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彩這才跟著喬晉,、賈嵇,、韋盟一同回去,,可始終未發(fā)一言,只是回想著劉淵對她的好——
來在荊棘門十多年,,藍彩一直想學習九牧九道,,可屢次去求真人,真人卻屢次不應,,只讓她做些養(yǎng)花種草,、洗衣劈柴的事。當時藍彩還小,,劈柴老是傷到自己,,洗衣更使雙手蛻皮,兩相之下,,更使雙手痛楚難當,。
有次,藍彩正在劈柴,,劉淵忽然來到,。可她那時性格孤僻,,并不愿意理睬這個別人口中的大師兄,,是劉淵先行開口:“小師妹,我?guī)湍惆??!?p> 藍彩有些詫異,既詫異劉淵主動幫自己做這些粗活,,又詫異他的稱呼,,于是問:“你為什么幫我?”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p> “別騙我了,他們個個都很忙,,就你閑著,?”
“你幫我洗衣服,我?guī)湍闩?,這很理所當然吧,。”
“那……那……你為什么叫我小師妹,?”藍彩終于既期待又擔憂地問了出來,。
“你也是師父的弟子,這也是理所當然吧,?!?p> 藍彩松了口氣:“他都不愿教我功法,,我又怎么會是他的弟子?!?p> “入門弟子也是弟子,。”
“入門弟子,?和弟子有什么不一樣嗎,?”
“九牧有‘四五之分’、‘七九之約’,,師父的入室弟子已有七個,,不能再收入室弟子了,所以只能收你做入門弟子,?!?p> 藍彩頓時又擔心起來:“入門弟子不能學習功法?”
“那倒不是,,只是不能學習厲害的功法,。”
“可是師父什么都沒有教我,?!本退闶遣粎柡Φ墓Ψǎ{彩也有信心也可以讓它變得厲害,,因此只在乎是否能學到功法,,而不是學到得厲害與否。
“師父是為了你好,,那首‘修道好’的歌謠,,你難道沒有聽過嗎?”
“當然聽過,,可若沒功法,,怎么手刃仇人?”
“說不定你的仇人已經(jīng)死了,?!?p> “那也可以開棺戮尸,,何況天魔怎么可能死絕,?”
“那萬一你報仇不成呢?以后誰為你父母哥哥掃墓祭奠,?”
“那也比一個人活著強,,如果不能學習功法,我寧愿他當初沒有救我,,如果他不會教我功法,,我寧愿現(xiàn)在就死,。”
“我可以肯定,,你修煉十年,,也報不了仇?!?p> “只要能手刃仇人,,我可以等十年,二十年,,只要能手刃仇人?,F(xiàn)在我只問你,他會不會教我功法,?”
“師父只是暫時沒有教你而已,。”
“真的嘛,?我是說,,你的意思是師父以后會教我功法?”
“嗯,?!?p> “那我可以等的,為了手刃仇人,!”
劉淵微微笑了笑,,并沒接話。
藍彩覺出不對,,抬頭死死盯著劉淵:“我說的不對,?”
“你還是個小孩子,應該想的是怎么讀書明理,,而不是仇啊恨的,。”
“大師兄說的對,?!彼{彩如是說著,卻將手中的斧頭更用力的砍向了柴木,,使得“咔”,、“咔”的聲音傳出了小院。
劉淵再道:“我?guī)湍惆??!?p> “這樣可以讓你心安理得地讓我洗衣服吧?!?p> “或許是這樣,?!?p> “是就是,什么或許吧,!你劈吧,。”說著,,藍彩丟了斧頭,,起身走去一旁,讓劉淵來劈柴,。
可藍彩只看一會,,劉淵輕快的劈柴動作和穿著的粗布衣衫就讓她有了猜測:“這么輕柔,是怕別人知道你幫我劈柴嗎,?難怪你故意穿成和荊棘門一樣景致的衣服,。”前文曾說,,因為對抗天網(wǎng)的緣故,,荊棘門附近的樹木在枯萎,大地在荒蕪,,荊棘門內的景致也是如此,,因此藍彩如此說。
劉淵回道:“要是穿著荊棘沉香衫,,一旦臟了,,就要換洗。而我劈柴輕快,,是因為我心中平靜,。”
“你這口氣,,還真像你師父,。行了,你現(xiàn)在幫我了,,可以心安理得了,,下次還是穿你的荊棘沉香衫?!?p> “這兩者之間倒沒關系,,舉手之勞就能夠幫助到別人,何樂而不為,?”
“行了行了,,怎么又來了,。你剛才說的‘四五之分’,、‘七九之約’是什么,?快給我說說?!?p> 于是劉淵將“四五之分”,、“七九之約”的現(xiàn)狀說了一番,此后,,雖然他也十分忙于分擔門中大小事務,,但總會擠出時間幫藍彩劈柴,當然,,每次來,,劉淵都會換一套粗布衣衫。又在劈柴之時,,為藍彩講書敘事,,使她廣知事理,也與她互訴心事,,互相開解,。又百般引導,讓她和同門為友,。
起初藍彩不肯,,可她百般詢問關于真人何時教她功法的事,劉淵都說時機未到,,這才使藍彩改變決定,,開始與喬晉、賈嵇,、韋盟三位同齡人相處,,枯燥的生活漸漸有了色彩……
這些樁樁件件、點點滴滴的瑣碎小事,,足見劉淵對藍彩的關懷,,比之她被天魔殘殺的大哥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眼下,,藍彩心中甚哀痛,,這份痛楚更激起她多年來壓抑于、深藏于心底的恨,,她忽然停下腳步,,問三位師兄:“你們知道為什么劉師兄不讓大家叫他大師兄嗎?”
喬晉三人對此從未深究,,試著猜測道:“可能師兄不想以大師兄自居吧,,這樣平易近人些。”
藍彩道:“那你們還記得是什么時候師兄這樣要求我們,?”
韋盟回道:“大概有六,、七年了吧?!?p> 藍彩道:“嗯,,你們還記得我問過你們的事嗎,我問你們師父為什么不教我功法,,你們說,,是師父精力有限、忙不過來的原因,,你們都知的事實,,劉師兄怎能不知?劉師兄乃是大弟子,,師父倚重他,,我們依賴他,更兼黃塵劍主人的身份,,師父年事已高,、岳師姐遺失戰(zhàn)亂等事,使他的壓力與日俱增,,連‘大師兄’的稱呼都承受不起,。”說到這,,她回望掩于暮色的墳塋:“我記得很清楚,,就是從天魔域回來后,他叫我喊他劉師兄,,距今整整已有七年,。”
三人聞言醒悟:“我三人只知道劉師兄壓力很大,,未想竟到如此地步,!難怪他會在原睦邑外險入邪惡道!”說罷,,喬晉更聯(lián)想起一件事,,心中暗忖:“劉師兄臨終前,為何會囑咐我?guī)煾改晔乱迅吣且幌???p> 藍彩收回目光:“我回去給師父煎藥了,。”大踏步走向前路,。
二更時分,,眾人再次為真人療傷,,這一次,或許是多日的恢復功夫起了效果,,真人的神色竟有了些許好轉,,兩刻過后,真人終于醒來,。
真人醒來,抬眼望了望房內,,祝城主坐在榻前,,祝夫人坐在椅上,駐暮城七位英才萬霓,、祝曖,、岳盛、陳旺,、萬霞,、祝丹、祝彤關切望來,,自己的弟子們:顧杳之,、張茜、喬晉,、賈嵇,、韋盟也立侍一旁。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一遍又一遍,,就如同上次沒能看到他的四弟子一樣,這一次,,他的大弟子也再不能見到了,。
真人緩緩坐起,問:“劉淵在哪里呀,?”眾人黯然沉默,。
祝城主為真人披上衣衫,扶他下床:“在荊棘門東南,?!?p> 真人聽罷,急急出去,,眾人追之難及,。等他們追到劉淵墳前,正見真人淚墮雙頰,,寒風中無言久立,。
祝城主喝問:“劉淵發(fā)生了什么,,你們三個還不快細細說來!”
喬晉,、賈嵇,、韋盟遂將他們?yōu)楹我ビ伎ぃ秩绾闻c梁城主,、景城主等一同抵擋花屬天魔之事細細說了一遍,。
真人聽了三人去育芳郡的始末,心道:“海無風,、雍妙的確想來探望,,但都被郁城主擋回,他二人怎能告知我御獸垣的事,?我又怎么會有前去育芳郡的打算,?難道這件事是原城主從中作梗,為得就是激他四人前去育芳郡,,好讓郁城主逼我離開南安郡,?”想到這里,真人更覺前路艱難,。
三人說完后,,見師父的神情更為肅穆悲戚,賈嵇開口勸道:“師父,,劉師兄說,,他能拜在您老人家門下,此生已不枉,?!?p> 韋盟道:“劉師兄早看出梁城主送他來到荊棘門時,也將黃塵劍一并送還的原因,,因此將黃塵劍物歸原主,。”
真人仰天長嘆:“好一個看盡世事的劉淵??!”
祝丹、祝彤為了安慰真人,,不曾多想,,便已問出:“御獸垣人可安然離開?”
韋盟震了一震,,吞吞吐吐道:“百姓大半撤離,,可為了拖住血屬護法和六位使者,方門主他……他……使出了……使出了先置召喚語,?!?p> 祝丹,、祝彤以為御獸垣人安然無事,本想借此好消息讓真人好過一些,,聽了此話,,才知闖禍,雙雙愧疚難安,。
真人深呼吸一番,,顫巍巍道:“贈鶴之情永存,故人音容何處尋,!”
賈嵇道:“師父,,您年事已高,夜里風寒,,先回去吧,?!?p> “我再待一會,,你們先回?!?p> 賈嵇道:“劉師兄臨終前,,托我們好好照顧您,我們怎敢離您左右,?!?p> 愛徒臨終不忘之意,令真人不好不答應,,再看了眼墓碑,,才道:“的確夜深了,回吧,?!?p> 回去路上,喬晉道:“師父,,何不將傷情告知大家,,大家也好為您調養(yǎng)?”
“我只是道力不支,,休息一段時日就好,。”
喬晉很有不信:“可劉師兄似乎很擔心您的傷勢,,還專門寫下土之力心得,,囑咐我多幫幫您。聽說在原睦邑時,,您用的是‘五行御劍’而非‘斬荊棘’,,您又昏迷許久,,多種恢復功法不能奏效,結合這許多事情,,弟子思量多日,,有些猜測,不敢不問,?!?p> “你問吧?!?p> “弟子大概猜到劉師兄讓我?guī)湍裁?,因此方才,弟子用出了土之力的恢復功法‘固本培元’,,果然您便醒來,,弟子想問,是不是您的厚……?p> 真人神情為之一凝,,抬手打斷:“我能醒來,,是還在我昏迷時,藍彩為我服藥之故,?!闭蛇@時,眾人走到白鶴所在的后園,,真人不由停下腳步,,深情望著白鶴,好一陣后,,忽然發(fā)現(xiàn)似有不妥,,忙問:“杳之,你們回來時帶回幾只白鶴,?”
顧杳之回:“我們六人各乘一只,,哎,白鶴怎么少了一只,?”
“祝丹,、祝彤,去看藍彩是否還在房中,!”
祝丹祝彤領命而去,,不久后回報:“藍彩房中空無一人!只有一封書信留在桌上,!”忙將書信拿給真人,。
真人一看,上寫“父母兄長之仇,、家破人亡之恨刻骨錐心,,輾轉反側,,夜夜難眠;師父相救之恩,、同門養(yǎng)育之情天高地厚,,行立不安,時時愧疚,。然二者此生不能全報,,臨行奉藥,聊還萬一,,太半恩情,,留待來世?!笨戳T,,真人已知藍彩去向:“臨行奉藥?她是要去天魔域,?”卻仍有疑惑:“可她怎敢孤身前往,?”再問:“房中還發(fā)現(xiàn)什么?”
“有一些痕跡,,似乎是修煉不同功法導致……”
“什么,?”眾人皆驚,。
真人掃望了一眼自己的五位弟子,,喝問:“是誰教她功法?”
先是喬晉走上前來:“師父,,是弟子,!”
見是喬晉,真人稍有詫異,,心中自責不已:“只怪當初我未敢言明此事,!”可也不能不責:“為師曾有囑咐,藍彩修道之事,,由你大師兄指引教導,,你為何聽而不聞?”
“師父容稟,?!眴虝x趕忙將往事說來——
當年縫補天網(wǎng)后,藍彩一心想跟隨朱鸞鳳前往重山,,好與夕然一起報仇,,與其說是報仇,其實是為了修道,,可朱鸞鳳見識匪淺,,并未應允,,才有陳靈玉出來圓場:“小妹妹,重山太遠了,,我們的馬車可坐不下呢,。”不曾想藍彩回道:“我可以跟在馬車后面走著去,?!本妥岅愳`玉不知如何是好,幸有喬晉出來解圍:“藍彩妹妹,,你要是走了,,你種的花草怎么辦呢?我們都要修行,,若是忘了澆水什么的,,它們就會枯死的?!彼{彩聽了,,賭氣離開,并將她辛苦澆灌養(yǎng)育半年之久的花草全部踐踏,、毀壞,。
不久后,喬晉看到花圃被毀,,猜知是藍彩所為,,忙去詢問,可是不等他開口,,藍彩先問:“五師哥,,為何師父不肯教我功法?圣獸也不愿帶我去重山,?”
“師父和圣獸大人們奔波勞累,,難有閑暇。雖然師父分身乏術,,但他已令大師兄教你,。”
“大師兄和師父一樣忙,,他哪有功夫管我,?你們都能修行功法,而且不亦樂乎,,為何我偏偏不能,?我只能與洗不完的臟衣服、砍不完的死木頭為伴,還要種那些礙眼絆腳的花花草草,,你知道這種感受嗎,?難道就因為我沒爹沒娘、沒有哥哥,,所以活該沒人疼沒人愛嗎,?”
“師妹,我很疼愛你,,所以有空就來陪你,。”
“是呀,,你是挺喜歡和我說話,,可也只是把我當做課業(yè)之后的消遣而已,你和六師哥,、七師哥,,你們三個都是一個樣!”
“我不一樣,,我不一樣,,師妹,我是真心把你當做親妹妹一樣,?!?p> “可我一點都沒看出來,如果你真地這么想,,就該做出不一樣的事情來,!”
“我立刻去把那些花草重新種好,絕對不會讓師父或者別人看到知道的,?!?p> “誰要你管它們,?它們和我一樣,,都快枯死了,你只管它們,,卻不管我,,還真是對我不一樣!”
“那……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把學到的,、看到的還有聽到的功法,都說給我,,不管是從前還是以后,。”
“這……這……”
“難道你也忙得不可開交?”
“我才初入門徑,,難以教你,。”
“師兄這么聰明,,不會連重復別人的話都不會吧,。”
“那倒不是,,可這件事我不敢擅自做主,,我去求師父教你吧,師父若不肯,,我就長跪不起,。”
“師父一天只睡三個時辰,,你這是想累死師父嗎,?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天魔打上門來,,我也可以和你們站在一起,為荊棘門出一份力而已,,我只是希望如果真有那一天,,這樣的我會給師父一個驚喜而已,這小小的請求你都不能答應嗎,?”說著,,哭成淚人一般的藍彩把自己傷痕累累的雙手伸了出來。
喬晉看著眼前慘兮兮的人,,終于心軟,,上前替藍彩擦了擦眼淚:“好,師兄答應你,,可你要保證,,一旦身體有不舒服,必須立刻告訴我,?!?p> 藍彩順勢靠在喬晉肩頭:“嗯,我會告訴師哥的,,還有,,這件事師哥不要告訴其他同門,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尤其是六師哥和七師哥,,免得他們也都來教我功法,我還要洗衣劈柴,沒有那么多時間,?!?p> “師哥當然答應?!?p> 喬晉說完往事,,再道:“自此,,弟子就將所聽到的,、看到的、學到的五行道法都講說給師妹,,十年來,,師妹不但沒有發(fā)生任何差池,,而且生活變得多姿多彩,您看這門中花草,,都是她悉心種植,,因此弟子始終隱瞞此事?!?p> 聽到這里,,賈嵇心中更不能安,趕忙走出:“師父,,弟子也教了藍彩師妹,,大概情形和喬師兄相差不多,只是我教的是契約,、陣法,。”接著韋盟也走了出來:“我教的是咒語,、召喚,。”至此,,喬晉,、賈嵇、韋盟才知道藍彩竟讓三人背著對方,,將九牧九道全部教給了她,。
真人緩了緩口氣,問:“就算如此,,她怎會有信心去找天魔報仇?說,,你們還說過什么,?”
喬晉道:“前日,師妹曾來問弟子,她的修為比起劉師兄如何,,弟子恐實言會讓她有挫敗之感,,因此騙她,雖然她的土之力不及劉師兄,,可若能靈活應用五行道,,應該也相去不遠?!?p> 賈嵇,、韋盟也低下頭回道:“我也騙師妹說,九牧能有兩種道法的人,,屈指可數(shù),,這個答案不言自明?!?p> 真人聽了這不成材的話,,牽動舊傷,身體一晃,,忙捂住胸口,。
喬晉忙扶住真人:“師父,這一切都是弟子的錯,,您不要生氣,,您的傷勢,弟子已經(jīng)很擔心了,?!?p> 真人忽然神情一凝,望了喬晉一眼,,轉過身去:“你們三個私傳功法在先,,攛掇劉淵在后,害他們一個身死,,一個命危,,心中荊棘叢生,荊棘門如何還留得了你們,?你們……你們——走吧,!”
三人大驚:“師父!師父,!弟子知錯了,!弟子知錯了!”齊齊跪在地上,,不住哀求,。
祝城主也忙來勸:“真人三思,,他們三個雖然鑄成大錯,但也是出自好意,,并不至此,,并不至此啊?!?p> “我意已決,,祝城主不必求情。你們三個這就走吧,。不過,,雖然你們不再是荊棘門弟子,可也要時刻謹記,,二十一年來,,我對你們的養(yǎng)育教誨,并非容易,,九牧正值用人之際,,你們可要保全有用之身。若哪一天,,你們尋回藍彩,,四人還可同歸門下!”
“師父,!”
真人頭也沒回,,揮了揮手:“去?!?p> 三人心中更沉,,知道若不找回藍彩,此事絕無回旋,,只好道:“弟子暫別師父,。”三人起身,,再向眾人搭了一躬:“師父拜托大家了,。”便奔出了荊棘門,。
“好了,,夜深了,大家各去休息,?!?p> 祝城主回房后,滿腹疑慮使他毫無睡意,,不禁問道:“夫人,,你說真人為何忽然醒來,,又為何執(zhí)意趕走三人,?”
夫人道:“真人曾說,,是藍彩的藥讓他得以醒來,老爺不妨從此處著手,,若能證明這是真是假,,或許會有所收獲?!?p> 祝城主大大點頭:“不錯,,我這就去?!笨烧~出房門時,,又回頭問:“藍彩煎的藥材在何處來著?”
“藥材都在藍彩隔壁的房子,?!?p> 祝城主前去尋了一遭,按照桌上的藥方將藥材細細查驗,,共有六味藥材,,其中五味都是安神養(yǎng)氣鎮(zhèn)痛的功效,唯有一味藥材他不識得,,這藥材是一個土色藥丸的成品,,祝城主便帶回請教夫人。
夫人看罷,,道:“聽藍彩說,,這藥丸是真人親自所制,外人恐難識得,?!?p> “難道要我去問真人?”
“我倒有個辦法,,煎藥要將幾味藥材放于水中反復煎熬,,不妨將這藥丸放于水中,然后再看色香味如何,?!?p> “夫人說的有理?!庇谑欠驄D倆將這土色藥丸放于藥鍋,,添了水,將其煎開,,片刻過后,,藥丸外的土色化去,,果生變化。
“這……夫人,,這你可認得,?”
“瑩綠之色,又有腥臭,,莫非是毒蜥蜴的爛枯骨之毒,?”
“我也是這看法,可這怎么可能,?真人怎么可能服用爛枯骨,?而且一服就是四十多年?”
“依我看,,這藥丸外的土色只是掩飾,,真人必是有意為之?!?p> “真人服用此藥四十多年,,難道會是大決戰(zhàn)時留下的詭異病根?”想到此處,,聯(lián)想到天地之道對真人發(fā)出的警示之象,,祝城主再不能穩(wěn)坐:“我去問個明白!”
四更時分,,祝城主去尋真人,。真人自也難眠,見梁城主憂心忡忡而來,,問:“祝城主夤夜來訪,,為了何事?”
祝城主道:“您昏睡兩日期間,,我詢問了眾晚輩許多事,,我想,當務之急的第四件事尋找那人,,大概有了眉目,。”遂將從喬晉,、賈嵇,、韋盟那里聽來的天上為塵屬眾魔眾傷、又被若雪救走的事說了一遍,。
“幸好還有喬晉三人留下這樣的好消息,,我們明日就聯(lián)系北地,看他現(xiàn)在何處,。等找到了他,,一是看能不能幫他盡快恢復修為,,二是向他打聽天魔之事?!蹦舷轮?,四城五門都已經(jīng)定下了敗退路線,只要同一時刻,,三路人馬中有任一一方的位置沒有動,,那么就可告知那一方人己方新的所在,,進而繼續(xù)使用雙笙共鳴傳訊,。不過,次日真人幾做嘗試,,都未能與北地成功傳訊,,后來才知是丹心筆被天魔奪走、雍遠和呂晨婉回了永牧州不在北地之故,。
真人說完,,見祝城主眉頭緊鎖,便問:“祝城主,,怎么了,?”
“是關于第二件當務之急?!弊3侵饔謱⒃酪厝诵闹畨m使得南安郡人心大變一事說了一遍,。
真人聽完后,稍有驚異:“混雜氣息竟是源于人心之塵,!三牧之戰(zhàn),,大起殺伐,我擔心的是人心因之有變,,而天魔利用的正是此變,,不幸被我猜中。天魔大護法不僅修為了得,,心機更是深沉,。我想,其他兩路天魔也必定會在三牧盡失的事上煽風點火,,推波助瀾,,如今,人心之塵,,恐怕不止原睦邑而已,。這第一件當務之急和第二件當務之急成了一件事,的確不好辦了,?!?p> 聽到這,,祝城主憤道:“小老還有一件事不吐不快。小老曾問萬霓,、顧杳之他們,,才知是原向榮以探望您為由,讓六人回來荊棘門,。聯(lián)系此事,,小老有個不太應該的猜測?!?p> 真人神情閃過一絲黯然,,道:“祝城主猜的不錯,喬晉三人攛掇劉淵去育芳郡的事,,正是原城主從中作梗,,為的就是逼我不戰(zhàn)而走?!?p> 祝城主大惑不解:“原向榮故意搞出這么多事情來,,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大概是想像三賢那樣帶領九牧迎來清明,?!?p> “真人,那您得想想辦法啊,?!?p> “原城主的本心也必定是戰(zhàn)勝天魔,這一點毋庸置疑,,可是,,我們要安定民心,他卻與我們背道而馳,,再加上天魔興風作浪,,如果我在此時說穿原城主的心思,恐怕會引起更大的內亂,?!?p> 祝城主雖然認同,也忍不住嘆息一聲,。
‘道心時見荊棘,,斬則尚有靜朗;人世豈無塵埃,,揮卻更難清明’,。祝城主,第一、二件事須由原城主自己揮劍斬荊棘,,而第四件事我們雖然有了眉目,,但是否能夠找到那人,須聽天由命,,所以,,如今剩下的當務之急,只有一件還掌握在我們手中,,這也是九牧最大的依仗,。”
“您是說悉心指點眾晚輩,,好讓他們能盡快獨當一面,?可四城五門一直以來也定是悉心指點的啊?!闭f到這,,祝城主似乎有些明白:“真人,您是想親自指點他們,?就像當初讓五門的弟子來荊棘門時一樣?可現(xiàn)在四城五門已經(jīng)分為三處了啊,,而且,,這樣做,恐怕會有人說您越俎代庖,?!?p> “劉淵兩入邪惡道,歸根結底是因為自身修為不足,,只能以邪惡道對抗天魔,,所以,為了避免一眾俊杰,、英才誤入邪惡道的最好辦法,,就是為他們指點迷津,提升修為,。這些年來,,我也揣摩出九牧九道的許多道法運行之理,從前,,恐人非議,,不好傳于各牧,如今九牧傾危,,也就顧不得了,。我打算編寫《九牧九道功法全冊》一書,一旦書成,有勞祝城主傳于各牧,?!?p> 祝城主疑道:“真人,您為何忽然生出這樣的想法,?”
“我年事已高了,。”
祝城主心中一痛,,隱隱猜到些什么,,這才想起此來的真正目的,忙問:“小老還有一些疑慮,,愿真人坦承相告,,小老定守口如瓶?!?p> 真人多少猜知:“請問,。”
“您為何會服用爛枯骨,,為何會忽然醒來,,還為何執(zhí)意趕走三人,又為何不教藍彩功法,?”于是二人夜話久談,,直到天明。當時,,祝城主推門而出,,仰天慨嘆,臉上淚痕依稀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