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萬里覓封侯,，匹馬戍梁州,。關(guān)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
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p> ——宋?陸游《訴衷情·當年萬里覓封侯》
冥冥之中，憂國憂民,，南宋與民國,，總有著千絲萬縷的似曾相識，而我心中卻始終難棄陸游情結(jié),，做為一名中華兒郎,，錚錚鐵骨，欲與天公試比高,。
那電影結(jié)束語的最后一幕,，鐫刻著一張老者容顏,，難道是點睛之筆,，縱觀全局，他不是歷史的旁觀者,，但仿佛早已融入其中,。
首映式上的張導(dǎo)，戴著一副特制的墨鏡,，沒有人能猜透他此刻的心情,，他緊緊攥著話筒，想要說很多很重要的話,，卻話到嘴邊選擇了沉默,。
“張導(dǎo)！張導(dǎo),！該您說話了……”
此刻,，張導(dǎo)忽略了外界所有的祝賀和掌聲，單方面沉浸在自己口袋里的手機上,，沒有消息,，也許就是最好的消息。
直至主持人的再次提醒,，他才緩過神來,。他回憶起了兒時的偶遇，于是就有了將故事搬上了熒屏的想法,，十年磨一劍,，他對這個劇本的精心打磨，花了太多的心血，甚至沒有停下腳步探尋故事里每個發(fā)生地,。
“張導(dǎo),，預(yù)計票房多少？”
“張導(dǎo),，這次有把握拿獎嗎,？”
外人的焦點永遠關(guān)注在金錢和口碑上，場下那些頗具壓力的提問,，所有人都將目光注視著臺前那個男人,。
“今日謝謝大家能來影院支持，票房交給觀眾,。至于獎項,，我已經(jīng)拿過一次了，機會應(yīng)該留給更多努力的人吧,！”
“你認識了解影片中真實的他嗎,？您拍這部大電影的初衷是什么？”說完還沒等張導(dǎo)喘口氣,，又一個難點擺在了他的面前,。
張導(dǎo)將每個字都聽得分外認真，深怕遺漏掉了關(guān)鍵詞句,，繼而抿了抿嘴,，久經(jīng)思考后，答道：“首先,，我并未見過電影中那位真實人物,，他的形象是我兒時遇見的一位電影放映員告訴我的；其次,，我做任何事情都不會沖動,，這部電影我準備了十年之久，若不是知道他即將遠行,，我可能還需要……,；最后，我想說‘先人栽樹,，后人乘涼’,，我們幸好生在了一個和平安定的時代，太多人幫我們負重前行,，珍惜當下,，謝謝！”
“張導(dǎo),，我看到電影海報上出現(xiàn)了一張老者容顏,，甚至片尾也出現(xiàn)了這一幕,，宣傳上兩處強調(diào)他的重要性，請問他和影片有什么關(guān)系嗎,？”這個記者可真是細節(jié)控,，從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捕捉到這新聞,，和那些無關(guān)痛癢的問題相比,，是有多么與眾不同，勝人一籌,。
突然,，手機振鈴響了，張導(dǎo)有意識地摸了摸口袋,。
“就當是送給一位朋友的禮物吧,，希望他會喜歡?！闭f完,，張導(dǎo)對著鏡頭，摘下墨鏡,，淺淺一笑,，放下話筒，就離開了,。
話音剛落,，全場想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人群開始涌動,，這時主持人趕緊上前做儀式的結(jié)束語。
觀眾還在有序的退場中,，一輛跑車唰的一下沖出了影院的地下室,。
……
……
暖陽懶懶地趴在銀白色的鋁合金大門上，兩邊郁郁蔥蔥的大樹整齊列隊,，隔墻能聽見有大爺大媽圍坐成堆正在嘮嗑,，這是一家杭州遠近聞名的養(yǎng)老院。
突然門口迎來一輛陌生的跑車,，車上下來了一個男人,，手捧著鮮花，顧不上撕掉貼在胸前首映會的標簽,，急匆匆沖進大廳,。
“您來了！”
“他在哪個房間,？”
“1923房,?！?p> 男人跟著護士進了電梯，他整了整衣服,，像極了剛踏入社會求職的小伙,。
“吳老，你看誰來看你了,？”床上躺著一位年邁的老人,，時不時喊著哎呦喂，冰冷的營養(yǎng)液緩緩輸入他的手臂,，沒有絲毫減輕他的痛苦,，是不是每個暮年老者留戀世間，都要經(jīng)歷這樣的折磨,，不由讓人心頭一顫,。
“他還好嗎？”男子進門時詢問了護士關(guān)于老人的近況,。
“他不知道你會來,，但好像一直在等你……”護士告訴男子，老人已經(jīng)進入了彌留期,，時而會想起從前,，大喊幾聲，時而又陷入迷糊,，低聲嘆息,。
耳邊有了動靜，我一抬頭,，額頭的皺紋又多了幾道,，瞇著眼，有一個人影從遠處靠近,，越來越清晰,，我楞是沒認出這個男人是誰。
“吳老,，是我呀,！”男人笑著摘下了墨鏡，彎著腰逗我笑,，“當年那個一臉盤子青春痘的男孩,。”
“你是那個小張??？”我激動地抬起手，瞬間什么病痛都不記得了,，顫顫巍巍地摸了摸他的臉,，什么青春痘,，一點痘痕都沒留下，哪里去找這么帥氣的小伙子,，倒是有幾分少年將軍的風姿,。
是啊,！從今以后,，那個風云變幻的圈子，能指揮千軍萬馬,，非他莫屬,。
“是的，吳老您記性可真好,?！睆垖?dǎo)將懷中的鮮花擺放在床頭，我閉著眼似乎聞到了一陣淡淡的,、熟悉的花香,，像極了杜鵑花。杜鵑花又名映山紅,，古人云杜鵑日夜哀鳴咯血,，染紅遍山花朵。春季開花,，花冠成漏斗狀,，顏色多種，其中紅色與紅旗相似,，每年清明時節(jié)花期尤為繁盛,，紀念昔日千千萬萬用鮮血保家衛(wèi)國的戰(zhàn)士們，記載下那段悲壯的抗戰(zhàn)歷史,。從小我看到的最美的花是杜鵑花開,，聽到的最美的聲音是杜鵑鳥叫,，仰望那片世外桃源,，看四季變幻。
“我記得你,，記得你,。”某年某月某日的偶遇,，清醒時還能做夢回憶,，那些車輪碾壓過的歲月，終究誰也沒有留下,。
跑了那么多地方,，放了那么多場電影,，我只記得有一個小芽兒賴上我要搭車回家，也不曾想有個人記住了我的話,。
“您看了我給您寄的片子了嗎,？您覺得他們演得好嗎？像不像您心目中的他,？”張導(dǎo)拉過一把椅子,，就勢坐下，語氣軟軟的,，好像在撒嬌,，正等著我開口表揚他呢。
……
……
“這位是蔣先生吧,？”我戳著屏幕,，瞇著眼睛，似問非問,。
“吳老,，您見過他？”護士瞪著眼睛反問道,，她年紀小,，怎么會認識。
“別胡說,，我哪里見過,。”我搖了搖頭,，皺著眉,。
“您說您在夢里見過他?！弊o士見我犯愁,，便哄著我說道，沒事的時候,，我大概總愛在年輕人面前說點啥,。
“對，在夢里,?！蔽彝蝗挥浟似饋恚趬衾锎蜻^交道,，還在校場上跑出名了,。
“您為何老是會夢到他呢？”護士不解,，兩個時代的人,，天差地別,，怎么會在夢里相逢。但她沒有笑話我,，每次還是很認真地聽故事,，還不忘安慰我，時勢造英雄,，英雄還世間一個和平,，他功成身退，時也命也,。
“他是浙江人,，也許我們是老鄉(xiāng)，做著相同的家鄉(xiāng)夢吧,！”這個解釋,，也只有我自己能體會，時代不同,，并不能阻礙我們愛祖國的心,。
“您覺得他演的好嗎？演出了你心中的模樣了嗎,？”護士見我看的仔細,，繼續(xù)問道。
“六分面相,，八分神似,。”雖然我的眼睛不行了,，但腦子轉(zhuǎn)得還算靈活,，演繹一個歷史人物，哪里會百分百像,，只要抓住人物心理特征,，也就基本成功了。
“我與吳老意見不同,?！弊o士嘟著嘴，用奇怪的眼神望著我,，“我們看電影可不是看靈魂,，而是看面相，繼而引起共情,。吳老連您都只打了六分，說明只是及格,?！?p> “膚淺,！”突然被別人踩著尾巴兒根，我沒有把控好,，脫口兩字,，嚇得護士有點顫。
見護士轉(zhuǎn)過身去,，準備拔輸液管,，我先是一愣，后認慫道：“你生氣了,？”
“是不是以后,，只要與您意見不同，都不許說話反駁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終究還是妥協(xié)了,，畢竟她現(xiàn)在掌握著我這條老命,，我可不想從今以后生活沒有樂趣，轉(zhuǎn)而投降,，“好吧,，你可以發(fā)表意見?！?p> “一百個人心里有一百個哈利波特,，我可沒有說電影不好的意思，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只是希望吳老也能像我們年輕人一樣虛心接受正反意見?！?p> “接受,！”我挺直腰板，向她敬了個禮,。
“不過,，我覺得吳老說的對，神似最重要,?！弊o士端著一盤子廢棄的醫(yī)療器械，出門前,，笑著說道,。
活到老學(xué)到老，我也應(yīng)該適應(yīng)年輕人的新思想，不要一味地讓別人墨守成規(guī),，不要做思想上的守財奴,，一切不適合發(fā)展的舊物就讓它留在過去吧！
……
……
一周前,，我就收到了一份神秘的禮物,，包裝得極為精致，畫面高清,，連我這雙快看不清事物的眼睛都能清楚認得屏幕里的人物,，他告訴我電影即將要上映了。
“那是當然,，拍的真好,，我若以后見到他，我一定在他面前好好夸夸你,?！边B我自己都沒想到，會措手不及老得那么快,，回想起曾經(jīng)那些年,，好不年少氣盛。再次看到他,，心里多得是欣慰,，因為我的故事終于有了延續(xù)。
“不會的,，您會長命百歲,。你走了，誰來給我們年輕人講故事,？”
“每個故事都有大結(jié)局,，每場電影都有散場時，我只能講到這里了,！”
“您會好起來的,，您多做一些喜歡的事，您最喜歡什么花,？您最喜歡什么動物,？您最……”
我抬起手，吃力地擺了擺手,，看到他如此安慰我,，心存感激：“人固有一死，人到暮年,，不如歸去,，就像杜鵑一樣。謝謝你，讓世界還記得他,?！?p> “有您這句話,，就值了,。”張導(dǎo)心里念道,，世人不僅會記住他,，還會記住那個講故事的人。
“夢想總有一天會開花,，你做到了,。”
“那您呢,？”張導(dǎo)嘴角再次微微上揚,，問道。
“圓了,，這次真的是死而無憾了,！”這一語雙關(guān)，吳與無同音,，我的姓氏正好對上了這個成語,。
“您還有什么相見的人嗎？”張導(dǎo)環(huán)顧四周,，除了剛才叫醒他的護士,，室內(nèi)空無一人。
“都見過了,，我們這代人已經(jīng)完成了這一代的使命,，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接下來看你們的了,。這些天,，我不僅見到了我的長官，還見到小尾巴了呢,！”都說這是一種回光返照,，有人很害怕，有人很坦率,，能笑著念著見到已故親人,，想必是看開了一切。安賢園陵很安逸,，小尾巴在花叢中翩翩起舞,，傅家將們在操練儀式，夢里的錢塘江流域在暖陽之下生生不息，迎來了新潮流,、新時代,。
“小伙子，你是誰??？你……為什么要幫我圓夢？這下子可好,，臨了臨了,，我又欠了還不清的債啊,！”突然,，窗外送來一陣涼風，我又開始犯迷糊了,，反復(fù)問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小伙子,。
“吳老，您還記得傅家將嗎,？”
傅家將三個字,，是銘刻在血液里的，我怎會忘記：“傅氏一門……是我外太公的家族,，我的故事,，我的人生，與其糾糾纏纏了一輩子,，也是我此生的榮光?。 ?p> “您有傅氏,，而我有蔣家,，我們都有故事，我們都在其中,。我?guī)土四?，您成就了我，我們誰也不欠誰的,?！?p> 我吃力地點點頭，開了一個簡單的玩笑：“中華大地960萬方,，人海茫茫,，我們的故事還能做成鄰居哈！”
“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看今年能不能提名入圍《中國故事》哈,？”
“可我們偏偏都不姓傅，也不姓蔣??！”我心里有些遺憾，即使入圍,，我們這些外姓的后人都不能代表他們啊,。
一聲嘆息，我心尖兒的病又開始犯了,。
他見我難受,，趕緊起身半扶著我,，幫我在身后墊了一個枕頭,，動作很輕，一點都不像外界說的那樣,，是個面無表情的冷酷導(dǎo)演,。
“等您好些，我請您去電影院,，那里看得可舒服了,，然后我們再一起去找他們的傳承人……”張導(dǎo)說得可帶勁了，嘴角微揚,。
“好……好……好…………”我的聲音越來越輕,，越拖越長，靠著枕頭,，像是睡著了,。這種感覺并不像當年車禍后的魂穿夢回，是一種心安,，是一種解脫,，更是一種重生。
“我?guī)丶?！……”他將自己的手覆在我的手上,，輕輕低頭禱告。
記得曾經(jīng)的那個我,，無數(shù)次想帶著傅公回家,，卻屢屢止步于夢醒時分。
而今暮年,，我又指望著誰能帶我回家呢,！
床頭擺放著的的確是杜鵑花，鮮紅的花瓣,，碧綠的葉子,，挺拔的枝干,，好一副生機勃勃的模樣。既然是同鄉(xiāng),，自然而然見識過梅嶺,，那滿山熱血的杜鵑花就像當年抗戰(zhàn)的中國軍人，用血和淚報效祖國,，這份情感深深扎入了他的心底,。正因如此，他看到了他,，亦想起了另一個他,。
遺忘，是老兵最大的悲哀,，而讓后人記住今日的國強民富,，是先輩們的犧牲換來的。銘記,，是我們表達尊重他們的最好方式,。
我們不需要仇恨，
我們只是延續(xù)這段歷史,，
歲月漫漫,，時空輪替，
我是電影傳承故事的第一人,，
而你在哪里,？
……
……
他夢回三世為報君；
他遇事欲語淚先流,；
他膝下無子怎報恩,；
他把酒言歡憶往昔；
他夢還故鄉(xiāng)托子規(guī),。
從陌上人如玉,，到遲暮之年，落葉歸根,，一生一如故,。
遠行那天，天降大雨,，我不知道是誰在挽留我,，開爐的時間竟比平時晚了一個小時。我從里到外穿戴整齊,，還佩戴了一頂黑色的禮帽,，旁邊還放著一副優(yōu)雅的金絲鏡框，顯得年輕了許多,。室內(nèi)亮堂,，簡單樸素,，半身高的架子周邊鋪滿了白色的花朵，只有我手中拽著一朵分外鮮紅的杜鵑花,。
冷風暖燭,，耳鬢霜華，我靜靜地躺在那里,，迎接人生的大結(jié)局,。
未曾想，他也來了,。
“不如歸去,，你說杜鵑有什么好，您卻喜歡了一輩子,?！?p> “也好，像蘇東坡的詩句那樣,，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此后，輕輕松松做個閑散人,?！?p> 也許是怕我真的孤獨終老，他還帶來了自己的女朋友,，今日也算是見過“家長”的人了,。
瞻仰之際，在我胸口前,，他輕輕塞進一張電影票,，赫然寫著“與君書”幾個大字。
我先是一愣,，豁然知曉他意……
這場短暫的告別式上,，照顧我多年的護士也來了，她站在一個角落里,，雙手抱拳低頭不語,，這些年，忍受著我的壞脾氣,，真的辛苦你了,，好人有好報，祝你平安喜樂,。
她轉(zhuǎn)身的時候,，張導(dǎo)和她打了招呼,。
“關(guān)于他……”今天是張導(dǎo)第三次見我，離別在即,，也許他還想多了解我一點吧,。說來也慚愧，在他兒時播下了電影夢的種子,，一段過往的歷史,，就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護士點了點頭,，他們一道兒去了門口,。
門外空氣不錯，只是再多的綠化也點綴不出溫馨的場景,，濕答答的地面,，透著一股來自地心的寒氣，所有橫著進來的人,，都是來畫句號的,。
“他是什么時候住進養(yǎng)老院的？”張導(dǎo)見追悼會如此凄涼,，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調(diào)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了,。聽說他將所有積蓄都捐給了養(yǎng)老院,，沒有想過將來會怎樣，我們的棋牌室是他組建的,，我們的健身器材是他購買的,，還有我們的熱水器也是他安裝的，他可是我們那兒的一寶哦,！”護士見張導(dǎo)臉色沉重,，話鋒一轉(zhuǎn)，趕緊解釋道,，“不是那樣的,，院長今天有會議來不了，指定派我來,，看看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后續(xù)還會有人過來?！?p> “他……可真是一個熱心腸的人?。 睆垖?dǎo)手一擺,，示意他已經(jīng)攬下了老人所有的后事,，不需要再麻煩養(yǎng)老院了,。
護士手一指天，繼續(xù)說道：“別看他一天到晚笑呵呵的,，每次到了節(jié)假日,，其他的老人都有孩子來團聚，就他一人孤零零地去了天臺,。我給他送衣服的時候,，他和我說他的家人都住在星星上，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他們,。”
“你覺得他現(xiàn)在回到那顆星星了嗎,？”不知道為什么大白天的,，根本看不見星星，張導(dǎo)卻抬起頭,，脫下了墨鏡,，順著護士指的方向望去。
護士抿了抿嘴,，被張導(dǎo)的舉動感動到,，有些哽咽地回道：“昨晚就團圓了！他現(xiàn)在一定在家看小尾巴跳舞,，還有和他的長官拼酒呢,！”
“你也知道他們的故事？”張導(dǎo)摸了摸眼角,，趕緊戴上墨鏡，故意不服氣地說道,，“我覺得才不是呢,，他一定是見到了偶像，正在他面前夸我呢,！”
“您還惦記著您的大電影呢,？”護士撅著嘴，哽咽道,，“我還因為您,，和他拌過嘴。若是知道一周后會變成這樣,，我就順著他了……”
“我們兩個都是幼稚鬼,！”張導(dǎo)垂眸底聲說道，“他靜靜地躺著,，其實他都知道,?！?p> “是啊,！他只是提前回去布置那個遙遠的家了,，我們終將會有再見面的一天?！?p> 樹枝搖曳,，微風拂面，大自然總有一些解釋不清的現(xiàn)象,，我們把它叫做“先人顯靈”,。
隔壁的一家已經(jīng)哭得昏天暗地，許久才離去,，而我這里依舊寂靜如常,。
不久，我被覆蓋了起來,，空氣有些緊張,，竟開始有些猶豫。幾個身著制服的高大男子緩緩將我抬起,，儀式很隆重,，一步又一步，十分謹慎,，從告別廳到升仙臺短短幾百米,，給了我這個普通老百姓最后的尊重與體面。
經(jīng)歷這最后一次的赴湯蹈火,，歲月無需再惦記我的軌跡,，我也不屑與時間為敵。
我以為我會害怕,，但其實沒有什么感覺,，把青春還給了小尾巴，把熱忱獻給了傅家將,，彌補夢里最后一道傷疤,，緩緩升做一縷裊裊青煙。
如此應(yīng)景,，便想到了一首明朝詩人于謙的詩：“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p> 回顧一生,，走過也摔過，跑過也逃過，笑過也哭過,，愛過也累過,，但無悔過！
雨后微涼,，我聽不見外界的嘈雜聲,，當我再次出現(xiàn)在這天涯路遠的人間，孤獨不再是我唯一的遺憾,。
“我回來了,！”曾經(jīng)一座橋，空等許多人,，是那個無畏的少年?。?p> “我們勝利了,！”丈夫許國,，不必相送，是那一批無悔的抗戰(zhàn)的英雄??！
“中國必勝！”單刀赴會,、風云斡旋,，是那一位扭轉(zhuǎn)歷史的飛將軍啊,！
“記得每年要帶我去看一次錢塘江大潮,！”只待天下太平，采菊東籬下的那個小尾巴??！
我拎著女兒紅走遍紅塵悠悠，一曲陳情,，歷盡千帆,，駐守在燈火闌珊，看盡杜鵑花開,，化成星辰大海，渡過三世悲歡,，為你而來,。
臨江獨立，大風兮兮,；
錢塘雅姿,，悠揚我心；
十年磨劍，百年大計,；
盛世中華,，復(fù)興在即；
不如歸去,，亦可復(fù)來,！
我高歌：“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夢里悉數(shù)歸還,，我們不再一別兩寬……”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