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的臉上長著些雀斑,,之前雜亂無章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整理地柔順異常,。
雖然她的容貌確實要比許凌遜色不少,但在行宮中專業(yè)人士的護理下,至少比前幾日那副蓬頭垢面的樣子要順眼多了。
克里斯汀一見到姜瀾,立刻就進入了警戒和敵意的姿態(tài),她的身軀微微的蜷曲起來,像是一個蓄勢待發(fā)進行攻擊的眼鏡蛇一般,。
姜瀾身畔的侍衛(wèi)們也緊張了起來,他們見識過這個女孩在刺殺尹氏少族長時候的能耐,,雖然此刻克里斯汀的兩臂都綁上了厚厚的繃帶,,但他們依然不敢松懈。
在姜瀾對她說話時,,克里斯汀明顯地茫然了一下,,她似乎并聽不懂華夏語。
許凌善解人意,,對克里斯汀說了一段意義相同的呂底亞語,,在氣氛即將陷入尷尬時,她便很自然地擔任起翻譯官的角色來,。
克里斯汀恍然,,帶著不善的語氣對姜瀾惡狠狠地回復(fù)了一句話。
許凌臉色變幻了一陣,,消化咀嚼了一下克里斯汀的意思,,向姜瀾說道:“她說,我的傷怎么樣不用......你管,?!?p> 姜瀾失笑,他知道許凌的翻譯做過藝術(shù)加工,,克里斯汀的真實語義絕對要惡劣許多,。
不過這也稍微讓姜瀾安了心,克里斯汀愿意與他溝通已經(jīng)說明她對自己并沒有如尹氏家族那般強烈的恨意,。
姜瀾吩咐侍衛(wèi)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他正色看向克里斯汀,說道:“克里斯汀小姐,,我對你很好奇。”
聽著許凌的同聲傳譯,,克里斯汀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
“既然你的雙親是參與了對我大夏帝國的反抗行動而被殺,那么你的矛頭應(yīng)該轉(zhuǎn)向我這樣的殘暴統(tǒng)治者,,而不是像尹氏家族那樣為我大夏做些不干凈事情的白手套,。”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把目光對準了他,,然后又快速地移開了,,生怕這位皇子殿下察覺。
自從這位皇子殿下墜馬失憶以來,,經(jīng)常會冒出些顯得非常大逆不道的言論,,當然最讓他們感到違和的是,這位皇子殿下“逆”的對象,,經(jīng)常是他自己,。
許凌語調(diào)不連貫地把姜瀾的意思傳達給克里斯汀,克里斯汀目光呆滯了一會,,先是用同樣充滿著恨意的眼神看著姜瀾,,隨即便黯然了下來。
“把你們,、將父母出賣的反抗組織同僚,、開城門迎接大夏軍隊的同胞,若是一個個全部追究下去,,難不成要把整個圖蘭城乃至更多的人都納入復(fù)仇名單,?”
姜瀾聽著許凌清脆而不帶感情的傳譯聲,若有所思,。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既然尹氏家族是殺害我父母的直接兇手,那我便定個小目標,,先把尹氏家族的人全部殺光,,再去想其他?!?p> 姜瀾咋舌,,女孩斬釘截鐵的語氣讓他都有些觸動,不過她那個“只”對尹氏家族復(fù)仇的目標,,在姜瀾眼中都顯得很夸張了,。
“那你又要靠什么來完成復(fù)仇呢?靠你現(xiàn)在那三腳貓的暗殺術(shù),?”
聽到這話,,克里斯汀稚氣未脫的臉上溢滿了不服氣,,但很快她好像是覺察到了什么,對姜瀾的眼神立刻充滿了戒備,。
她立刻用呂底亞語以最惡劣的語氣和最快的語速說出了一段話,,在場聽得懂呂底亞語的臉色都變了,許凌也顯得進退維谷,,不知道該怎么把克里斯汀的意思完整而又稍微溫和地傳達給姜瀾,。
姜瀾笑了起來,他沒想到只是試探性地想套個話都會讓克里斯汀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他思考了一下,,話鋒一轉(zhuǎn)。
“克里斯汀小姐,,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果你愿意把你身上的暗殺術(shù)、火藥和......那袋不明晶體的來歷告知我的話,,我會為您的復(fù)仇之路,,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幫助?!?p> 姜瀾此話一出,,全場嘩然,為一個一心想要找尹氏家族麻煩的殺手提供幫助,,這簡直對尹氏家族的公然挑釁,!
劉楓早知道這位皇子殿下如今性情大變,經(jīng)常語出驚人,,但此時此刻他也實在按捺不住,,不由小聲提醒道:“皇子殿下,尹氏可是我們在圖蘭城的重要盟友......”
姜瀾卻只是看了劉楓一眼,,便不再搭理了,。
看著姜瀾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劉楓心中焦急,,他說出這句話來,,別的倒是沒什么,只是尹氏自從姜瀾空降到圖蘭城后,,一直刻意的交好他,,行宮中的很多人都受到過他們的好處,說不準這句話明天就會傳到尹氏的族長耳中,。
尹氏在圖蘭城的能量是非常龐大的,,如果與他們交惡的話,不論是自己還是皇子殿下,,在著圖蘭城中便都可謂是舉步維艱,!
姜瀾卻毫不在意,,首先,他的確對這個尹氏家族不太感冒,,當然,,許凌這個因素在這其中有著相當?shù)姆至俊?p> 其次,,他想要逐漸收攏自己在圖蘭城中的權(quán)力,!包括劉楓的權(quán)力以及以尹氏家族為代表的世家大族的權(quán)力。
這期間,,必然會與這些望族起沖突,,那何不現(xiàn)在開始,就把話挑明了說呢,?
當然,,姜瀾絕不是在魯莽行事,他明白,,雖然這些豪門望族的能量很大,,但在呂底亞帝國覆滅的過程中,都積累了不少的血債,。這些血債也許現(xiàn)在被他們用高壓壓了下去,,但是若是刻意引導(dǎo)的話,也許會迸發(fā)出非常強大的能量,。
而眼前的克里斯汀,,就是這股能量的代表。
姜瀾想做的,,就是利用這些能量,,對抗豪門望族,并最終將他們連根拔起,。
當然,,現(xiàn)在的這個計劃依然處于紙上談兵的狀態(tài),其中也蘊涵著巨大的危險,。
但是姜瀾知道,,如今他不過是個在眾皇子的皇位競爭中幾乎墊底的存在,想要在這場已經(jīng)落后了不少的零和博弈中生存下來,,就必須使用一些激進的手段,。
克里斯汀聽到這些,不由得兩眼放光,,她知道眼前這個大夏帝國的皇子,,似乎的確擁有讓她的仇敵們忌憚的地位與能力。
但她很快地搖了搖頭,,狐疑地看著姜瀾,,明顯是信不過他的話,。
在女孩疑惑的目光與眾人乞求般地想讓這位皇子殿下閉上嘴的時候,忽然,,有一個陌生至極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讓人分辨不清這個聲音是從何處而來。
“早聽聞被派來管理圖蘭城的皇子殿下是個紈绔子弟,,沒想到今日一見,,倒是個妙人?!?p> 這是用華夏文說出的話語,,不過運用這個語言的主人明顯還是有些不熟練,附帶上了很多泰西諸國語言中常見的古怪音調(diào),。
“什么人,?”房間內(nèi)的侍衛(wèi)們加起來有數(shù)十人之多,竟無一人找到這個聲音的源頭,。
恍惚間,,姜瀾看到,他的侍衛(wèi)們,,以及劉楓突然像是遭到了重擊一般,,一個個全部癱軟倒在地上,現(xiàn)在房間內(nèi)還意識清醒的人,,只有他,、許凌和躺在床上的克里斯汀了。
詭異的是,,如此大的動靜,,竟沒有驚動房間外、行宮中的其他人,。
姜瀾眼見這樣的場景,,強自鎮(zhèn)定下來,觀察了一下四周,,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狀,。
一個瘦削的身影竟從天花板上跳了下來,穩(wěn)穩(wěn)落到了地面上,,完全沒有發(fā)出一絲的聲音,。
姜瀾定神一看,這是個臉上泛出許多皺紋的老者,。他身著一副黑色的勁裝,,太陽穴鼓起,眼中泛著些精光,。
克里斯汀此刻卻顯得極為興奮,,她連忙用呂底亞語向老者熱情地說些什么,,老者雖然臉上露出了寵溺之色,卻似是用不太好的語氣訓(xùn)斥了幾句,,克里斯汀頓時萎頓了下來,。
在訓(xùn)斥完克里斯汀后,老者才轉(zhuǎn)過身來,,用口音極大的華夏語對姜瀾說道:“這位大夏的皇子殿下,,不論如何,感謝您救下小徒,,并為她療傷,?!?p> 姜瀾此刻卻是完全不敢接受他的謝意,,這個老者能悄無聲息地突破行宮中所有的防備,并直截了當?shù)刈屗氖绦l(wèi)都失去了行動能力,,單是這個便足以震懾到如今的姜瀾了,。
“閣下是何人?”
老者并沒有回答,,而是面無表情地對姜瀾說道:“不必知道我的姓名,,也許我們從此便再也見不到了?!?p> 說罷,,他便一手抓起與他的體形差不多瘦弱的克里斯汀,打開窗就要離去,。
“等一下,!”姜瀾的語氣變得急切了起來。
老者視若無睹,。
“閣下能否回答,,那易爆火藥和尿素是否是由閣下制造出來的?”
聽到這句話,,老者終于停住,,捎帶著關(guān)上了窗戶。
“尿素,?你管那東西叫這個,?”老者發(fā)出了一陣輕笑。
姜瀾暗松了一口氣,,這個老人對他似乎并沒有敵意,,而且若是他真的就這般帶著克里斯汀走了,那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些煉金術(shù)的蛛絲馬跡,,也將會就此消失,。
姜瀾熱切地看著老者說道:“這些東西的確是閣下制造出來的,?”
老者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何德何能可以造出這些東西,?這是我的一個老友贈送與我的,,說是他最自豪的發(fā)明,估計小徒也是偶爾聽到我那老友的吹噓,,以為這些玩意是什么殺傷力強大的東西,,迫不及待拿去用了?!?p> 克里斯汀聽不懂華夏語,,只覺得老者好像在說著她的什么壞話,不太友好地盯了單手抓著她的老者一眼,。
“不過那火藥好歹還有些作用,,這個不明所以的......‘尿素’,小皇子,,你可以解釋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