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了悍匪的騷擾,,已經(jīng)沒有人想繼續(xù)逗留下去了,紛紛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只有李庭岳這一伙人該做飯做飯,,該休息休息,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見他們不走,,大戶們收拾東西的仆役明顯放緩了速度,。
有幾家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的也磨磨蹭蹭,賴著不走,。
鍋里的水開了……
幾只夜梟已經(jīng)被處理干凈了,,在火上把無法去除的絨毛燒干凈后,扔進了鍋里,。
兵士們又從馬車的箱子里取出桂皮,,八角等香料丟了進去。
小七拿出一個布口袋,,小心的從里面倒了一些粗鹽進去,。
這年頭,鹽比糧食都珍貴,。
除非是大晉頂級的門閥世家才不缺鹽,,普通的大戶人家也不敢無度的揮霍,這都是錢呀,!
一個兵士又把一些黑紅色的硬塊扔進鍋里,,鍋里的肉湯逐漸有了顏色。
李庭岳知道兵士扔進鍋里的黑紅色硬塊叫醢,,也就是給菜肴調(diào)色的東西,換成后世的叫法就是醬油,。
只是這東西不是用大豆一類的東西做的,,而是肉沫發(fā)酵之后的產(chǎn)物。
他對這東西沒有好感,,總感覺在吃生肉,,嚴重顛覆他的三觀。
火焰升騰,,鍋里的肉也開始散發(fā)香味,。
幾個人圍著大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里面的肉,一聲聲吞咽口水的聲音不時響起,。
咕嚕?!?p> 吞咽口水的聲音中夾雜著一聲響亮的肚子的叫聲。
眾人一起轉(zhuǎn)頭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姜洛兒漲紅了臉,,低下頭,不看去看其他人的目光,。
幸好她小臉上滿是污垢,,除了臉上有兩道被眼淚沖刷出來的白皙有些紅外,也看不出其他的,。
肉熟了,,大猛又拿出幾只干凈的大海碗,,平均的把肉盛到了每只碗里。
落到姜洛兒的時候,,特意把一只最肥大的給了她,。
胡餅也是每人一張。
姜洛兒學(xué)著別人的樣子把胡餅撕碎了扔進碗里,。
等胡餅充分的吸收了肉湯后,,也變的松軟了,這時候的胡餅是最好吃的,。
“早上吃的有些撐了,,吃不下,這個給你,?!?p> 一塊最肥美的胸肉被小七夾起來放進了姜洛兒的碗里。
其他人對視一眼,,也紛紛開口:
“哎呀,!好難吃,這肉怎么這么柴,,吃不下,。”
“塞的老子牙里都是肉絲,,不吃了,。”
“我也覺得很難吃……”
“……”
姜洛兒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大碗,,里面已經(jīng)被肉堆滿了,。
當又有一人要把自己的肉放進她碗里的時候,李庭岳實在看不下去了,。
敲了敲筷子,!
“她還太小,吃不了這么多東西,,你們是不是想撐死她,,一個個的,除了會打架,,什么都不會了,。”
李庭岳呵訴了幾個人一頓,,既然都不吃了,,就讓他們?nèi)ナ帐皷|西。
姜洛兒捧著一只比她頭還大的海碗吃的滿嘴流油,。
吃完飯,,幾個人收拾東西,,繼續(xù)趕路……
在這里耽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太陽已經(jīng)漸漸的向西移動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風(fēng)變得大了,官道上,,車輪揚起的塵土能吹出很遠,。
隨著他們的啟程,其他車隊也開始踏上行程,。
只是他們跟在身后,,只有吃灰塵的份。
“公子,,這些人沒按好心,,想拿咱們當擋箭牌?!?p> 小七向后看了一眼,,語氣憤憤。
“他們是剛才看到你們和悍匪戰(zhàn)斗時的勇武,,知道自家護衛(wèi)靠不住,,才跟著我們的,等晚上的時候你去他們每家要一百斤金子,,算是咱們提供的保護費,。”
李庭岳回頭,,正看到姜洛兒掀開了車簾,探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外面,。
和李庭岳的目光對視,立刻慌忙的放下了車簾,。
“一百……斤,!”
小七驚訝的說道:“他們不會給的?!?p> 李庭岳篤定的笑道:“他們會給的,。”
他太了解這些富人的心理了,,為了保命,,別說一百斤金子,就算要一千斤他們也會給的,。
守財奴一類的不算,。
“就……就算他們肯給,,咱們也裝不下呀?!?p> “那就讓他們騰出一輛馬車,。”
李庭岳緊了緊身上的皮裘,,靠在車廂上,。
實在太他媽冷了,冬天的太陽沒有一點溫度,,照在身上沒有暖和的感覺,。
大猛放緩馬速,和李庭岳并行,。
“驢子,,咱們今晚能趕到下一個宿頭嗎?要是趕不到,,這荒郊野外,,難免還會遇到強盜?!?p> 李庭岳沒想到大猛竟然有這般見識,,不由重新打量了他幾眼。
大猛被李庭岳看得有些愣,,訥訥的說道:“我……我有說錯什么嗎,?”
“沒有?!?p> 李庭岳搖頭,,繼續(xù)說道:“咱們距離渭南太遠,照這個速度,,明天晚上才能到,。
今天晚上咱們就找一個村鎮(zhèn)過夜,只要小心點,,一些悍匪還是不怕的,,只是……”
說到這里,李庭岳又打住了,,今天遇到的那股悍匪絕不是難民,。
“驢子,你是擔心咱們剛剛遇到的那群強盜,?”
和李庭岳相處久了,,大猛也能多少猜到他的一些心思。
李庭岳點點頭:“剛才就想告訴你們的,你們覺得剛才的強盜有什么不同,?”
聽到他問話,,其他兵士都放緩了馬速,圍在馬車周圍,,認真傾聽,。
“他們的衣服不像咱們一路看到的難民那么破舊……”
小七回憶了一下,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
“他們都戴著一樣的頭巾,。”
“還有一樣的長刀,?!?p> “還有,他們腰上還有纏著白布,?!?p> 聽到兵士們說的話,李庭岳很欣慰,。
這說明劍戈的人不是一群只知道打仗的傻大頭兵,,至少還知道觀察,這說明他們已經(jīng)脫離低級強盜的范疇了,,變成了一群有抱負的高級強盜,。
不怕強盜會武術(shù),就怕強盜又有文化,,又會武術(shù),。
“你們說的都對,但有沒有想過,,這伙強盜為什么會這樣,?”
李庭岳提出一個問題,其他人都都不說話了,。
“因為他們不是一群普通難民組成的強盜,,而是一個有組織的強盜。
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不僅頭巾、武器相同,,連年齡都差不多是在三十歲左右,,正是身強體壯的時候,沒有老人,,也沒有少年,。
如果是一群普通的強盜,年齡不可能這么平均,?!?p> 聽他這么說,,其他人回想了一下,的確如此……
年齡差不多也就算了,,連一個面黃肌瘦的都沒有,。
李庭岳把雙腿搭在車轅上,一邊抖動雙腳,,一邊繼續(xù)解釋:“看看咱們劍戈,,至少有兩代人,算上老曹,,也有三代人,,一個成熟的強盜團伙,一定是這樣的組合,,除非……他們是軍隊,。”
說完,,他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強盜、軍隊,、難民……
幾個詞一直在李庭岳腦子里徘徊,,他想把這幾個詞組裝到一起,組成一個完整的鏈條,,腦子里卻很亂,,無論如何也無法成型。
其他人見李庭岳陷入沉思中,,也不去打擾,,各自散開,加強了戒備,。
殘陽西墜,,紅云似火……
一場大風(fēng)把天上的陰霾吹散了,天氣變得晴朗,,只是更加冷了,。
一個空無一人的村子成了今晚的住宿所在。
李庭岳一行人占據(jù)了最里面的房舍,,跟在他后面的豪門大戶就只能按照先來后到的順序占據(jù)其他房舍,。
如此一來,他們的安全不僅得不到保障,,反而變成了他們要保護李庭岳他們,。
幾個家族的主事人一商量,派了一個代表來見李庭岳,想要尋求庇護,。
按照之前辦法,,大猛出面接見此人,開口就要每家出一百斤黃金,,而且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那人無法做主,回來和幾個主事人說了此事,。
開始自然是沒有人應(yīng)許,,可當他們看到一條野狗叼著一只人手從眾人面上經(jīng)過的時候,就沒有人反對了,。
這年頭,,錢財固然重要,但如果命都沒了,,要再多的錢財也無用,。
當即,一共十一家豪門大戶送來了一千一百斤黃金,,用兩輛馬車送了過來,。
大猛眼珠子都瞪出來了,覺得這筆買賣做的太劃算了,。
這么多黃金,,換算成糧食,足夠山寨的兄弟們吃一段時間了,。
既然收了人家的金子,,就要做事情。
大猛和小七領(lǐng)著四五個劍戈的兄弟征用了大戶們的護衛(wèi),,每人帶著一隊人,,輪番在村子周圍巡視……
……
村子中間的一棟房舍的院子里升起了一堆篝火。
兩個簡易的木架放在火堆兩旁,,架子上擔著一根長矛,,一頭獾被架在火上烤。
大滴大滴的油脂落到燃燒的木柴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音,。
姜洛兒牢牢的坐在火堆旁,一動不動,,眼睛死死瞪著火堆上的肉,,生怕眨一下眼睛,肉就飛走了,。
此時的她已經(jīng)不是臟兮兮的樣子了。
來到這里后,李庭岳就讓人燒了熱水,,找了一口大瓦缸,,想要給她洗澡。
姜洛兒的父親是私塾先生,,從小受到的禮法教育甚是嚴厲,,別說讓李庭岳給她洗澡,就是單單的一個扶她下馬車的動作,,就讓她覺得難為情,。
一個只有八九歲的小姑娘竟然知道難為情,這引起了李庭岳極大的興趣,。
洗完澡,,當姜洛兒穿著李庭岳改良版的衣服出現(xiàn)的時候,整個院子里的人都差點笑岔了氣,。
李庭岳改衣服的手藝實在太差了,,褲腳和袖子只是剪斷了,用繩子扎了一下,,腰上還系了一條不倫不類的腰帶,。
衣服寬松的很,整個把她包裹了起來,。
不過姜洛兒看起來卻并不在乎,,還對著眾人行了一個標準的福禮。
這一下,,弄的除李庭岳外所有人都手足無措了,,不知道該如何做。
李庭岳卻開心的笑了,。
一群丘八,,確實該有個人好好教教他們禮節(jié)了。
姜洛兒很勤快,,生火做飯,,什么事情都能做。
至少李庭岳手里的麥米粥就熬的非常香甜,。
小院子里除了姜洛兒和李庭岳外,,就只有三個劍戈兵士,大猛和小七帶走了五個人,,一只獾足夠他們吃了,。
李庭岳用短刀從烤的焦黃的獾肉上刮下來一層油脂,抹在一塊干凈的麻布上,,遞給了姜洛兒,,讓她涂抹雙手,。
凍傷的手皮膚緊繃,油脂能讓皮膚松弛,,有助于裂口子愈合,。
姜洛兒很聽話的接過麻布,按照李庭岳的方法去做,。
吃了烤肉,,又喝完粥,姜洛兒就被李庭岳打發(fā)去睡覺了,。
屋子早就收拾出來了,,幾塊櫥柜拆卸的破木板上鋪了厚厚的獸皮,今晚應(yīng)該不會讓她挨凍了,。
一個兵士在火堆里扔了幾根木柴,,對李庭岳說道:“公子,很晚了,,你也去睡吧,!”
李庭岳搖搖頭:“不著急,趁著有時間,,咱們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