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了幾日,，汾水的河凍的更堅實了些,，李詠儀借不到兵，但也沒打算回去,，大唐的公主留在這里,，雖說什么事也沒干成,，但反倒被照顧的很好，獨孤懷恩待客極為周到,，連著蕭紀安一行人,，都安置了上好的客房，閑來無事,，也只是話些家長里短,，憶苦思甜的舊事。

　　這些蕭紀安聽了聽,，也只是聽了聽,，他只覺得蒲州這一帶，太過安逸了,。

　　蕭紀安在這里呆了這幾日,，非但沒有看到宋金剛的一兵一卒，連獨孤懷恩的軍營也是一片祥和,，這里的兵每日按部就班的晨練著,，卻沒有一絲處于戰(zhàn)事之中的緊張感。蒲州有一間遠近聞名的寺廟,，日復(fù)一日的敲著鐘,，鐘鳴沉悶在每個時辰報著，一如他們在這里日復(fù)一日的重復(fù)著單調(diào)的日子,。

　　蕭紀安掐算著時日,，終是覺得太慢了些,。

　　這里沒人攔他去留，他便策著馬,，行到了汾河河畔,。他身上披著白色的狐裘，很好在這雪色中掩去了足跡,。他腳下的馬不停的踱著步子,，似乎在嫌隙著凍腳的冰面。

　　白日里,，他沿著汾水一路向南,，很快就到了并州的邊界，蕭紀安的身后跟著邊為峰,，也著了一身素衣,，經(jīng)前些日子的那一場誤打誤撞的交涉，這少年似乎膽子也大了些,，他看了看西南方向的并州,，說道：“這里是李元吉丟掉的地方，并州與蒲州相隔不過數(shù)公里,，宋金剛未曾攻過來,，怕是在等些什么?！?p>　　蕭紀安看了看他,，頗有些贊許的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說：“依你之見，以他的兵力能一次性攻到哪里,？”

　　“至少應(yīng)拿下蒲州,，再向南就是永豐倉了，他應(yīng)當是想拿下永豐倉的,?！边厼榉逍⌒囊硪淼目戳丝词捈o安，一面算著這幾處的距離,，一面揣測他的心思,。

　　永豐倉是由唐軍把持的糧草重地，這些年也是兵家必爭之地,，若是誰扼住了這片地方,，就相當于拿下了河東的要塞。宋金剛他們既然已經(jīng)跟到了并州,，沒理由不再進一步,。

　　邊為峰見蕭紀安默許了他的說法，便又道出了他一直想說的話：“先生是不是覺得,，這蒲州,，過于安逸了,？”

　　“是過分安逸了?！笔捈o安透過這風雪,，遠遠的望住這兩座池城，宋金剛攻下的并州,，所到之處,，皆為斷壁殘垣，戶門緊閉,。一切只因從晉地到并州,，山高路遠，他的糧草靠不上后方的劉周武,，只能靠大肆掠奪攻下的池城,，而這么些日子了，這些人卻沒有再前進一步,。放眼望去,，蒲州仍是一片興欣向榮的光景，戶門大開,，儼然沒有戰(zhàn)亂瀕臨之前的征兆,。

　　這兩座城池，一個在人間,，一個在地獄。

　　“獨孤懷恩自然要多加留意,，但也不必打草驚蛇,，依著宋金剛那邊的性子，再遲也不會這幾日,?！笔捈o安拍了拍狐裘上的落雪，又向北行了幾里路,，池城便被連綿的山峰所替代,，彎曲的山路盤旋而上，山頂覆蓋著皚皚的白雪,，那一片山脈之間,，依稀可以看見有一行車馬路過。

　　每一匹馬的背后,，都拉著一車的重物,。這不用辨，也知道是粟米,。

　　“先生,，他們的糧道,，走的是山路?！边厼榉屙樦@彎彎曲曲的路看了又看,，似有所不解：“為何不走汾河？若是走的汾河,，還能過的更快一些,。”

　　蕭紀安沒有作聲,，他看了看那一行車馬,，又用下巴點了點東南方向，示意邊為峰跟上,，往前繼續(xù)行,。

　　天色已經(jīng)漸漸的暗了下來，冰面越發(fā)寒冷,，不知不覺間,，他們已行了一日，暮色帶著霞光,，反倒比白日里照的人更為顯眼了些,。蕭紀安在湖面上停了許久，邊為峰自然也跟著他停了許久,，等到暮色完全退去之后,，他們才繼續(xù)前行。

　　接住暮色的,，是微涼的月光,，打在人身上，將影子鎖在了湖底,。

　　不知過了多久,，蕭紀安又停了下來，他指了指原處的篝火,，示意邊為峰往那看：“這便是他們走山路的原因,。”

　　從城池,，到山巒,，再到平原，夜色下不斷變化的景致,，隨著他們的前行,，劃分出不同的地勢，這一片平原遠遠望去,，月色下的雪地白的瘆人,，只覺得與天色交匯成黑白的兩片,。

　　這是一片貧瘠的雪地，只能嗅到稀少的人煙和篝火,。

　　若不是這一條冰封的湖面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換做平日，這一段路,，至少要行上兩日,。邊為峰順著他的手指的地方望去，那是一群穿著棕色裘衣的人,，圍著篝火,，他們的身側(cè)，還匍匐著一窩狼群,，他們的腳下,，放著帶著刺的鐵錘。

　　“突厥,，他們的身后就是突厥,。”邊為峰吃了一驚,，雪夜卻很好的掩去了他的聲音,，他定了定神，道：“這些蠻夷比大唐的軍要狠毒的多,，他們掠慣了東西,，一直苦于所處地勢貧瘠，多次領(lǐng)兵突襲,，想占領(lǐng)關(guān)中,。如今還安然的待在這里，怕是和劉周武達成了協(xié)議,，他這一戰(zhàn)，想要的怕不僅僅是河東,，還有關(guān)中的所有土地,。”

　　“沒錯,，但劉周武也信不過這些突厥,，以他們的攻勢，糧草自然是越快運到越好,，走山路自然是比這冰面要慢上許多,，但他只能這樣做。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要想讓這些蠻夷守約,，說不定還是和他們真刀真槍的干一架來的快,，但是劉周武的兵要攻下唐軍，沒力氣分兵力去打這些蠻夷,，所以此時的權(quán)宜之計,，必定會先找突厥聯(lián)盟?！笔捈o安上馬,，繞了回去：“但他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貿(mào)然的放著這些糧草從突厥的眼前過去,，那就是送到別人嘴邊的食物,，不搶白不搶?！?p>　　邊為峰看了看這漸遠的篝火,，沉了沉聲：“先生，若是我們這一仗,，能把劉周武打退到這里,，那是不是這些突厥，也會替我們殺了他,？”

　　“也不是沒有可能,。”蕭紀安看了看身側(cè)的少年,，忽然覺得他順眼許多,，順道又拋出了個問題給他：“若是給你三萬精兵，你會先攻哪處,？”

　　邊為峰聞言,，頓了頓，爾后穩(wěn)穩(wěn)的道：“浩州的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