,李銘沉接過杯子,,說:“都下去吧”,。
“奴才告退,微臣告退”隨著聲音眾人散去,。
嫂子欲從皇上手上接杯子說:“皇上,,妾身來,您歇息一會吧”,。
皇上躲開了她的手說:“郡主也下去吧”,。
嫂子不舍得看了我一眼道:“是”,便退著身子出去了,。
因著嫂子在閨中被封為郡主,,身份極高,哥哥還沒有世襲到王爺之爵,,她也不能被稱為王妃,,稱一句夫人又辱沒了她的身份,便還一直被稱作郡主,。
就如公主一般,,出了嫁還被稱作公主,夫家只能冠以公主之名稱作駙馬,。
因著聞家貴重過于嘉勇候府,,哥哥自也不用冠以郡主姓。
我漸漸開始意識清明,我這是被人從湖里撈起來了,。
想到那冰涼的湖水,,我便又打個冷顫。
李銘沉扶著我起來,,靠在他的身上,,我覺得這樣很不妥,可是身上實在沒有力氣,,如若不是他攙扶,,我怕連坐都坐不穩(wěn)。
他把杯子遞在我嘴邊,,我咕咚幾口便已喝干,。“哈哈”他輕快的笑出聲,,隨手把杯子放在床頭的柜子上,,說:“不能再喝了,等下還要喝藥”,。
我乖巧的點頭,,我覺得我們倆過于親密,但又很歡喜這種親密,,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是不是還覺得冷,?”他柔聲問,。
我點了點頭,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抱著我緊了又緊,。
“我不能呼吸了”我說。
我這一說話才知道自己嗓子啞的如同鴨叫,,難聽的不行,。
他胳膊稍微松了一點,我勉強能呼吸,。
“青榆,,你已經(jīng)高燒不退十天了,人也一直昏迷,,連太醫(yī)院提點都說你怕是不成了,,可我不相信,,我不信你會失言于我”,,他的聲音在我頭頂緩緩襲來。
我高燒十天,竟然還能不憨不傻的醒過來,,這是何等奇跡啊,。
十天我怎么吃飯啊,關(guān)鍵我怎么洗漱啊,。
我用力嗅了幾下,,除了一些藥味,便是他身上的龍涎香氣味,,倒并沒有臭,。
“你要不要睡一會兒?”他又問,。
我嫌自己聲音難聽不敢張口,,只搖了搖頭。
我已經(jīng)睡了這么久了,,想到睡覺我還有點害怕,,這些天睡得覺別提多難受了,我現(xiàn)在只想出去大跑一圈,。
奈何有心無力,。
“青榆,這些天我實在太怕了,,我日日都不敢離開,,生怕再也見不到你”,他如釋重負般輕柔的說,。
“如果你真的不成了,,我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
這時爹爹端著藥碗走了進來,,他疾步走到床邊,,端著藥碗跪了下來,他本是跪皇上我覺得也無妨,,可爹爹卻說:“參見皇上,,皇貴妃娘娘,請娘娘先把藥喝了”,。
猶如那天有人推我下湖般震驚,,又如被凌遲般難受。
我知道這是規(guī)矩,,我從小便懂,,可當(dāng)我爹真的跪我的時候我還是接受不了。
我掙扎著起身,,甚至想要下床去攙扶爹爹,,再重重的叩幾個響頭給他,。
李銘沉攙著我,讓我動彈不得,。
“爹女兒不孝,,您快起來啊,您這樣女兒怎么受得了”,,我也不顧聲音難聽,,大聲說道。
“自然先論君臣,,再論父女”,,爹看著我,滿眼心疼,。
我急的連連咳嗽干嘔,。
“王爺起來吧,以后在人后在朕跟前無需與青榆論君臣,,只論父女”,,李銘沉說。
“是”爹爹起身站在一旁,,李銘沉接過藥碗,。
他體貼的一勺勺吹涼喂到我嘴邊,這藥又腥又苦,,我喝一口嘔一口才算喝完,。
李銘沉也不嫌棄,直接拉過自己的袖擺擦我吐出來的藥汁,。
“皇上,,皇上不可啊,您這是折煞小女啊,,使不得”,,爹爹語重心長近乎哀求的說。
“王爺安心,,無妨”,,李銘沉溫和的說。
爹爹看我艱難的喝完藥,,又說:“如今小女已經(jīng)無礙,,還請皇上回宮處理政務(wù),您對小女愛重,,微臣甚是感激,,還請皇上不要誤了政務(wù)?!?p> “你想讓我走嗎,?”,,他低頭看我,滿眼寵溺,。
“我……”
我其實是不想的,但又實在羞的張不開口,。
“皇上,,您難道想讓她還未入宮便擔(dān)一個禍國的罪名嗎”?父親跪在地上大聲哀求,。
“你回宮吧,,國事重要”我盡量壓著聲音,顯得聲音沒那么難聽,。
我好做作啊,,我暗暗鄙夷自己。
“好”李銘沉說著扶著我躺回床上,,幫我拉好被子又去攙扶爹爹,。
“王爺請起,是朕關(guān)心則亂疏忽了,,還請王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