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細雨紛紛。
怪哉天氣,,溫度驟降,,寒得大家伙兒都穿上了襖子,。
祈翎剛洗漱完出門,,懶腰才伸過半,,一個小不點兒便迎頭撞來——
“哎喲,!”
這小不點兒哪兒能與大高個子對抗,,一聲慘叫便要摔倒,,祈翎順勢一撈,將這小不點兒撫正了身子,。
“如何,?一大清早就來挑釁我?”祈翎沖鳶兒眨了眨眼睛,。
鳶兒撅著小嘴兒,,迎面送上一套袍服:“娘叫我來給你送衣服,你可別不領情,?!?p> “鳶兒真懂事?!逼眙峤舆^袍服披上,,順手摸了摸鳶兒的小腦袋。
鳶兒拍開祈翎的手,,“哼,,我是被逼的,不然才不會理你呢,?!?p> 祈翎叉著腰苦笑:“我可沒惹著你,,為啥你這么討厭我?”
“誰說我討厭你了,?我只是……只是……”
小女孩兒只是一時半會兒沒能接受這個哥哥,,時間久了,她一定比誰都親自家哥哥,。
祈翎想了想,問道:“那好,,你且告訴我,,怎樣你才肯認我這個哥哥?”
鳶兒看向祈翎:“什么條件都可以提,?”
祈翎揉著鼻子說:“嘿嘿,,首先得在老哥能力范圍之內?!?p> “那你帶我出去玩兒,?”鳶兒斬釘截鐵地說。
祈翎心想,,這小不點兒肯定和自己孩童時一樣,,被關在深宅大院里不讓出門。他說:“簡單,,我待會兒要去找老爹,,帶你一起去?!?p> “真的,?”鳶兒的大眼睛里閃過一絲興奮,隨即卻又顯得失落:“娘可不會同意,,她連大門也不會讓我出,。”
“那又何難,?走,,老哥現(xiàn)在就帶你找她去。順便咱幫老爹帶幾件御寒的衣服,,這天氣怪冷的,。”
祈翎牽起鳶兒的小手,,一搖一晃往前堂走去,。
……
張?zhí)m芝是個死而復生的人,為了避免漢州城里的閑話,,從復活的那一日起便極少邁出宇文府邸,。她聽說祈翎要帶鳶兒出門給父親送衣服,,不但沒有反對,還極為高興:
“你爹若是見了你們一起給他送溫暖,,沒準兒會高興得掉眼淚呢……娘這就差人給你們備馬車,。”
“娘,,馬車此去臨江門,,起碼要一個上午的時間,太漫長了,,我有法術,,可御劍飛行?!?p> 半日的車程,,御劍飛行一刻鐘便能抵達。以祈翎現(xiàn)在的靈力,,小半個時辰的飛行,,完全不在話下。
“那你帶著鳶兒得慢些,,她可從來沒在天上飛過……”
“娘要不要一起去,?我這劍搭三個人也綽綽有余?!?p> “娘還是算了,,怕把腿嚇軟了,路都走不成,,呵呵……”
祈翎也不再耽擱時間,,將鳶兒捧在懷中,化出仙劍一步踏上,,隨即意念一動,,御劍直上云端。
云端之上,,烈日炎炎,,有大風卻無細雨,一派祥云美如畫卷,。
“小不點兒,,把眼睛睜開,我們在天上飛,?!?p> “我不,我不,!”
鳶兒緊拽著祈翎的衣襟,,口頭上說不,,但還是忍不住瞇瞇眼瞧看四周。等她習慣了風聲,,看到了云端風景,,也完全大膽睜開眼睛,振臂高呼:
“哥哥,!”
“唉,?哥哥在此!”
“我飛起來咯,,飛起來咯……”
“哈哈,,飛行才剛剛開始呢!”
祈翎將鳶兒舉過頭頂,,靈力輸出更大,仙劍“嗡嗡”作響,,即刻化作一束青光破空而去,。
……
漢江,一向是老老實實,,中規(guī)中矩,,不大不小的江水,在徐州,、郴州設置過多道砸口和堤壩用來分流排水,,到了漢州這兒,江水清澈,,流勢不急,,平時更作為人們賞景游玩的去處。
因此,,臨江門附近的村子都愿意安家在堤壩旁,,完全不曾考慮過漢江會發(fā)大洪水。
祈翎御劍在天上,,俯瞰一清二楚,,湍急渾濁的洪水勢比滔天,諸多村舍都被淹得只剩屋頂,,莊家作物樹木連根拔起,,家禽尸體浸泡在水中,一派澇像慘不忍睹,。
“哥哥,,爹爹呢?”鳶兒將頭埋在祈翎懷中,,不忍直視慘狀,。
“放心,,爹在堤壩上,這水還不至于漲成二十丈,?!?p> 祈翎用心眼鎖定宇文燁等人的位置,調轉劍身俯沖而下,,安穩(wěn)地落在上游堤壩,。
臨江門也有落戶在上游的村落,它們有幸逃過一劫,。宇文燁等人便駐扎于此,,動用數(shù)百個壯漢,扛著沙袋,,冒著大雨,,沿江邊駐堤。這雨若是不停,,水位還得不斷增長,,那時沖垮了堤壩,連漢州城都有可能會被淹,!
祈翎抱著鳶兒,,鳶兒撐著油紙傘,小腦袋左看右看,,最后一指堤壩前,,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男人,奶聲呼喚:“爹爹,!爹爹,!”
宇文燁今年三十有九,正值壯年時期,,與離別時沒有太大的變化,,唯一的區(qū)別便是留了一撮小胡子。
小女孩兒清脆的呼喊聲回蕩在堤壩上,,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兒瞧看:“宇文家主,,您掌上明珠來看你咯?!?p> 宇文燁回眸一瞧,,女兒認出來了,兒子也認出來了,,扔掉傘便跑了過來:“鳶兒,!翎兒?”
祈翎自信一笑:“自然是你的帥兒子回來了,?!?p> 宇文燁難掩激動,,雙臂一展將祈翎與鳶兒摟進懷里,眼眶紅了:“爹高興……高興得都快說不出話了,,我的兩個心頭肉喔,,特別是翎兒,爹想死你了,!”
“爹,,你捂著我了!”鳶兒嘟起嘴抱怨,,“你和娘一樣,,見哥哥回來就不疼我了!”
“哪里呀,,你們倆爹都疼,!”宇文燁抱起鳶兒,在肉嘟嘟的小臉蛋兒上親了一口,,接著問祈翎:“可真奇怪,,憑你娘的性子,也能讓你們來這地方,?”
祈翎摘下背上的遞給宇文燁:“喏,還不是怕你受涼,,給你送衣服來了,。”
“哈哈哈……幾年不見,,我兒長高了,,嗯……比老子都要高一些了,身體也結實,,這些年估計也學了不少本事吧,?”宇文燁時不時拉著祈翎比比身高,捶捶胸膛臂膀,,滿眼都是欣慰,。
“自然是學了不少本事,以后你再也不用嘆氣自家兒子不中用了——”
祈翎話音剛落,,一個笑聲突然傳來:“想必這位就是宇文家大少爺了,,果然一表人才,威武英俊,,比犬子可中用多了,。”
來人七八個,,皆是身著華服的豪紳,,為首之人與宇文燁年紀相仿,,身著褐紅朝服,繡白鶴展翅,,腰纏金絲衿帶,,腳穿金絲官靴,是個大官兒,。他身旁并著個年輕人,,十七八歲,中等身材,,濃眉大眼,,有些嬰兒肥,此刻正怒瞪著祈翎,。
真是冤家路窄,,這兩個自稱為“漢州城里最金貴的人”果然再次見面了。
“爹,,就是這小子,,在集市上喂我吃包子,還打了我一拳,!”杜世與他爹告狀,。
杜謙乃漢州令,說是漢州的老大也不足為奇,,你瞧他劍眉肅容,,不怒自威,顯然是一名苛刻的父親,,又隨宇文燁一起帶頭抗洪,,自然也是一名清正廉潔的好官了。
“放肆,!”老子一聲呵斥,,兒子便嚇得一哆嗦,“你在外橫行霸道的事以為我不知,?宇文賢侄怎會無緣無故打你,?”
“我……”杜世低下頭,時不時便用幽怨的小眼神兒飄向祈翎,。
畢竟是漢州令,,宇文燁也不能不給面子,聲音低沉問祈翎:“翎兒,,你與杜世賢侄到底是有何過節(jié),?”
祈翎大方說道:“我倆其實是在爭頭銜,‘誰才是漢州城里最金貴的人’,正好我手里有包子,,就喂他吃了一個,,但絕沒有打一拳那么嚴重,你看他臉上,,白白凈凈的,,哪兒有什么傷痕,”
說到這兒,,他主動走到杜世跟前,,揚起面頰說:“你若是不服,也還我一拳便是,?!?p> 杜世擠眉弄眼地,老爹在身旁,,他哪兒敢造次,。
宇文燁卻是大笑:“哈哈哈……你倆皆有十八歲了,怎還和小孩子一樣,?杜謙兄走馬上任漢州令,,又與我一起頂著風雨督促駐堤,漢州城里當然要屬他最金貴了,?!?p> 杜謙趕緊謙讓:“不不不……宇文兄捧殺于我啊,!小孩子的事,,你我甭管了,以后大家都在漢州城,,見的面機會多了,自然而然就會成為好朋友,?!?p> “甚好,甚幸,!”
“哪里,,哪里……”
雙方老爹都是好朋友,身后的兒子自然也沒什么矛盾了,。杜世這小子雖然紈绔,,但本心肯定不壞,否則也不會頂著風雨與他父親一起監(jiān)工了,。
祈翎跟在宇文燁身后,,問道:“爹,諸位叔伯,此大水已發(fā)幾天了,?”
宇文燁嘆道:“大概有四天了,。”
杜謙也嘆氣:“死傷數(shù)千人吶……唉……”
祈翎又問:“那你們可找到原因了,?”
宇文燁說:“目前來看,,毫無征召,發(fā)水的前一天水位也很正常,,除非是郴州與徐州的堤壩沖垮了,,沒攔住洪流,可實在不應該……”
“的確不應該,,我從壩州到渝州再到郴州,、徐州、最后到漢州,,走陸路,,水路都十分正常,也不曾下過什么大雨,,堤壩肯定沒垮,,”祈翎望著滾滾洶涌的河水,說出一句讓眾人都驚訝的話:
“爹,,這漢江底,,說不定有怪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