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話 先聲奪人(二)
蠱使者一來便道:“木城主,,我們又見面了,?!?p> 木瑾道:“請(qǐng)蠱使者指教,。”看似是急于求戰(zhàn),,實(shí)則是為使天魔不一擁而上,。
“既然木城主如此心急,在下卻之不算恭?!毙M使者短胳膊一抬,,抬出腥腐棺木,先要試試美人斤兩,。
木瑾見眼前棺木隱約不明,,棺木上的紋路不斷變幻,早知是能污濁道心的腥腐棺木,。于是雪袖輕動(dòng),,使出自己的第二重寒雪之力“暮雪紛呈”,腥腐棺木攏在暮色,,遮于飛雪,,不能喚出她心中所見,自不能讓她產(chǎn)生幻覺,;左掌平出,,用出第三重功法“流風(fēng)回雪”,風(fēng)起吹雪翻飛,,腥腐氣息消于天地,。頃刻之間,木瑾使出兩種不同寒雪之力,,將腥腐棺木輕松化解,。
天相見了,喜不自禁,,道:“大哥,這姐姐一下就使出兩種功法,,厲害,!”
“嗯。她的修為造詣高于眾弟子,,道力掌控嫻熟,,能以較少的道力消耗,使出威力不減的功法,,因而輕松,。”
“天相知道,,不就是因?yàn)樾薜婪▌t之二‘山高水遠(yuǎn)意’嘛,。”
蠱使者逞強(qiáng)未果,,再換術(shù)法,,陰陽銳望地上一插,要喚噬尸蟲相助,。
木瑾素腕一轉(zhuǎn),,第一重功法“極寒蟄伏”布在陰陽銳所在處,。噬尸蟲搖頭晃腦地鉆出地面,要先呼吸一番外面世界的空氣,,可鉗口還未完全張開,,一縷寒意凝結(jié)而去,霎時(shí)趴在地上,,凍成冰蛹,,再也不能動(dòng)彈。木瑾所使極寒蟄伏之寒意,,非若雪的“冰魄銀針”能比,,因此能凍僵噬尸蟲。
蠱使者終有驚異,,可仍要作出笑容,,笑瞇瞇地看了看木瑾,然后伸出小短腿,,將已凍僵的噬尸蟲踩成了冰泥,。
眾人見此,都道:“好個(gè)狠心的天魔,!”噬尸蟲好歹算得上是來幫蠱使者,,可蠱使者竟不痛不癢地就將它踩成肉泥,怎不叫狠心,?
可木瑾知其用意,,第一重寒雪之力“夜雪初積”使出,讓冰泥中的瘟疫之毒繼續(xù)封凍,。
蠱使者三計(jì)未竟,,悄摸摸藏起吃癟,陰陽銳往地一劃:“黃泉罪,!”只是此一回,,只有黃泉水,未見山魈精魅,。
若雪見此,,高聲道:“它們既然不愿來,你就不要死乞白賴地強(qiáng)求人家了吧,?!彼恢M使者要耍什么手段,此言一是恐蠱使者強(qiáng)召之下,,山魈精魅重墜魔道,,借言語讓蠱使者分神;二是故意惡心蠱使者,以便探問究竟他要耍什么手段,,
蠱使者聞言氣憤:“哼,!本使者豈會(huì)求人?何況無情魔域從來不用叛徒,!這乃是……”說到這,,方才覺出若雪用意,笑道:“小子,,要想知道,,何不上來領(lǐng)教?”
“領(lǐng)教就……”若雪話不及完,,已被寒泉冽擋?。骸昂煤脗鋺?zhàn)?!?p> 木瑾見黃泉水汩汩翻上,,也不管蠱使者要耍什么手段,再出“夜雪初積”,,先將其源頭封隔阻斷,。
蠱使者豈能袖手旁觀?陰陽銳青端一照,,一道青芒飄下,,落在“泉口”,破去“夜雪初積”,,竄入泉水中,,就見水中生出青色線團(tuán),線團(tuán)攪動(dòng)幾番,,忽然散作無數(shù)青線,,朝著木瑾搖擺襲來。
“大哥,,這是什么?”天相年幼,,自然對(duì)萬般事物充滿好奇,。
天上觀戰(zhàn)同時(shí),給天相解釋一番:“這青線是一種蠱蟲,,名叫青捻蟲,。青捻蟲原本是山魈精魅體內(nèi)蠱蟲,它寄生于山魈精魅體內(nèi),,日夜不斷地奪其魄,,魄乃陰,魄去則陰陽失衡,陽過盛則暴戾,,山魈精魅之所以常年臥冰眠雪,,正是在尋求陰陽平衡,之所以性格殘暴,,也皆是此蟲作怪,。而青捻蟲則借奪來之陰魄更增自身陰邪,只等形態(tài)成熟,,便會(huì)破體而出,,再去禍害更多生命??上Р坏却讼x得逞,,山魈精魅已死,它們也隨之而死,,同墜于黃泉獄,,等待神魂被煉化的命運(yùn)。今日得蠱使者陰陽銳相召,,趕忙重返人間,,妄圖繼續(xù)為惡?!?p> 木瑾見青捻蟲搖擺襲來,,疾在身前布下“暮雪紛呈”,紛飛大雪幾欲將大地凍裂,,凍得蠱使者冷顫不止,,可青捻蟲卻仍然竄來,且途中形魄更盛——雖然同是黃泉罪,,可山魈精魅有重塑的尸身,,是有形的黃泉罪,青捻蟲只剩極陰極邪之魄,,是無形的黃泉罪,。正因后者無形,所以更為高深,,一旦施展,,則威力更大。冰雪之力屬性為寒,,寒亦屬陰,,如何能不助長(zhǎng)其魄呢?
見暮雪紛呈不能擋住青捻蟲,,木瑾神情更顯凝重,,后退之余,,思量起昨夜寒泉冽的講述,心道:“腥腐棺木能夠污濁道心,,噬尸蟲能吞噬道力,,眼前的黃泉罪與昨日不同,昨日的山魈精魅有重塑的尸身,,是有形的黃泉罪,,此物無形卻能吞噬道力,難道是一縷幽魄,?是了,,幽魄屬寒,它們一路見長(zhǎng),,必是化冷寒為己所用,。既然普通冷寒只能為它們所用,不如以靈寒之力一試,!”想通此點(diǎn),,木瑾有意換功法以作嘗試,可又遲疑起來:“若貿(mào)然行動(dòng),,倘若猜測(cè)有誤,,反助長(zhǎng)它們,豈不害了大家,?”別無他法下,,木瑾鋌而走險(xiǎn),聚靈寒于右手手背,,拔出發(fā)簪劃破,,舉起手臂小心迎去一縷幽魄,要以身試法,!
木瑾為策他人之萬全,,舉起劃破的手臂小心迎去一縷幽魄。幽魄一遇傷口,,便趁空竄入,,可當(dāng)路逢靈寒之力,方一接觸,,靈寒,、邪寒相互消弭。幸被木瑾猜中,,靈寒、邪寒雖同屬冷寒,,可邪寒傷人,,靈寒養(yǎng)人,,是冷寒的兩個(gè)極端,是以互不容忍,。
木瑾得此證實(shí),,再無顧慮,飛身回退,,素手捏決,,使出自己的第三重寒雪之力“瑞雪飄枝”來。但見此間天地瑞雪飄飄,,冷香襲人,,靈寒之力遍布于此。不幾刻就聽“吱吱哇哇”,,似是雪壓瓊樹玉枝響,,又好比青捻蟲之魄的絕望喊叫,如此之聲持續(xù)片刻,,雪融魄消,,青捻蟲的陰邪之幽魄與“瑞雪飄枝”的靈寒之力同歸蠻荒。
冷寒環(huán)境隨之消失,,蠱使者好受了些,,開口道:“木城主,在下有個(gè)小小的疑惑,,可能問個(gè)究竟,?”說罷,見木瑾臉若冰霜,,并不準(zhǔn)備回話,,便腆著臉說了出來:“方才的幽香陣陣,是你的功法呢,?還是你的身體使然,?”
木瑾道:“是你的欲望?!?p> “哼哼,,哈哈,嘿嘿……”蠱使者興奮冷笑,,大發(fā)感慨:“若沒了欲望,,活著有何趣味?冷冰冰的你,,又哪知欲望的好處呢,?我不怪你?!?p> 木瑾未加理睬,。
“舉個(gè)例子來說吧,,假如,我是說假如,,木城主明天就要死,,難道你沒有什么想做事嗎?比如你這純潔無瑕的身體,?!?p> 雖然蠱使者所說乃是齷齪之事,可木瑾的確想到一件事,。她回頭看了眼小雪,,侄女站在那里,方才的關(guān)心還留在臉上,,盡管很多人看不出來,。“幻夢(mèng)樓所見究竟意味著什么,?”不由又想起當(dāng)日所畫的幻夢(mèng)之見來,,回想著,回想著,,此刻的她似乎離開了冰目原,,重返自己房中,又坐在了那張桌子前,。桌子上一張又一張的幻夢(mèng)之畫,,她拿起每一幅細(xì)細(xì)去看,一幅又一幅,,八張畫很慢卻很快地看完了,,她還是沒能想到這些畫究竟寓意何在??稍谶@時(shí),,木瑾忽然愣在桌前,八張畫都在手中,,可桌子上還留著一幅——那是何曉冰趕赴天魔域前還給她的,。這一次,猶如十年來無數(shù)次一樣,,木瑾又在內(nèi)心深處發(fā)出了不曾問出卻又不斷問出的疑惑:“我為何會(huì)畫下這副畫呢,?”她是在問自己?她是在問別人,?還是,,她在追問著命運(yùn)?可答案始終沒有,。
追問無果,,木瑾回到現(xiàn)實(shí),,可恍惚之間,眼前的小雪,,那一身男裝讓她好生熟悉,苦笑一聲:“是寒師兄什么時(shí)候這樣穿過嗎,?”這些年,,寒泉冽遠(yuǎn)在冰目原,她自然不知道寒泉冽從來沒有這樣穿過,,可她能猜測(cè)的只有這個(gè),,身邊的冷北穆以及一眾弟子可都沒有這樣穿過啊,不是學(xué)的寒師兄還能是誰呢,?
蠱使者見美人陷入沉思許久,,又忽然笑意酥然,心中大不平:“竟然對(duì)著一個(gè)乳臭未干的小白臉笑,,她果然只是看起來端莊淡雅而已,!不堪程度簡(jiǎn)直與我秋色平分!”咬牙切齒一番,,忽然對(duì)木瑾的喜愛全無,,只剩下想要折磨的欲望。
蠱使者怒道:“厄降,、噩臨,!”陰陽銳猛地豎起,赤端大亮,,其上明明是一團(tuán)赤芒,,可卻絲絲縷縷,如百絲糾纏,,如千縷糾葛,,有妖異萬端,此一回的術(shù)法乃是第七術(shù),,蠱使者動(dòng)了真格,!
木瑾纖手一招,乾坤旗飛來右手,,左手捏動(dòng)凌霜決,,右手揚(yáng)起乾坤旗,凌霜決動(dòng),,寒雪道力從道心紛涌而出,,乾坤旗揚(yáng),天地靈寒由雪山呼嘯而降,。
蠱使者蓄勢(shì)已畢,,“厄降噩臨”頃刻發(fā)出,,卷起黃沙如浪,激起塵埃百重,,沿路所過,,平原赤地,大地荒蕪,!
見此陣仗,,木瑾已知非一重道力能夠抗衡,乾坤旗揮動(dòng),,前布三道“暮雪紛呈”,,先削弱其勢(shì),緊接著乾坤旗飛移左肩,,傾盡道力,,在身前布下一朵如手帕大小的冰晶狀雪花,正是屬于自己的第四重寒雪之力“寒雪盛開”,。
眾人凝目切看,,塵埃飛竄中,一道紅芒破空蕩來,,山石震動(dòng)而裂,,林木摧枯而倒,如兇獸出山谷,,惡犼返人間,。
眾魔豎耳傾聽,沙石激蕩間,,風(fēng)聲大起,,吹香雪颯颯而飄,碎玉聲微,,催寒江寂寂而眠,,眼前隱約似見女英芳蹤走風(fēng)雪,玉樹瓊枝臥冰川,。
戰(zhàn)場(chǎng)中,,白茫茫三重,是“暮雪紛呈”,,赤煌煌一團(tuán),,是“厄降噩臨”。兩相一遇,,赤光灼灼而動(dòng),,洶洶闖來,寒雪閃爍而逝,瑟瑟退開,。那道赤光威力只耗二三,,就將三重“暮雪紛呈”掃蕩一空,挾蠱使者不平之意,,馭不把前方夷為平地絕不罷休之勢(shì),,向著最后的礙眼之物射去!
“厄降噩臨”竄上“寒雪盛開”,,化作無數(shù)赤煉蛇,,吞噬起身前的冰晶狀雪花,冰晶狀雪花如被燃燒的檀木之香,,騰起縷縷寒煙,縈繞在無數(shù)赤煉蛇前,,每一縷寒煙盤桓三轉(zhuǎn),,與一條赤煉蛇同時(shí)消逝。隨著花枝漸短,,赤煉蛇的數(shù)量也在減少,,可前者的速度分明更快。短短幾息之后,,最后一縷寒煙徘徊三轉(zhuǎn),,雖然不舍,卻也無奈,,終于消逝,!“寒雪盛開”盡被化去,所剩十幾道赤煉蛇放出喜洋洋之色,,向木瑾竄去,。
木瑾舉左臂去擋,霎時(shí)只覺左臂如幾根燒紅的毒針扎上,,有疼有酥,,有潰有紅,雖勉強(qiáng)立住身形,,無瑕之臉已是雪上加霜,,一片凄白??擅髅鞒嗑毶哂惺畮椎?,怎么木瑾只覺幾根毒針?原是天上再度以回光返照重生幾縷寒煙于木瑾左臂,?;毓夥嫡帐钩觯杂挟愊螅镪柡龀闪胰?,喜得眾魔不能自禁:“真是天助我也,!”可不等天魔喜上眉梢,又成原先景象,,眾魔笑容為之稍僵,。
寒泉冽將異象記在心中,躍入場(chǎng)中,,將師妹護(hù)在身后,,若雪、白芳,、賀祺,、薛之慕四人這才上前,將木瑾扶回陣中,。陳靈玉上前看過,,問夕然:“夕然姑娘,此傷你可能治,?”在場(chǎng)之人,,都知圣獸的生命之力能夠救死扶傷。
木瑾攔道:“夕然,,你待會(huì)還有惡斗,,我只是邪熱入侵,并無大礙,?!?p> “師妹,你難道忘了當(dāng)年極地八駿之死,?天魔之惡絕不可小覷,。待會(huì)與煉使者之戰(zhàn),我一人可以,?!标愳`玉急道。
木瑾還要再說,,夕然近前訴說道:“多年前,,天魔來到我的家鄉(xiāng),在重山下,,殺害了很多很多人,,幸虧師父他們及時(shí)趕來,我才活了下來,。我記得很清楚,,當(dāng)時(shí)天魔問我?guī)煾笧楹味喙荛e事,她答道‘生命之力,見不平則鳴’,。這是我聽?zhēng)煾刚f的第一句話,,正是這句話讓我成為現(xiàn)在的自己,夕然已將這句話刻在心中,,想改變也不能,。”說話同時(shí),,左手捧起木瑾傷臂,,右手撩開木瑾衣袖,而后懸在潰紅肌膚處,,運(yùn)轉(zhuǎn)生命之力,,鸞鳳虛影現(xiàn)于身后,三聲鸞鳳脆鳴響起,,但見木瑾傷臂上經(jīng)脈起伏不定,,絲絲縷縷赤線向上方慌張竄去,正是“鳳鳴三囀”驚動(dòng)了“厄降噩臨”,;夕然忙換功法,右手緊貼木瑾傷臂,,生命之力涌出掌心,,一團(tuán)慶紅柔和之光罩住傷臂,隨著右手緩緩下移,,經(jīng)脈起伏之狀也隨之下移,,最終將赤線剝離出木瑾傷臂,赤線與“吉光鳳羽”一道消弭,。
眾弟子見此,,紛紛稱贊。冷北穆雖然未有言語,,可眼中的擔(dān)憂大大減少,,只因待會(huì)與陳靈玉并肩為戰(zhàn)的正是這位小姑娘。自然她的實(shí)力越高越好,。
卻言戰(zhàn)場(chǎng)中,,嗜使者見寒泉冽來在對(duì)面,心中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