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劍戈
傍晚,雪終于從天上飄落了下來,沒有小雪到大雪的轉(zhuǎn)換,,直接就是鵝毛大雪。
望著漫山遍野的大雪,,李庭岳突然想起柳宗元的一首詩,不自覺的念了出來,。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這里既無江,,更無舟,,你這首詩雖好,卻不應(yīng)景,?!?p> 李庭岳的身后響起了白翎羽的聲音。
這女人每次走路都是無聲無息的,,地面上只留下一雙淺淺的腳印,,但也很快就被雪覆蓋。
“哎,!”
李庭岳暗自嘆了口氣,,回過頭,說道:“我就是感慨一下,,白姑娘不要當(dāng)真?!?p> 白翎羽一身白衣站立雪中,,除了一頭青絲如墨,,幾乎融進(jìn)雪中。
“詩乃是心境的感悟,,你既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又如何做出這樣的詩?!?p> 白翎羽的聲音永遠(yuǎn)是那么平靜,,即使這句話有質(zhì)問的語氣存在。
面紗下的臉朦朦朧朧,,透過院子里燈籠的燭火,,隱約能看到她的相貌。
“我以前見過行不行,,下大雪的時候路過河邊,,見一個老頭坐著船,在河里釣魚,,現(xiàn)在突然想起來,,才做的詩?!?p> 李庭岳第一次抄襲古人的詩就遭到了質(zhì)疑,,這對他的積極性是有巨大打擊的。
以后這還怎么拿后世的詩去騙人,。
他現(xiàn)在的語氣就是氣急敗壞,,真相被人拆穿后死不認(rèn)賬的嘴臉。
白翎羽仔細(xì)的看了看李庭岳,,點了點頭:“我相信,,但這首詩絕不是你做的?!?p> “因為你從沒做過詩,,也不可能做出這樣有意境的詩?!?p> 這就是鄙視,,而且是赤裸裸的鄙視,不摻雜任何私人感情,,完全是本能的反應(yīng),。
李庭岳覺得胸口發(fā)悶,差點吐血,,這次要討論的事情好像不是這個,。
“白姑娘,請隨我回屋,這次找姑娘過來不是來評論詩文的,,是有事商量,。”
他明顯能夠感覺出來,,周圍的房間里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看著,。
明明到了吃飯的時間,卻沒有人出來,,一些隱約的談話聲隨著風(fēng)傳入了李庭岳的耳中,。
“你說公子和教練是怎么回事?不是說他們要成親了嗎,,怎么看起來不像呀,!”
這是黃景瑜的聲音,他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鄉(xiāng)民,,給他辦滿月酒的時候,,村里正好路過一個老學(xué)究,請他吃了一頓酒席,,老學(xué)究給取了一個名字,。
本意是前程似景,瑕不掩瑜,。
如果是他父母取的,,現(xiàn)在他不是叫黃狗蛋,就是叫黃鐵柱,。
可惜,,黃景瑜名字寓意不錯,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老粗,,除了豪爽仗義,,看不到一點前程似景的征兆。
和他睡一個屋的就是鄭老三,,他也在扒著窗戶向外看,。
聽到黃景瑜的話,他眨了眨眼,,說道:“你知道什么呀老黃,,驢子父母雙亡,這白姑娘看樣子也沒有父母,,他們兩個沒有媒婆說親,,要是眉來眼去的,看著多不像話,,總要避諱一點的,。
要我說呀,!這白姑娘遲早都是驢子碗里的肉,誰也吃不了,?!?p> 鄭老三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向黃景瑜說教。
黃景瑜撇了撇嘴,,一臉的不以為然。
這些話李庭岳既然聽到了,,白翎羽不可能沒有聽到,。
她也覺得站在這里和李庭岳說話有些不妥,跟著他回了房間,。
外面大雪紛飛,,屋子里的卻溫暖如春。
李庭岳抖了抖身上和頭上的雪,,請白翎羽坐下,,從一堆圖紙里一張紙,攤開,,放到了她面前,。
白翎羽向紙上看去,只見上面畫著一面盾牌,,盾牌上有兩柄交叉的劍,,下面還有“劍戈”兩個字。
白翎羽指著白紙上的圖案問李庭岳:“這是什么,?”
“這就是鄉(xiāng)兵們的名稱和徽章,,以后他們就叫劍戈軍,圖案就是他們的旗幟,,白姑娘覺得如何,?”
李庭岳滿含期待的看著白翎羽,這是他經(jīng)過幾天幾夜才想出來的,,自然希望得到她的認(rèn)可,。
“劍戈……!”
白翎羽不知想到了什么,,潔白的手指劃過紙上“劍戈”兩個字,,一雙眼睛靜靜出神。
李庭岳也不說話,,倒了兩杯茶,,其中一杯送到了白翎羽面前。
他拿起杯子,,輕輕啄了一口,,眉頭皺了皺。
茶葉還是上次的一個茶商送給他的,當(dāng)時拍著胸脯保證是上好的云溪茶,。
可這口感真是差的要命,,如同泡了一壺發(fā)黃的枯葉,有一股爛草的味道,。
“我可以對你取的名字提出不同意見,,這就是你說的決定權(quán)?”
白翎羽對名稱和徽章顯然興趣不大,,而是好奇的問起了李庭岳提起過的決定權(quán),。
“不錯,你是鄉(xiāng)兵的教練,,有權(quán)利決定他們的名稱和軍號,,任何人都不能剝奪這種權(quán)利?!?p> 既然白翎羽問起,,李庭岳覺得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洗腦”的機會,抓住一切的可能向她灌輸自己的思想,。
省的她整天想要探尋自己的過去,,還不時的用言語試探幾句。
白翎羽不說話,,略微沉思了片刻,,指著紙上的圖案說道:“去掉盾牌,把兩柄劍換成唐刀,,以后,,這就是劍戈的旗幟?!?p> 說完,,她竟然沒有任何停留,起身離開了李庭岳的房間,。
兩人從進(jìn)去房間到白翎羽離開,,說的話很少,大部分都是沉默,。
白翎羽性子清冷,,不喜說話,李庭岳則是不知道說些什么,。
對白翎羽,,他也不知道是怎樣的感受,只是覺得這女子很神秘,,想要一探究竟,,弄清楚她的來歷,。
尤其是她的容貌,不僅李庭岳好奇,,恐怕整個馮家鎮(zhèn)的人都好奇,,想看看她到底長什么樣子。
李庭岳曾經(jīng)有機會看到,,可卻放棄了,。
主要是害怕面紗摘下來會打破自己的幻想,或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會發(fā)生,。
隨著接觸時間越來越長,,李庭岳對白翎羽的容貌其實已經(jīng)不在意,即使她貌丑如無艷,,他都想娶她。
不為別的,,就為她一身本事就值了,。
一整晚李庭岳都沒睡好,頭枕著胳膊,,看著窗外發(fā)呆,。
外面大雪紛紛,時間不長,,窗臺上已經(jīng)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這是今年的第二場大雪了,要是下的太大還好說,。
至少大雪封山,,外面的人進(jìn)不了,要是小了,,難免會有意外發(fā)生,。
馮家鎮(zhèn)現(xiàn)在儲存的糧食足夠男女老幼吃到來年了,何況還有山里的野獸,,吃的應(yīng)該沒有問題……
……
就在李庭岳考慮如何過這個冬天的時候,,遠(yuǎn)在襄陽也有人正在打馮家鎮(zhèn)的主意。
陸鳴在離開馮家鎮(zhèn)后,,經(jīng)過馬王山官道的時候,,不僅被山上的盜匪搶劫了全部財貨,連腿都被打斷了,。
這段時間一直在家養(yǎng)傷,,輕易不出門。
他是襄陽大族陸府的大管事,,此次丟了行商的收益,,陸府的大管事算是當(dāng)不成了,,還被主家趕出了府。
陸鳴心中怨憤,,倒不是恨主家的無情,,而是把所有怨氣都?xì)w到了李庭岳頭上。
經(jīng)過幾天的深思熟慮,,他拿出了一塊在洛平府購買的五彩寶石,,咬了咬牙,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