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茶清歡 (下)
書院是不養(yǎng)無用之人的,,云目清楚知道這點,,只是一直等著不知道何時會安排,。
她自知云娘失蹤后,,她在院內(nèi)自然是沒了庇護,所以雙目恢復(fù)適應(yīng)后不久,,收到下閣調(diào)令告知要以暴斃老板之女的名義去接管那個香料鋪子的時候,,也立即點頭應(yīng)下來。
下閣而已,,不就是看店,,又不是殺人。
云目心里盤算著,,香料鋪子,,不就是初入云娘夢境的那個香料鋪子么?既然說老板近日暴斃,,那說明云娘八成去接的是殺了那沈老板的任務(wù),,且得了手。既如此,,她又緣何會失去消息呢?按照云娘的習(xí)慣,每次得手后總會先回書院里置好當(dāng)季的花瓣沐浴,,她最討厭那腥氣了,。這次卻遲遲未歸...
云目計劃離開書院的那天,時隔多日,,言子茗又出現(xiàn)了一次,,他匆忙從醫(yī)館趕來遞給了云目約四周的藥,臉色看起來好了些,,但一身白衣還是空蕩蕩的,,袖管中好似無物。
街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霧蒙蒙的,。云目在別人的夢里見多了狂風(fēng)伴暴雨,卻未曾有機會見過這種帶著溫柔氣息的的濛濛細(xì)雨,,沾身就仿佛消失了,。她不由地探出身子,伸手去撫,。
“當(dāng)心些,。”言子茗呢喃道,。
云目只看見他嘴唇動,,卻未聽到。言子茗那日笑容不多,,只板著幅冷臉,,倒是跟從前不同。
可能因他注意到了旁巷里那位總跟在書生身后的劍客,,他便也沒多說話,,怕那位又聽到什么。慣帶的茶香在雨天仿佛隱匿了蹤跡,,送她行至繁華街區(qū)便下了轎,,見她打著傘驚奇的低頭看,沿著街走在他身后,,地面上僅留有下過雨的痕跡,,卻看不到雨滴落下的樣子。
再抬頭放下傘的瞬間,,云目已經(jīng)停在香料鋪子門口,,她輕撫了下著那塊豎在門口的沈記的招牌,當(dāng)年在夢境里就是這里,,云娘在對面客棧二樓向著鋪子看,,注意到了亮著一雙春池明眸的她,。
云目斂了回憶,環(huán)顧店內(nèi)四周,,各式香料都規(guī)整的按照類型做了分類,。
左側(cè)的墻上鑲嵌的一個個木格抽屜,在每個小格里的香料盒中打開后,,發(fā)現(xiàn)各式稀奇的香料收納在繡了品類名字的銀絲線的布袋里,;右側(cè)則是半扇墻擺著些熏香器具,另一半便是一些世人常用熟悉的成品,,片狀香餅,,香錠,線香或塔香等,。
如此安排有秩,,云目推測想必沈店主是個縝密又有序的人。
打掃了店里的灰塵,,短暫停留后,,言子茗便說要走。
那日他同在云娘院里的話癆判若兩人,,只在轉(zhuǎn)身的時候側(cè)頭平淡啞聲道了句“保重”,,展了下袍便登上轎子。
言子茗此時要走并非是故意掃興的,,只是自知不能再違背書生命令留她在院里,,卻仍是放不下心,不然也不會拖著病重頂著雨送至此處,。他擔(dān)心阿目會像他從前養(yǎng)在院中受他喜愛的小阿喵一般,,匆匆一別后便永遠(yuǎn)消失了。
怎么會如此在意阿目呢,,她的眼睛同其他醫(yī)者判斷一致,,確實無藥可醫(yī)?;蛘哒f,,絕非是尋常方法可治,但偏地書生知他言子茗的血可醫(yī)百疾,。既已開了口下了令,,他便自損,剖了肉喂她血,,損了些元神,,終是治好了她。
只是看著那雙清澈的眸子,,言子茗便不由念著:如此良善不染一塵之人,,如果剛復(fù)明就被委了殺令,,成了殺人之惡...實是可惜。
他倒也想象不到,,笑起來似銀鈴的云目,,日后如何能成一個出手便流血成澤之人。
是自己不希望她變得像那位一樣吧,,“大概是因為這樣?!毖宰榆晕医忉尩?。
天色略暗時,上閣書房內(nèi),,落日余暉灑盡玉石臺面,,光襯在主人面上。清晰的輪廓,,即使只余了剪影,,鼻挺眉弓,薄唇上下開合著,,只遙遙朦朧看著,,也確信是個俊美的相。
只聽負(fù)手那影的主人沉著聲問了句,。
“...你是說,,言子茗他...親自去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