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閻應元臉現(xiàn)猶豫,,穆虎察看顏觀色,,已猜知此人心態(tài),。
這個閻應元,,雖然見過太子信件,打消了部分疑慮,,但其心下,,只怕是一時難定。
“閻公,,可是有何心事么,?”穆虎低聲問道,。
閻應元臉現(xiàn)為難之色,他捋了捋濃密的胡須,,訕訕回道:“穆使有所不知。閻某現(xiàn)在母親剛剛安葬,,正是丁憂之身,,安可離家遠行啊。且我又已受命擔任廣東英德縣主簿一職,,丁憂一畢,,便要動身前往赴職,故而太子之邀,,在下實不敢領命,。”
穆虎哦了一聲,,卻是嘆息著搖了搖頭,,一副痛惜不已的模樣。
“閻公,,恕在下說實話,,閻公若這般選擇,不及時把握良機,,未免太過可惜,。”穆虎低聲嘆道,。
“哦,?是么?某本淺陋之人,,愿聞穆使高見,。”
“閻公,,尊母去逝,,在下深為痛悼。想來閻公為母丁憂,,確是孝子本份,。然以在下觀之,這般孝悌之舉,,若在太平盛世,,當可彰風范,顯人倫,。但現(xiàn)在這般險惡局勢,,外有韃虜入侵,,內有流寇作亂,國家已是累卵之危,,社稷將有傾覆之憂,,這般小孝之德,實無足論,。正所謂,,家園有難,天下板蕩,,乃是英雄豪杰舍家衛(wèi)國之機,,正人君子盡死報效之時,又安可再循常道乎,?”
說到這里,,穆虎臉現(xiàn)沉痛之色,又是搖頭一嘆道:“且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閻公縱然再是悲傷,尊上駕鶴西去,,安可再返,?更何況,有國方有家,,有國方有民,,若國家不在,大明無存,,華夏陷于韃虜,,神州淪于腥膻,閻公縱在此處,,恪守親孝之道至于極處,,于國于家,復有何益,?且尊上九泉有靈,,若聽得閻公在這個緊要時節(jié),能不論小節(jié),,投效大義,,離家去鄉(xiāng),為國效力,,只怕亦是極其欣慰吧,。”
穆虎這番話,,說得閻應元雙頰泛紅,,臉上更覺躁熱非常,。
就在他尷尬之際,穆虎復道,;“至于閻公說什么,,丁憂之后,還要去廣東英德?lián)沃鞑疽皇?,在下以為,,此事更不可取。現(xiàn)在乃是亂世,,路途頗不太平,,閻公此行,,能否順利去到廣東英德,,尚不先說。但就算退一步來講,,就算閻公能順到達,,然后在那偏遠小縣擔任這般閑職,又有何益,?不過是從此消磨光陰,,碌碌度日,一生無為罷了,。這樣的選擇,,對閻公這般才懷抱負之能者,又豈非僅是閑置浪費么,?且亂世之中,,大丈夫不提三尺劍而取功名,不入軍伍以安天下,,反而縮首畏尾,,茍度時光,又豈非只是浪費才華,,虛擲光陰么,?故在下心思此事,竊為閻公不值矣,?!?p> 閻應元聽到這里,臉上的表情愈見復雜,,目光之中,,竟亦是隱現(xiàn)慚愧之色。
穆虎知其心動,,遂趁熱打鐵道:“閻公,,以上之言語,,請恕在下說得直接,若有不當,,望君莫怪,。有道是,凡事需計長遠,,切不可只圖眼前,。你要知道,現(xiàn)在太子剛剛得任重職,,手下正是極其缺人求賢若渴之時,,閻公若去,必得大用,,正好一展長材,,建功立業(yè),豈不比去那廣東英德任個主簿閑職,,要強上太多,。風從虎,云從龍,,大丈夫相時而動,,正是報效國家之大好機會啊。以閻公之材,,何愁功業(yè)不建,,以閻公之能,何慮聲名不顯,。這般騰達之良機,,又安可輕易錯失?唉,,在下這般衷心之語,,事關根本,望閻公深察之,?!?p> 穆虎說到這里,閻應元已是低頭垂首,,捋須不止,,心下卻是默然而嘆。
穆虎說的是啊,,現(xiàn)在國家危急,,正是天下士人趨身報效之時,又安可在此守甚孝悌小節(jié),以致埋沒無聞,,不得施展長才,,為國效力啊。
而且,,這位太子,,能以數(shù)千之卒,成功抵御左良玉十萬大軍,,成功守住九江,,堪稱奇跡。由此觀之,,此人乃是出類拔萃之輩,,堪稱英主也。
自己若能在這樣的英主手下,,為其效力驅馳,,那絕對不會有明珠暗投之嫌。
哪怕再勢利盤算一番,,自己的將來的功業(yè)前程,,確是比去廣東擔任什么英德主簿,,要強上太多啊,。
自己現(xiàn)在鄉(xiāng)中,偷偷訓練這二十來名家丁,,想要報效國家,,卻還擔心沒有門路,而現(xiàn)在,,有這般送上門來的大好機會,,確是安可輕易錯失。
而真因自己一時錯念,,失卻這般良機,,那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將來,,必會在無窮的悔恨中度過,,又如何可以安心。
想到這里,,閻應元心下,,終于拿定了主意。
“穆使所言甚是,,倒是某家見識不明,,險些誤了太子一番好意?!遍悜宦曒p嘆,,朗聲回道:“太子誠心相邀,,閻某一介白身,已是受寵若驚,,又安敢輕拒,。且這般亂世,正是男兒效命國家,,驅馳疆場之時,,確是不可因為小孝之故,縮首家中,,碌碌無為,。閻某雖是不才,亦愿隨穆使前去九江,,從此之后,,為太子鞍前馬后,效命驅使,。只要能報效國家,,擊退韃虜,保全我大明的江山社稷,,縱然犧牲微命,,亦是在所不惜!”
“好,!在下就知道,,閻公深明大義,心許家國,,一定會答應此事,。”穆虎心下喜悅,,臉上亦滿是笑容:“閻公心意既決,,還望早日作好準備,便可速速隨我等起身,,一道前往九江,。”
閻應元微微一笑,,卻又輕輕搖了搖頭,。
穆虎一愣,以為他又反悔了,,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發(fā)問,,閻應元便回道:“穆使莫急,在下固愿去投效太子,只不過,,若能再拉上幾名得力之輩同往,,相信對會太子更有助益?!?p> 穆虎聞言,,心下頓是大喜,立即大聲言道:“如此甚好,!若閻公真能攬得更多賢材,,一道得歸九江,相信太子亦會極為歡喜,,必將重用諸位賢材,。”
閻應元慨然道:“閻某為人憨直,,向不喜講甚虛詞,,現(xiàn)在既身許太子,此事必會盡力而為,。穆使且在此處稍待數(shù)日,,待閻某游說諸友之后,必有回復,?!?p> 穆虎站起身來,向閻應元拱手謝道:“好,,此事就有勞閻公了,!在下就在貴莊多待些時日,,靜侯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