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此令,,又親眼見得城下敵軍有退潮般逃走,,一眾守軍與輔兵,,頓是有如打了激素一般,,紛紛使出吃奶的勁兒,,將手中滋滋燃燒的陶罐震天雷,,以雙手拋投的方式,,向那沿著護城河排開的一百多輛左軍楯車,,奮力扔去,。
一瞬間,,又是五百多個震天雷,被紛紛投擲而出,。
它們帶著滋滋燒響的火繩,,在空中劃過或長或短的弧線,向楯車方向呼嘯飛去,。
“砰砰砰砰,!……”
那是一通好炸!
火光四射,,炸聲如雷,,濃霧大起,慘聲如潮,,密集的爆炸聲里,,依稀可見人體的臟肉血雨與楯車的碎片裂塊一齊騰空飛起,卻隨即消失在四下漫起的嗆鼻濃煙之中,。
待濃霧散去,,王明與眾人一道望去,,眼前的景象,令城頭各人俱是心驚,。
各人皆清楚地看到,,雖然因為距離較遠,大部分憑人力投擲的震天雷,,還無法完全投擲到楯車之處,,卻也給那些木制楯車造成了巨大的破壞,至少有一大半的楯車被炸得缺胳膊少腿,,并與那些攻城梯一樣,,燒得滋滋作響,再也無法使用了,。
西門城墻上,,立刻爆發(fā)了一陣如雷般的歡呼,聲動云宵,,震耳欲聾,。
王明臉上,更是滿滿的笑意,。
哼,,現(xiàn)在城外的左軍,攻城器械俱是被毀,,兵馬縱是再多,,復有何用,想再要返身攻城,,除非他們能長出翅膀來,!
可以這么說,除非左良玉蠢到要與朝廷對抗到底,,不然這九江城已是固若金湯,,被自己給徹底地守住了。
再想想自己為了守城,,足足準備了三千多枚震天雷,,用到現(xiàn)在,還有千余枚之多,,就徹底打敗了左軍的攻勢,,這樣的成就,亦足自我夸耀了,。
這時,,那西門主將郝效忠,卻急急地湊了過來,。
“太子,!現(xiàn)在敵軍陣型大亂,,已然全面潰退毫無章法,乃是追殺之大好機會??!可否令在下統(tǒng)領兵馬,立即殺出城去,,將那些潰兵統(tǒng)統(tǒng)斬殺?”郝效忠一臉急切之色,。
王明略一沉吟,,卻搖了搖頭。
“不可,!城中騎兵不過數(shù)百,,縱沖殺出城,又能殺得多少敵兵,。且敵軍前部雖潰,,后軍未亂,若此番沖殺,,反不慎陷入包圍,,倒是失算了?!蓖趺髡f到這里,,復道:“郝副將,現(xiàn)在敵軍已退,,想必等會將派人前來收拾城下尸首與傷兵,,到時候,不必再殺,,且任由他們收揀便是,。”
郝效忠臉上稍顯失望,,不過他立即點了點頭,,拱手應道:“好,在下謹遵太子都督之令,!”
在王明等人為守住城池的勝利而欣悅之際,,城外后陣中的左夢庚,卻是一臉茫然,,心下的懊恨與痛苦,,無以復加。
無數(shù)的潰兵,,完全無視這位主將,,他們有如退潮的洪水般哀嚎著從他兩側繞過,,徑自奔回后陣。
這逃跑的陣勢是如此之大,,以致于左夢庚心下懷疑,,如果不是左右兩邊有護衛(wèi)在牢牢地保護著自己,自己這個敗軍之將,,只怕亦會有如那些倒霉的潰兵一般,,被他們給活活踩死吧。
此時,,日頭已是偏西,,清冷潮濕的晚風,飽吸了護城河中的水氣,,又裹攜著西面城墻外那遍地死尸中不斷升騰的血腥氣,,呼嘯著拂過左夢庚低垂沮喪的青黑色臉孔。
到了這個時候,,哪怕是最愚蠢的指揮官,,也能看得出來,局勢已是根本不可再挽回了,。
入他娘,,徹底的慘敗啊,!
這樣的慘敗,,似乎是自己自入軍伍以來,頭一遭呢,。
觸目所及,,皆是殘肢碎骸,皆是敗旗亂械,,皆是潰兵狂逃,,這般情景,怎一個悲涼了得,!
他又突然想起,,就在剛才,他還在父侯左良玉面前夸下???,說定要奪取九江城,徹底洗刷上次李國英南門之敗的恥辱,,沒想到啊,,受了軍令的自己,當時何等志得意滿信心百倍,現(xiàn)在卻連九江城城頭都沒攻上去,,便喪失了3000余名軍兵,,丟掉了全部的攻城器械,就算想要重新組織兵力反攻回去,,都是根本不可能了,。
自己先前還嘲笑李國英,說此人是無能窩囊之輩,,才有南門之敗,。那現(xiàn)在,折損更大犧牲更多的自己,,豈不是更是等而下之,,根本不值一提了么?
左夢庚的內心,,羞愧得無以復加。
怎么辦,?
接下來,,該怎么向父侯交待呢?
他在原地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親自去向左良玉請罪,。
“傳我軍令,鳴金收隊,,全軍退返本陣,,去與父侯匯合?!?p> “得令,!”
鳴金陣陣,聲聲刺耳,。
聞得鳴金之聲,,原本就驚惶不已的左軍,再無任何戰(zhàn)意,,立即拔腿返逃,,跟隨著垂頭喪氣的自家主將左夢庚一道往后陣撤去。
回到本陣,,左夢庚一眼就看到了,,那面目陰狠,正緊盯著自己的左良玉,。
他心下一凜,,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翻身下馬,走上前去。
還未來得及稟報,,一根兇猛的馬鞭,,立即狠狠襲來。
“啪,!”
一聲脆響,,突出其來的一鞭,狠狠抽在左夢庚臉上,。
左夢庚左臉的橫肉上,,立刻出現(xiàn)了一條深深的血痕,皮肉開綻,,鮮血滴滴地流下,。
見到左夢庚這位前軍主將,在這里當眾被打,,后面低頭跟行而來的一眾護衛(wèi),,亦皆嚇得紛紛伏跪于地,大氣也不敢出,。
“老子抽死你個沒用的狗東西,!你強要逞能,敗軍失陣,,大損我軍士氣,,卻還有臉回來見我!”暴怒非常的左良玉,,手執(zhí)一條滴血的馬鞭,,那雙兇惡的三角眼中,幾欲噴火,,厲聲大罵,。
“稟父侯,在下無能,,喪軍辱師,,未得兌現(xiàn)軍令,父侯責罰得是,?!卑ち艘槐薜淖髩舾南屡鹦苄?,卻也只能無奈認罰,。
“好!老子就打死你,!”
又是一記狠狠的皮鞭抽來,,左夢庚的右臉上,,又立刻出現(xiàn)一條殘酷猙獰的血痕,皮肉開綻程度更深,,鮮血亦滴滴而下,。
左夢庚連挨兩鞭,羞怒至極,,卻也只能恨恨咬牙忍受,。
左良玉還要再打,他高舉馬鞭的右手,,卻被一旁的一名護衛(wèi)緊緊按住,。
“大帥,莫打了,!莫打了,!你就是真把世子打死了,我軍這場敗仗也不可能再翻回來,。若現(xiàn)在這般自辱大將,,只會讓九江城中的賊眾更加猖狂得意啊。不如暫恕其罪,,將來戴罪立功,,亦不為遲!”這名護衛(wèi)一臉同情,,低聲而懇切地勸道。
左良玉緊握馬鞭的右手,,終于緩緩地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