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前世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雖然已經(jīng)畢業(yè)好些年了,不過有些東西畢竟是之前學(xué)習(xí)過的,,所以在陳勝打過招呼之后,,他就一直在暗自琢磨著這個陳勝到底做了什么大事?
“陳勝吳廣,,農(nóng)民起義,?”蘇念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是這么回事吧,,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位陳勝八成是個造反派。
想要證明這個陳勝是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造反的陳勝倒是很簡單,,蘇念在修遠的耳邊低語一陣之后,,修遠點了點頭,立刻站起了身子,。
蘇念四人在破廟的最里面,,想要出去的話就必須得經(jīng)過陳勝帶進來的那一大幫人群。修遠捂著肚子快步跑了過去,,看起來像是鬧肚子了,。
而陳勝這一大幫人中,為首的共有兩人,,修遠狠狠的和另外一名男子撞個滿懷,,就連身后的劍都被撞的掉落在了地上。
修遠倉皇撿起自己的劍,,連連沖著這個人不斷作揖:
“對不起,我叫修遠,,實在是對不起,。”
男人擺了擺手,,顯然是已經(jīng)知道了這四人身份不俗,,所以并不打算與修遠計較。
修遠接著說道:“我是蘇先生的家奴,,不知這位大哥如何稱呼,?”
“我叫吳廣,陽夏人,?!?p> 當(dāng)修遠出去溜達了一大圈之后,,回來后的他俯身在蘇念的耳邊說道:“那個人名叫吳廣?!?p> 看來是沒錯了,,一個陳勝一個吳廣,和自己腦子里記著的差不多,。
農(nóng)民起義,?難不成他們兩個帶著的這一大幫人就是奔著起義去的?蘇念又一次懊惱自己是個歷史渣滓,。
那陳勝倒是個爽朗之人,,蘇念沉吟片刻,萬一這幫人真的是奔著造反而去的,,他們離開的時候說不定會直接將己方四人滅口,,還是先去混個臉熟比較好一些。
蘇念起身,,獨自來到了陳勝吳廣跟前,。
“陳大哥,我剛剛聽說,,你們是要前往漁陽郡的,?”
“蘇先生請坐?!蹦鼙灰粋€齊國貴族沒有絲毫輕視,,而且稱為陳大哥,陳勝心中無比受用,,立刻給蘇念騰出了地方,。
“我們的確是奉命前往漁陽戍守的,怎么,,蘇先生也曾去過漁陽嗎,?”
要是別的地方,蘇念還真找不到共同話題,,幸好這個地方是漁陽,。
蘇念臉上露出幾分悲戚,他長嘆一口氣說:“我之前有個至交好友就在漁陽郡,,今年開春去拜訪他的時候,,才知曉漁陽郡去年遭受過一場洪水災(zāi)害,我那好友已經(jīng)死于那場災(zāi)害了,。年少一別,,誰料竟無再見之期,故人遠去,,令人不勝唏噓啊,?!?p> 蘇念看起來并不像是三十歲的年紀(jì),陳勝自認為要比蘇念年長不少,,便寬慰道:“如今這世道,,人命如螻蟻,蘇先生切莫太過傷心了,?!?p> “都是過去的事了,傷心談不上,,只是聽聞你們也要去漁陽,,所以想起了這件往事而已?!碧K念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他提高聲音說道:“可是現(xiàn)在往北不遠處的那條河上的浮橋已經(jīng)塌了,你們又該如何渡河呢,?”
陳勝他們?nèi)羰窍胍O陽的話,,那個橋梁乃是必經(jīng)之路,連日大雨導(dǎo)致河面暴漲,,如果沒有橋梁,,根本無法渡河的。
陳勝與吳廣對視一眼,,吳廣眼中意味不明,,可蘇念卻發(fā)現(xiàn)陳勝似乎是在竊喜?
“蘇先生,,那橋真的塌了,?”
“千真萬確?!?p> “太好了,。”陳勝大笑著說道,。
蘇念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怎么地呢?橋梁塌了,,他們無法渡河,日后要是被追究起來的話,,肯定少不了是一樁麻煩事啊,,為何陳勝如此高興?
“陳大哥為何發(fā)笑,?”
“當(dāng)然要笑了,?!标悇俳忉尩溃骸叭羰俏覀冇馄诘竭_漁陽了,難免要受到漁陽長官的處罰,,原本要是大雨徹底延誤行程的話,,那么這次戍守便可以取消不發(fā),奈何現(xiàn)在漁陽盜賊異常猖獗,,上面發(fā)話了,,就算是大雨失期,也不得取消行程?,F(xiàn)在倒好,,橋塌了,看來這次的行程倒是不得不取消了,,等那兩個秦吏趕來后,,想必他們也是這種說法的?!?p> “哦,?還有這種事?”
這么人性化的嗎,?
看到蘇念的表情不太對勁,,陳勝回憶了一下說道:“根據(jù)秦律中的《徭律》規(guī)定:御中發(fā)徵,乏弗行,,貲二甲,。失期三日到五日,誶,;六日到旬,,貲一盾;過旬,,貲一甲,;水雨,除興,?!?p> 這些都是有秦律明文規(guī)定的,意思大概就是為朝廷征發(fā)徭役,,如果因為一些事耽擱了沒發(fā),,罰兩副鎧甲,遲到三到五天,,罵一頓就行了,;遲到六到十天,罰一副盾牌,,超過十天,,罰一副鎧甲,。如果遇到下大暴雨無法起行的,可免除此次征發(fā),。
陳勝和吳廣為屯長,,負責(zé)籠絡(luò)齊上面所需要的人數(shù),然后有兩個秦吏跟著,。原本像是這次的大雨天氣,,只要和上面的人好好說說,本來就是可以免除的,,畢竟關(guān)于‘水雨,,除興’這一條,彈性太大了,,到底去不去只不過是上面那些人一句話的事,。可據(jù)說這次有了死命令,,漁陽急缺人手,,就算下了大雨,也必須得去,。
可現(xiàn)在倒好,,橋塌了,這還怎么去,?
原本要是等雨停了再去漁陽的話,,遲到了必須得受罰,現(xiàn)在好了,,連去都不用去了,,而且也不用受罰了。
聽到陳勝背出的這幾句律法,,蘇念暗自琢磨著,,這橋也算是自己親手弄塌的,那豈不是說自己恰好弄巧成拙幫了他們,?
“那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大家去,?”吳廣小聲詢問。
陳勝制止道:“先別急,,等那兩個秦吏來了之后,,看他們怎么說吧?!?p> 吳廣點了點頭,,因為蘇念帶來了這個好消息,所以他覺得蘇念親切了不少:“秦律中罰這罰那的,我們又沒有,,每次耽誤了行程只能是挨一頓鞭打,原以為這次也躲不過去了,,這場大雨倒是救了我們免于鞭打,。”
“原來如此,,那在下就提前恭喜二位了,。”蘇念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這兩人也不像是窮兇極惡之徒,,就算他們真的要起義,也不至于把己方四人全部滅口,。而且看現(xiàn)在這樣子,,這些人也沒有要造反的理由啊。
就在蘇念準(zhǔn)備起身離去的時候,,陳勝忽然沉聲說道:“蘇先生,,你該不會連秦律都不知道吧?”
秦律中的《內(nèi)史雜律》明確規(guī)定,,各縣必須通知設(shè)在該縣的都官,,抄寫該官府通用的法律,以保證各級官吏熟悉法律條文,,以依法辦事,。
像陳勝和吳廣這樣的小小佃農(nóng)因為在征發(fā)徭役中擔(dān)任了屯長一職,他們都把律法大概摸了個清楚,,以免誤了大事,。而蘇念的身份遠非他們兩人可比,且常年在外游歷,,怎么可能對于律法一無所知,?
察覺到了陳勝語氣中的質(zhì)問,蘇念心頭百轉(zhuǎn),,不過他很快就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實不相瞞,我是齊國后人,,祖上乃是當(dāng)年大名鼎鼎的齊國名將匡章麾下得力干將,,我恨秦人入骨,陳大哥說說看,,我背這秦律做什么,?”
蘇念的表情可以說是十分悲憤,既然陳勝吳廣日后都是反秦之人,那么他們對于大秦肯定沒什么好感的,,自己這般說辭,,應(yīng)該也不會引起陳勝的敵視。
果然,,當(dāng)陳勝臉上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之后,,蘇念暗喜自己算是躲過了一劫。
這騙人還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