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沒有我想的那么弱,?!睅追蚨愤^后,白盞微喘,,用力抵抗著裴膺舟落下的劍,,只是那劍仿佛有千斤重,任憑白盞如何往上頂,,也無法頂開。
“你倒是沒我想得那么強,?!迸徕咧垩酆σ猓H有些得意。
白盞不像裴膺舟想象中那樣服輸認錯,,反倒一下蹲了下去,,再順著劍力滑向一側(cè),手還不忘扯住裴膺舟的小腿,。
上一刻還占據(jù)上風的裴膺舟,,此刻卻只能失去平衡,在白盞的拖拽下在地上穩(wěn)穩(wěn)做了個一字馬,。
旁邊的衙役一時沒忍住竟笑出了聲,,再看看裴膺舟煞白的面色,又強行憋了回去,。
白盞看著用劍拼命往石磚上劃的裴膺舟,,有些洋洋得意,上前奪過那把劍,,再看堅硬的地面上已經(jīng)多了條不淺的劃痕,。
“是把好劍,可惜了,?!闭f著又坐回原處,兩口喝下已經(jīng)涼掉的茶,,此刻茶水更加甘甜,,滑入喉嚨,浸潤心肺,。
白盞聽不到身后的動靜,,轉(zhuǎn)過身去看,裴膺舟還在那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喂,,你?!卑妆K喊了喊正在憋笑的衙役,,“還不快去扶起來?!?p> 衙役三步并作兩步跑到裴膺舟身邊,,見裴膺舟痛苦的樣子,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先扶我躺下,。”裴膺舟的聲音都打著顫,,衙役趕緊照做,,將裴膺舟放倒,,裴膺舟這才緩緩合攏雙腿,輕嘆出一口氣,。
“你還是厲害的,,劍法算不上極好,但是很聰明,?!?p> “師父位及宰丞,難道沒教過你策略,?”
“他教我執(zhí)劍之法,,為君之道,教我軍法計謀,,填詞作賦,,卻唯獨沒教過我這些小聰明?!?p> 白盞笑了,,知道他們這人最是清高,比劍就真的只用劍,,不屑于小手段,,可是她在巫牙山學會的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小聰明,如果不是每次性命堪憂時急中生智,,她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你懂那么多有什么用,不知變通照樣是我的手下敗將,?!?p> 裴膺舟提起宰相,打心底里悲傷:“師父總是念叨你,,說如果當初看好你,,你就不會死了?!?p> “你沒和他說我還活著,?”
裴膺舟搖搖頭,“你活著的事是秘密,,只有當時的人知道,,父皇封了他們的口?!?p> “會有一天,,我會去見師父的。但是現(xiàn)在,,華云城的事,,你要聽我的,。”
“沒那個必要,,我都安排好了,那些道士確實是騙子,,可以安撫城中百姓說被抓的小妖是人,,一切都能回歸原位?!?p> “不行,,道士是騙子,可是他們怎么分辨誰是妖的,?這里面有蹊蹺,。”
“嚴刑拷問過,,嘴巴都很嚴,,什么都不說,就此為止吧,,接著查下去,,未必是好事?!?p> “為什么連你也這么說,,難道說這件事你也有份參與?”
還未等裴膺舟回答,,唐東風塵仆仆來到他們面前,,“不好了殿下,道士們?nèi)急蓝??!?p> “怎么回事?”
“本來關在大獄里,,也沒人出入,,今早獄卒去送飯,就發(fā)現(xiàn)他們?nèi)妓懒??!?p> “我說要查,他們就都死了,,殿下果然學了一手好謀慮,,小女自愧弗如?!?p> “此事我并不知情,,你又何必陰陽怪氣,?”裴膺舟皺緊眉頭,有些生氣,。
“此事不知情,,那么前面的事你都是知情的嘍?”
裴膺舟一時啞口無言,。
“你還覺得這件事應該到此為止嗎,?”白盞問。
裴膺舟說:“去看看他們的尸體吧,,聽你的,。”
道士們的尸體整整齊齊擺在大獄門前,,掀開白色的遮尸布,,露出他們干枯的肌膚。
在場的其他人紛紛別過臉,,不忍看皮膚貼在骨頭上的怪物,。
白盞和裴膺舟對視一眼,都已明了做這件事的兇手一定是妖,。
白盞腦海里瞬間涌入宋家少夫人的樣貌,,又趕緊將這種思緒清掃出去,華云城內(nèi)大大小小的妖不計其數(shù),,這樣的主觀臆斷很容易造成誤判,。
“先去大獄內(nèi)看看?!卑妆K對裴膺舟說,,裴膺舟點點頭,命人開門,。
大門吱吱呀呀打開,,從里面竄出一股混雜著血腥與腐爛的氣息,白盞一陣惡心,,下意識抓住了旁邊的裴膺舟,,俯下身來一頓嘔吐。
裴膺舟本來沒感覺的,,但是感覺到腳上溫熱液體流過的時候,,他堅持不住了。
苦于沒吃早飯,,他只能干嘔了兩下,,聽上去像打了兩個嗝。
原本嚴肅的氛圍被他們徹底打破了,在場有氣兒的紛紛竊竊私語,。
裴膺舟自知有失體統(tǒng),,他在這些人前不怒自威的形象毀了個徹底,但也顧不了這么多,,只能看向唐東,。
唐東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地脫下自己的靴子,,一手捂鼻子,,一手提靴子,朝著裴膺舟走過來,。
裴膺舟已經(jīng)準備好接過靴子,可是唐東走到幾步開外就沒再靠近,,將手里的靴子扔過來就跑,。
白盞倒是機靈,乖巧地將靴子撿過來,,遞到裴膺舟手里,,又溫柔地說:“快換吧,時間緊任務重,,不能再耽擱了,。”
裴膺舟想要俯身脫下靴子,,可是一看到那灘不明液體就忍不住干嘔,,這次身后的官吏發(fā)出了罰奉都攔不住的笑聲。
裴膺舟在心底默默鼓勵自己:你可以的,!
白盞心情復雜,,總覺得裴膺舟下一秒就能哭出來,她實在不忍心看,,于是選擇先行一步,,踏進了幽暗的大獄。
為了保障其他犯人的安全,,在轉(zhuǎn)移尸體時已經(jīng)將別的犯人關押到了別的地方,,現(xiàn)在大獄里面空蕩蕩的。
地上潮濕的稻草凌亂地鋪著,,偶爾見到一團上面沾著紅褐色的血跡十分惡心,,但是白盞的胃空空的,已經(jīng)不想再吐了,。
她跟隨獄卒指引,,來到關押道士的幾個房間,這些房間與其他的并沒有什么不一樣,,除了稻草新一些,,味道小一些之外,。
“其他犯人昨夜有沒有聽到過什么聲音?”白盞問,。
“他們沒有聽到過,。”
不可能啊,,被攝魂可是極其痛苦的事情,,常人哪里忍得住不哀嚎出聲呢?
“他們昨天晚上吃了什么,?”白盞懷疑他們的飯里被下了藥,。
“他們被關進來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本來不準備給他們吃東西,,但是他們一直吵,,就給了他們些其他犯人吃剩下的粥?!?p> “還有嗎,?”
“粥沒剩,但是桶還在,,飯莊的郭老板沒來得及收,。”
“趕緊拿去檢驗一下,,看里面有沒有迷藥毒藥之類的東西,。”裴膺舟聲音清冷,,仿佛要把人吃了,。
獄卒聽到,趕緊提了桶出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白盞輕咳兩聲清清嗓子,一腳邁進了房間里面,,將房間里面的稻草翻了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有用的東西,她敲了敲房間的墻,,是實心的,,沒什么機關,基本肯定就是妖做的,。
她看完這一切,,發(fā)現(xiàn)裴膺舟正在盯著她,不由得發(fā)毛,“靴子挺好看的,?!?p> 說完白盞就后悔了,這時候提什么靴子,。
但是白盞本著不要皮不要臉的優(yōu)良品格,,繼續(xù)說:“走吧,沒什么好看的了,?!?p> 說完就推著裴膺舟往外走,可是她鬼使神差地看向那個房間最后一眼,,就一眼,,她就發(fā)現(xiàn)了令她震驚的東西。
一根羽毛,,準確地說,,是一根黑色的羽毛,再準確一點,,是一根烏鴉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