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二)
李宗瑞是真喝多了。
天子賜酒,,皇后賜酒,,后妃賜酒,,大臣敬酒,將領(lǐng)拼酒,,李宗瑞一臉熏熏然,。
喝醉酒的有兩種人。
一種是撒酒瘋胡鬧讓人討厭,,然后一覺不醒,。
另一種是自以為清醒,只是管不住自己,,卻是不討人厭,,要么黑著臉不做聲,要么顯擺自己本事,,當(dāng)然之后卻難受要死,。
不巧,,李宗瑞就是第二種人,雖然頭腦非常清楚,,可也管不住自己了,,否則他能玩文學(xué)?
他娘的李宗瑞才會幾首詩詞,?
嗯,,說早了,好像還不少,,當(dāng)年裝逼的時候死記硬背的,,在酒精的麻醉下,居然在腦中越發(fā)清晰起來,。
又被天子,、太子和群臣灌了幾倍酒,尤其是白時中,、李邦彥,、梁師成、耿南仲,、唐恪這幫壞種,,當(dāng)然想趁機(jī)讓這小子當(dāng)眾出丑,以報復(fù)昔日受到的傷害,。
“李公子,,咱家過去多有得罪,一杯水酒就當(dāng)是賠罪了,。好,,公子豪氣,,怎么樣,,也給咱家寫一首?”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p> 下面沒有了,因為李宗瑞不會,。
推開梁師成不依不饒的手,,李宗瑞搖搖晃晃站起來,甩開老子李綱的攙扶,,晃晃悠悠走下看臺,,在舞臺中央左搖右晃,,仰頭望著明月,一首首詩詞滾滾而來,。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guān)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fēng)一更,雪一更,,聒碎鄉(xiāng)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李宗瑞醉意中也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這么折騰,,到底是為了什么?
救國救民,,力挽狂瀾,,開玩笑吧,這不是他的風(fēng)格啊,。
為國不避生死,,為民不避罵名,我能干這種不是人的事兒嗎,?
可是為何此時此地,,如此富貴祥和,竟讓自己如此難耐,,悲憤不已呢,。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fēng)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風(fēng)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吟誦完她在叢中笑,卻是情字上頭,,不知自己的紅顏知己何在,。
這一世,自己最熟悉的兩位女子,,一位是李眉李太守,,另一位是便宜表姐周玉墨。
想到此處,,李宗瑞便回頭向女賓看臺望去,,尋找到李眉和周玉墨模糊的身影,便淚落如雨,。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對面鶯聲艷艷,另一面轟然叫好,,李宗瑞只覺討厭,。搖晃著身子指著大宋君臣,怒聲高喝,。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zhuǎn)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fā)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fēng)。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有幾分故意,有幾分醉意,,李宗瑞今天就是想風(fēng)騷,,不想當(dāng)潑皮。
醉意朦朧中,,瞧見這艮岳遠(yuǎn)近高低,、星星點點燭光,看著這鳥巢上下富貴祥和的天子朝臣,,想著白天那肅然無聊的南郊大典,,念著這大宋即將倒塌的寒冬,李宗瑞就想大哭大叫,,恨不得讓他們就死毀滅,。
“你們笑吧,鬧吧,,女真就要來了,!我折騰累了,我鬧夠了,,你們再不振作,,都等著哭去吧?!?p> 撲通,,大宋第一才子李宗瑞,癱倒在舞臺中央,,已是長眠不醒了,。
“快,來人,,傳御醫(yī),!”趙佶心疼了。
等御醫(yī)查看無事,,趙佶便急忙讓親軍護(hù)送李宗瑞回家休息,。
等送走李宗瑞,趙佶哈哈大笑:“此李家千里駒,,未來必為宰執(zhí)也,!伯紀(jì),生的好兒子啊,,哎,,朕實在嫉妒你,,生子當(dāng)如李宗瑞是也!”
太子趙恒,、惲王趙楷,,臉色不由一僵,覺得李宗瑞有點鬧心,。
趙恒本來也不舒服,,可一想李宗瑞不過大臣之子,而且旁邊的惲王臉色衰得可愛,,想著李宗瑞的才華背景,,便不由笑了。
當(dāng)然,,他兒子趙諶,,笑得更愉快,恨不得當(dāng)朝宣布,,我和李宗瑞斬過雞頭燒過黃紙,,乃是生死兄弟。
梁師成決定了,,從今以后和李宗瑞當(dāng)好朋友,,這小子阿諛奉承的本事,還有驚才絕艷的才華,,以及撈錢整人的無恥,,就是和蔡京等六人聯(lián)合起來,他們也不夠數(shù),。
白時中,、李邦彥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從心里的小黑本上,,將李小六的名字劃去,,這妖孽咱們現(xiàn)在惹不起啊。
耿南仲,、唐恪,、李梲、張邦昌還有小弟王時雍,,不約而同將仇恨的目光對準(zhǔn)了李綱,。
你兒子咱惹不起,你李伯紀(jì)總可以下手吧,,當(dāng)然,,是背后。
這小子再得寵,,那也是十幾年以后的事兒,,他老子李綱的威脅比較大,父以子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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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還沒結(jié)束,,李綱和張氏自然不能走,便將兒子托給了周玉墨,。
望著車中沉睡的李宗瑞,,周玉墨的目光滿是不解
他上有天子信寵,家有老母佑護(hù),,拳打天子信臣重臣,,腳踢朝堂各路神仙,身懷萬貫家財,,麾下數(shù)萬稅丁和纖夫,,簡直就是當(dāng)朝風(fēng)云的核心,怎么會如此清冷孤獨,。
一個潑皮無賴,,一個兇神煞星,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壞蛋,,一個蠻橫無理的大惡人,,似乎還是大宋第一才子,他心里到底藏著什么,,竟然站在天下最尊貴的人群里,,如此落寞如此孤寂又如此空虛呢?
顛簸的馬車,,讓李宗瑞醒了,,頭痛欲裂,卻意識清醒,。
“玉墨姐,,怎么是你?”
“姨夫姨母不方便走,,他們讓我送你,,正好我就住在你家對面?!?p> “?。课以趺床恢??”
“嘻嘻,,你不是忙嗎?”
“生意還好嗎,?”
“嗯,。有表弟大殺四方,,沒人敢來搗亂。就是進(jìn)城稅高了些,,倒也能應(yīng)付,。”
“哎呦,,忘了這茬了,。給!”
“什么,,啊,,這么多銀票?我不要,?!?p> “不全是給你的,你那鋪子關(guān)了吧,,最好南下避難,。”
“???為什么?”
“女真就要南下了,?!?p> “擋不住嗎?”
“嗯,!”
“那你走嗎,?”
“我會勸我老子,讓我娘他們南下,,到時候你把銀票給我娘,。我,可能不走,?!?p> “為什么?”
“也許是不甘心,,這一世的繁華,,這一世的…嗯,不知道,,瞎折騰吧,。”
望著離去的背影,,周玉墨低聲喃喃,,細(xì)微的聲音無人聽見,,便消散在寒風(fēng)中。
“你,,別胡鬧,,要小心啊?!?p> 十一月的寒風(fēng)雖冷,,卻敵不過牽掛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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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師風(fēng)華如水,,身邊的李太守卻很無助,她們望著李家離去的馬車,,沉默著卻不出聲,,靜靜地各自想著心事。
“怎么,,還看人家不順眼嗎,?”
“媽媽,沒有啦,?!?p> “哦,改觀了,,可是重新認(rèn)識了,,這回真的心動了?”
“沒有,?!?p> “他還不夠好,那倒要聽聽,,還有誰在他之上,?那個陳少陽嗎?”
“不知道,?!?p> “死丫頭,你不會真的喜歡陳少陽吧,?他比他還好,?”
“不知道?!?p> “呵呵,,不知所謂?!?p> “媽媽,,你能信少陽先生也會哭嗎,?我見過!”
“???”
“就是他瞧著數(shù)萬民夫,可以領(lǐng)到豐厚的工錢,,可以吃一頓飽飯,,可以充滿希望的活著。哦對了,,還有一次,,他看著修整好的城墻,那是他親手領(lǐng)著大伙修的,,他也哭了,,讓我瞧見了,還不好意思呢,?!?p> “那他呢?”
“不是剛說過少陽先生了嗎,?”
“別裝傻,,我說的是那個他?!?p> “他,,他也很好,他又能干,,又聰明,,又不講理,又蠻橫,,又…”
“那你還偏著陳少陽,?”
“媽媽,他雖好,,可他沒感情?。 ?p> “???”
“他象一個看客,也象一個游子,,他胡鬧就是為了胡鬧,,他折騰就是為了折騰,他沒心的?!?p> “丫頭,,怎么哭了,他欺負(fù)你了,?”
“沒有,,只是,他沒心的…”
十一月的汴梁,,寒風(fēng)如刀,,繁華之后,便是清冷,,冷得像一個人,,心里卻是一團(tuán)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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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和李萱,,回家的路很幸福,。晚會上每一個小六子的點滴和成就,,都能讓母女倆一片歡笑,。
“老爺,您怎么不說話,?”
“在想那臭小子,。”
“小六今兒可為李家掙足了面子,,難道老爺還不滿足,?”
“哎,打得少了,!”
張氏眼睛一黑,,愕然問道:“老爺,您說啥,?”
李綱長嘆一聲:“才打了三次,,就這么成才,要是以前多打幾次,,豈不早就出息了,?”
“啊,?”
張氏和李萱,,迷亂在宣和七年十一月的寒風(fēng)中。
溫水駱駝
家人小恙,,去醫(yī)院了,,更新晚了,不好意識,。不過,,第一卷的故事已近尾聲,,最后一章還在創(chuàng)作,晚上與大家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