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闖宮
帝都九月尋常的一天,,魏王起了大早,,妻子還沒起來,,他自個用過早膳來到書房,,想確認(rèn)下他們計劃的細(xì)節(jié)。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藏在書桌隱秘抽屜的那份計劃不見了,,這間書房每刻鐘都有家丁值守,,別人根本進(jìn)不來。昨天傍晚走得急,,他忘了上鎖,,東西居然就不見了,!
心中大叫不好,魏王連忙叫人把昨夜值守的家丁帶到書房,。一番嚴(yán)刑拷打浪費了不少時間,,安少平正好也來王府議事,聽說計劃書丟了也是驚慌失措,。這份東西萬一到了皇帝手中,,那可就全完了。
魏王使盡了全部用刑的手段,,心存僥幸的家丁終于受不住,,交代了安陵平深夜獨自前來的事情。魏王和安少平都是一驚,,雖然不相信,,魏王還是叫人把妻子帶往書房。
安陵平正在自己屋里看書,,書中描繪的快意恩仇的江湖和現(xiàn)實相去甚遠(yuǎn),。沉浸一時的快樂是無法解除現(xiàn)時的煩憂的,幾個魏王的心腹沖了進(jìn)來,。陵平的侍女很不高興地上前指責(zé)他們粗魯無禮,,猜到來人意圖的陵平阻止了侍女,走出了里屋,。正值帝都九月,一個難得的晴天,,天高地迥,,幾只看不清品種的鳥兒結(jié)伴從天空飛過,嬉戲打鬧,,自由自在,。
陵平看得愣了神,耽誤了一會兒,,來人不停催促,,她只好加快了腳步,趕到書房,,心里念著“我還能再看見這幾只鳥兒嗎,?”。魏王和安少平臉色嚴(yán)峻地坐在書房,,哥哥也在讓陵平頗感意外,。
陵平走近兩人,向他們行禮,。魏王也不啰嗦,,直接了當(dāng)?shù)膯枺骸巴蹂蛞沟竭^書房,?”
看著滿地的刑具,陵平自知事情已經(jīng)查明,,也不隱瞞:“臣妾昨夜確是來過,。”
“王妃深夜前來何事,?”
陵平笑著說:“我說我來是為了找落下的書,,王爺信不?”
魏王很不高興,,眉頭皺得比天高,,安少平在旁邊輕聲說:“王妃還是都說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為兄在此,,王爺也會給我?guī)追直∶娴摹,!?p> 看出哥哥眼神里的擔(dān)憂,,安陵平心里一陣酸楚,她本以為做好了死在今日的心理準(zhǔn)備,,看到關(guān)心自己的人真真切切地出現(xiàn)在眼前,,她又于心不忍。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陵平淡淡地說:“昨日我到了書房,,在書桌里找到了陳聯(lián)將軍寫的東西......”
她話還沒說完,魏王大喝:“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你把它藏到哪兒了,!”
陵平笑道:“我當(dāng)然知道那是什么東西,是有人托我來找它的,,王爺藏得隱蔽,,我找了好一會兒呢?!?p> 魏王感覺冷汗連連,,忙問:“是誰讓你來找的?”
“那天,,臣妾奉母妃之命入宮侍疾,,看望父皇后,我就離開了,。是太子妃派人攔住了我,,在御花園,她告訴了我全部事實。如果不是她,,我都不知道王爺您居然懷揣狼子野心,,哥哥你居然助紂為虐!王爺和安家受皇上偏愛才有今日的地位,,你們居然趁他老人家病重,,欲行謀逆之事,你們有何面目再見陛下,!”說罷安陵平瞪了她哥哥一眼,,安少平神色復(fù)雜,但也沒回避投來的指責(zé)目光,。
魏王怒不可遏,,跳起來大喊:“本王乃父皇長子,我母親早于先皇后入宮,。我才應(yīng)該是父皇的嫡長子,,我才應(yīng)該當(dāng)這個太子!現(xiàn)在這個太子仗著姬家的權(quán)勢和姬嵐的陰謀,,就踩到了我的頭上,,他樣樣都不如我!父皇也早有改立之心,,若非父皇病重,,我們怎么要行這撥亂反正之事?!?p> “皇上何時說過要另立太子,,太子寬厚仁德,哪怕你們欲行此等謀逆之事,,他也顧念骨肉親情,,愿饒你和哥哥不死,我看他比你強一百倍,、一萬倍?!卑擦昶揭泊舐暬貞?yīng),。
魏王已經(jīng)出奇地憤怒了,他挺著身子,,瞪著眼,,雙手握拳,滿臉通紅,。終于他擠出幾個字:“你還是被那個女人蠱惑了,,我應(yīng)該聽母妃的就不該讓你們交往。”
陵平也是出奇地憤怒:“我就不該聽父親的,,我就不該嫁給你,!”
滿腔的憤怒、不甘,、委屈涌上心頭,,讓這個柔弱的女子再也撐不住了,她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安少平心疼地走上前,,將妹妹攬入懷中,輕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安陵平死死抓著他的衣襟哭得更傷心了,,把她哥哥胸前的衣服全哭濕了。安少平扭過頭對魏王說:“殿下,,王妃只是年輕容易受人蠱惑,,那太子妃伶牙俐齒手段又高。如今大事未定,,我們不能自亂陣腳,。王妃現(xiàn)在精神狀態(tài)不佳,不如先讓她回去休息,,等大事定了我們再行處置吧,。”
魏王站在他的豪華大椅前悵然若失,,他覺得失去了什么自己非常珍惜的東西,。他看著哭成淚人的妻子很想上前安慰一番,但已經(jīng)有人在那兒了,。魏王跌坐在大椅上悲傷地說:“把王妃帶下去好生看管起來,。”
有幾個家丁領(lǐng)命過來拉王妃,,安少平制止他們道:“我妹妹還是魏王妃,,也是晉國公的親生女兒,你們客氣些,,不可怠慢,!”
安陵平此時情緒穩(wěn)定了些,她攙著哥哥站了起來對他說:“那一日太子妃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我一切,,她沒有逼我,,而是讓我自己選擇。我這一輩子,,以前讀什么書,、嫁什么人,、走什么路都是別人幫我選的。從盜書的那天起,,我就決定以后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來選,,我自己來擔(dān)。哥哥,,你也不要再勸魏王了,。太子妃答應(yīng)留下你們兩的性命,我相信她絕不會食言,。懸崖勒馬才能保一生平安,。”安少平安慰地點點頭,。
等安陵平走后,,安少平走到魏王身前給他賠罪:“王爺,王妃聽到太子妃添油加醋的描述,,對我們要做的事心生恐懼,,一心想保住你我的性命,才會做下糊涂事,。還請您顧念夫妻感情原諒她這一回吧,。”
魏王苦笑道:“王妃想要保我們性命這點不假,,但大丈夫豈能一生居人之下,,她還是不懂我,罷了,?!?p> “貴妃娘娘那兒......”
“母妃那兒我也不會說的,今天這事只有你知我知,?!?p> 安少平高興地連連施禮:“臣謝殿下!”
魏王坐在那兒自顧自的嘆氣,,沒理他,,安少平靠近了些問:“殿下,如今我們的計劃已經(jīng)落到太子手中,,殿下可有決定如何應(yīng)對,?”
魏王眉頭一皺問:“安都尉可有什么想法?”
安少平壓低了聲音道:“太子拿了這份計劃定會呈給皇上,,自古帝王最忌憚皇子發(fā)動兵諫,雖皇上和殿下父子情深,,但難?;噬喜粫幹猛鯛敗5F(xiàn)在東宮和養(yǎng)德殿都消無聲息,證明太子還沒來得及面圣,。不如我們先發(fā)制人,,攻入東宮,擒下太子,,則大事可定,。”
魏王稍加思索,,一拍大腿猛地站起來:“就這么辦,!安都尉速點齊京城守軍,隨本王入宮面圣,?!?p> 安少平說:“京城守軍不同殿下的私兵,調(diào)動需要時間,,王爺可先帶私兵前往皇宮與陳將軍匯合,,臣點齊人馬隨后就到?!?p> “如此也好,,你要速速帶人趕到!”魏王起身準(zhǔn)備往外走,。
“臣領(lǐng)命,,一刻也不敢耽擱!另外,,既然太子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計劃,,原計劃從北門攻入宮中,臣怕他們設(shè)伏,,建議殿下走南門,。南門偏僻,住在附近的人也少,,有利于殿下進(jìn)宮,。雖然離東宮較遠(yuǎn),總算穩(wěn)妥,?!卑采倨浇ㄗh道。
魏王點頭稱是,,接受了他的建議,,兩人分散各自行動。
魏王先派人通知陳聯(lián),,然后趕到了私兵的藏匿之所,,五百人正在加緊操練,,守門的看到魏王匆匆趕來就知道有大事。魏王也不廢話,,直接沖進(jìn)門找了個高臺站上去,,大聲呼喊讓大家集合,領(lǐng)頭的幾個人也在吆喝,,訓(xùn)練有素的武士很快聚集在一起,。
魏王在高臺上大聲道:“諸位,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今日就是檢驗?zāi)銈冇?xùn)練成果的一天,,今日就是你們建功立業(yè)的第一天!大丈夫在世上走一遭理應(yīng)博取功名,,你們都是我親自挑選的勇士,,我相信你們定不負(fù)我所望!”
眾人山呼萬歲,,場面感人,,不少漢子都流下了眼淚。動員完,,五百人列隊整齊,,朝著禁宮南門奔去,一路塵土飛揚,,百姓紛紛躲避,,京城守軍無人阻攔。
南門是禁宮規(guī)模最小的一座城門,,門前是退休的達(dá)官貴人安養(yǎng)晚年之處,,門后是沒有子女的太妃和宮女們養(yǎng)老之地,宮內(nèi)宮外都是寂靜冷清的地方,,平日里行人和守軍都很少,,今天卻是異常熱鬧。
魏王帶著五百死士揚起的塵土打破了南門的寧靜,,不少人都掩門閉戶躲在屋里觀望,,也有不怕死的湊上前。帝國京城已經(jīng)和平了上百年了,,禁宮守衛(wèi)大多是高官貴族子弟,,平常也就做做樣子,哪見過這場面,。領(lǐng)頭的一個守衛(wèi)壯著膽子出來迎接這伙人,,看到是魏王領(lǐng)頭連忙施禮。
守衛(wèi)說:“下官參見魏王殿下,,您今日怎么帶著這么多人進(jìn)宮,?”
魏王大聲喝道:“昨夜父皇派人傳口諭給本王,,今日宮中有異動,讓我?guī)Ъ叶∏巴o(hù)衛(wèi),,以防不測,爾等速速讓開,!”
守衛(wèi)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殿下,,您要進(jìn)宮就您自己進(jìn)去,小的們絕不敢阻攔,,您帶這么多人......”
不等他說完,,魏王喝道:“不帶兵馬我怎么勤王,你們快快讓開,,耽誤了時辰拿你們是問,!”
旁邊有個看熱鬧的百姓看不下去了,大聲道:“除禁宮守衛(wèi)外,,任何兵馬不得進(jìn)宮,,這是帝國立國之日起就定下的規(guī)矩。而且殿下說您帶的都是魏王府的家丁,,以您的爵位怎么會有這么多家丁呢,?”說話的人是已經(jīng)告老多年的前御史臺卿樊英,已年逾七十,,他本就是京城人,,告老后在南門附近買了套小屋養(yǎng)老。樊英為人公正,,在鄰里間頗有威望,,他這么一說,也有不少人跟著起哄,。
魏王看向樊英,,雖然他一時沒有認(rèn)出他的身份,也猜到了這人身份定不一般,。魏王回應(yīng)道:“非常之時有非常之謀,,父皇病重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他老人家在諸子中最信任的就是我,,秘密撥付了一隊勇士給我,,以防不測。昨天深夜,,父皇秘傳口諭給我,,讓我?guī)ш犎雽m定有大事。父皇曾授予我禁宮自由出入之權(quán),,今日我來合情合法,!”
樊英苦心勸道:“自帝國開國以來,,王公帶兵入宮只有四次,這四次最終都以悲劇收場,。無論是勝是敗,,不是勝敗名裂,就是青史留下罵名,。殿下年輕,,是皇上最喜歡的長子,何苦要導(dǎo)演一場親人廝殺的人間慘劇呢,?!?p> 魏王見瞞不過他索性懶得說了道:“皇家之事豈是你一個小老百姓能懂的,你們快快讓開,,別怪刀劍無眼,!”
說罷他準(zhǔn)備強行闖關(guān),這下人群激憤,,有人喊著要去找京城守軍,,有人鼓勵南門守衛(wèi)奮起反抗,膽子大的甚至開始上前拉拉扯扯,,領(lǐng)頭的南門守衛(wèi)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眾人拉扯糾纏之際,本在北門巡查的陳聯(lián)終于趕到,。他拿出禁宮守衛(wèi)領(lǐng)兵的令牌大聲道:“我乃禁宮守衛(wèi)領(lǐng)兵陳聯(lián),,奉皇上口諭,迎魏王殿下入宮護(hù)駕,,你們速速讓開,!”
聽到命令,南門守衛(wèi)迅速打開城門,,讓開一條路,。圍觀的百姓雖將信將疑也只能散開,目送魏王和陳聯(lián)帶著一伙人馬向東宮奔去,。
魏王一行在南門造成的騷亂早就驚動了南門閣的眼線,,李太妃收到消息后,抄盡近道趕到東宮,,通知太子和周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