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陽村在春秋戰(zhàn)國以來,,就處于多國的邊界處,,論太平日子,,也就是漢立國以后了,。和平的太久,田陽村的人都快忘記了鮮血的顏色,。
原本還聚攏在詹啟仕家門前的那些災(zāi)民們,,或死或逃。此時地上還能看見些許沒死透的人,,時不時的就會抽搐一下腿腳,,邊上一顆已經(jīng)枯死的棗樹上,卻是蹲了好幾只烏鴉,,似乎是在等待這些美食的腐爛,。
也有幾只知道這些美食尚未到享用的時候,“嘎嘎”的叫了幾聲后振了振翅膀,,繼續(xù)去尋覓了,。
此時的詹家宅院里,不少地方已經(jīng)燒了起來,,耳中只能聽見一些噼里啪啦火苗爆開的聲音,,或者干脆是某些東西被燒斷后,轟然倒塌的聲音,。
烏鴉們不喜歡這樣的地方,,大火過后什么都剩不下來的,而在后院的小花園里,,終于看見了一些鮮活的氣息,,似乎很快他們也會變成自己的盤中之物。
有兩只烏鴉就那么停在小花園里的一株桃樹上,,有些桃花已經(jīng)開放,,花粉花香讓烏鴉有些難受,于是再一次振了振翅膀,,飛到了邊上的假山之上,,轉(zhuǎn)動著那漆黑的小眼睛,望著被那些滿身血污,,并且被團團圍住的護衛(wèi)們,。
“只要你們把東西交出來,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梁山王林,,素來言出如山!”
那幾名護衛(wèi)背靠著背,,都是滿臉警惕加驚恐的不停環(huán)視著身前的敵人,,滿身滿臉的鮮血,有些都已經(jīng)遮住了眼睛,,讓人忍不住就要眨上一眨,。
梁山,!聞名天下的梁山只有一座!那可是在滕國境內(nèi),,怎么跑來此處,!難怪各個手持滕刀!
族長臨走前,,交待過將假山中的東西取出來,,可以護他們一條命,可是東西取出來了,,足足好幾個大木箱子,,卻是沒能給他們帶來好運。
“我們只要東西,!你們族長也只是幫我們看顧著,,最后還是要交到我們手上的!你們何必這般舍命護著,!”
王林看著眼前這個已經(jīng)躺了一地尸體的小花園,,還有這些不少兵刃都斷成兩截的護院,心中咬牙暗恨,,自己手底下這些精銳一共不到一百人,,屁大點事情,出動了一半,,在此居然就折了兩三個,!而他們?算個屁,!
若是未曾分兵,,何至于此?,!真他娘的,,那田忠義就是有點兒錢糧!咱們河幫何時缺錢糧了,?他能和眼前這些滕刀比嗎,?
真他娘的!就只是為了救他,!
幫主竟然說滕刀沒了就沒了,!這東西這么難搞到,區(qū)區(qū)一個田忠義,,有何可比!
“再不讓開,!我們就要格殺勿論了,!”
“這些是我們老爺救命的東西,!想要拿,就從我們尸身上踏過去,!”
他們緊了緊手中殘缺的鋼刀,,看著跟著自己多年的兵刃,不是斷作兩截就是被砍出了好幾個豁口,,忍不住都想起了一旁箱子里裝著的東西,。
那是一把把閃爍著寒芒的滕刀。
滕國一向以奇淫巧技而聞名天下,,其中尤以兩件殺人利器讓人耳熟能詳,,那便是滕刀和手弩。這滕刀長近三尺(80cm),,刀身很窄,,刀背略厚,整體造型仿佛利劍,!在刀頭之上,,微微彎出一個弧度,單側(cè)開鋒,,可謂是削鐵如泥,!
這東西一向是滕國嚴(yán)禁向外出售的管制物資,但凡在大漢國見到一把都會被當(dāng)做是寶貝一般收藏起來,!亦或者當(dāng)做是厚禮贈予他人,!
只是這滕國之人,買賣這滕刀為何要跑到大漢國土內(nèi)進行,?還一次性就是百余把,!這些護衛(wèi)想不通。
他們從假山中將一個個箱子搬出來時,,發(fā)現(xiàn)箱子并不如何沉重,,顯然里面沒裝什么東西。而打開后一看,,每個箱子里靜靜地躺著幾把滕刀,,還有零星幾顆已經(jīng)干癟掉的紅棗。整個箱子夾壁中空,,此時也沒有刻意做遮掩,,顯然是之前藏刀所在!
鐵匠鋪臨時鍛造刀劍,,朝廷并不禁止,。但是軍械這種東西,一旦開始成批次的倒買倒賣,,那就是殺頭的罪名了,!
尤其還是這種寶貝,!
于是他們一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詹老爺口口聲聲說,,讓他們拿著這些東西,,可以保住自己一條性命!
可這樣是不是太小瞧我們了,!我們豈是這等見利忘義的貪生怕死之輩,?
幾個年輕的護衛(wèi)心中的想法都是一致的,自打被詹老爺招來做護院后,,每天無非就是巡邏巡邏再巡邏,,平日里老爺又是個心善的,待所有人都極為寬厚,。此時說他走私軍械怕是田陽村無一人肯信,,既然如此,直接帶著這些去衙門投案,,將功勞都推在老爺頭上,,那他是不是就能活下來了?,!
這些護衛(wèi)誰不愛刀,?初見時,幾乎每個人都拿起來把玩過一番,,然后又有些戀戀不舍的放了回去,,依然用著自己腰間那把再普通不過的刀!
即便是手中的刀連同自己的身子硬生生被對面砍成兩截,,也都沒想過要把滕刀拿出來御敵,!那是能救老爺性命的證物!都被自己用過了,,還如何當(dāng)成證物,?!
“讓不讓,!”王林齜著牙喝道,,“莫要逼我!”
這群護衛(wèi)一個個面色凝重,,聲音格外的一致,,混在一起,仿佛洪鐘大呂:“想拿走,,便從我們尸體上踏過去,!諸位兄弟!今日,一步不退,!”
“不退——不退——”
“想死,!那就成全你們——”
一道刺眼的光芒掠過,血花復(fù)又綻放開來,。
喝罵,碰撞,,刺耳的金屬交擊再次響徹在了一起,。
“這本就是老子的東西——”
“都給我死來!”
“殺——”
“一群他娘的瘋子,!”
這幾乎是一邊倒的戰(zhàn)斗只持續(xù)了大約半個時辰便結(jié)束了,,王林看著又有兩名弟兄倒在血泊里,再一次破口大罵,,猶自不解恨,,抄起手中滕刀,在他們尸身上又狠狠劈了好幾記才罷休,。
“他娘的,!啐!什么東西,!”
現(xiàn)在這詹家宅子里,,已經(jīng)是一片死寂了,王林下令讓他們把貨都?xì)w攏在了一處后,,又狠狠朝那幾名已經(jīng)徹底死去的護衛(wèi)身上啐了兩口,,才動身離開。
原本的二十余人,,現(xiàn)在只有十四五人了,。王林再一次兵分兩路,其中四人搬著沉重的貨物徑直趕往渡口,,王林則帶著剩下的十人前往了趙家駐地,。
而趙家駐地這里,也終于開始出現(xiàn)了傷亡,。
畢竟都只是些尋常百姓,,匪徒雖然屢次沖擊未能沖破,但也會用地上的石塊進行還擊,,于是不少百姓都被砸中身體或額頭,,血流不止。
痛苦的哀嚎生沒能激發(fā)同仇敵愾的士氣,,反而讓這些百姓都開始有些害怕起來,。四下張望著似乎在找尋逃跑的路線,滿臉都是苦于無法離開這里的情緒。
當(dāng)然同樣,,因為王林本就對營救田忠義有些不以為然,,認(rèn)為他無非是在這風(fēng)陵渡幫河幫轉(zhuǎn)運寄存貨物的牙人。打心眼兒里就瞧不上他,,于是也就只吩咐了一名嘍啰代為指揮,。
河幫多是些靠著黃河討生活的普通百姓,何來如此戰(zhàn)力的隊伍,?無他,,因為他們本就是些亡命徒,王林在時,,尚能壓得住,,此時不在……
“憑什么你不走在最前面!挨石子兒的都是老子,,你到后面撿現(xiàn)成功勞嗎,!”
“你用刀護著頭啊,!”
“老子護不了,!你行你來!”
“八當(dāng)家吩咐的是此處由本人號令,,你若不服去尋八當(dāng)家說話,!”
眾人吵吵嚷嚷后,又把矛頭指向了那名帶路的仆役:“確定田忠義在此處,?”
這仆役便是田斯喊過來求援的那名心腹,,看著一群人兇神惡煞的樣子,唯唯諾諾的想說不確定,,又擔(dān)心說出口后自己反而要先一步丟掉性命,,于是來回支吾不停。
忽然間,,這仆役突然就看到了不遠處煙塵滾滾,,凝神望去,竟是有一人騎馬持刀高聲呼喝,,竟是朝此處沖來,!而他的身后,根本看不清還有多少騎,!頓時他就高聲呼喝起來,。
而這群匪人也成功的被他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同時都有些肝膽俱裂,,他們哪里能想到一個小小的田陽村還能出現(xiàn)騎兵,?而且這么大動靜,可能不止一騎!
這下這群匪人也顧不上吵鬧了,,趕忙或扛或架,,帶著受了傷的兄弟就沖下了趙家駐地。
“勝了,!勝了,!哈哈——”
趙家駐地上,這群百姓全都?xì)g呼雀躍起來,,相互摟抱著歡慶死里逃生,。而下方那名騎兵也終于靠近了趙家駐地,放緩了速度,,驅(qū)馬走了上來。
“哈哈,!是小卞,!”黃退之用那大嗓門高聲叫道。
“是志青,!”
“志青,!”
這時趙微聽見歡呼聲,也從堂內(nèi)走了出來,,看了看卞志青身后的那匹馬,,再看了看馬尾上拴著的好大一叢樹杈子,笑著朝他招了招手,。
這卞志青的確是個可造之材,,居然就這樣心甘情愿給趙驍當(dāng)一個看家護院的仆人。
極度的緊張過后,,就是無盡的疲累和后怕,,不少村民見匪人已退,根本不聽卞志偉的勸告,,紛紛搬開這些路障,。但是也有一些村民還是相信剛才這個幫他們抵御土匪的卞志偉,留了下來重新布置這些簡單的防御工事,。
詹啟仕戰(zhàn)戰(zhàn)巍巍的就跟在趙微身后,,二人剛才都坐在里面望向外面的戰(zhàn)況,一邊看著外面仿佛兒戲一般的攻防,,一邊相互之間閑聊著些什么,,仿佛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大少爺可知那些是何人,?”
“詹老先生知道,?”
詹啟仕笑了笑,神情有些落寞,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自己當(dāng)然知道,,內(nèi)心向善,但畢竟為了惡……
“他們都是河幫之人……不過口中應(yīng)當(dāng)是會自稱梁山,,大少爺可知此處嗎,?”
趙微點了點頭,被自己殺死的齊虎一家,,便是河幫眾人,。
而梁山……這地方位于山東境內(nèi),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是滕國的轄區(qū),,而且此時和后世歷史上宋朝的梁山泊不大一樣,,目前雖然也有不少河灘或者湖泊,但并沒有因為黃河決堤而被淹成了一個澤國,。
不過即便現(xiàn)在沒有梁山泊那么夸張,,僅是目前這個地形,也已經(jīng)非常適合當(dāng)匪寨了,,易守難攻,。
詹啟仕見趙微點頭,繼續(xù)道:“河幫的幫主張龍,,雄才大略,,靠著河幫討生活的百姓怕是不下十萬,河幫幫眾也有萬余人之多……近兩年來……”
這時田忠義在一旁插話:“你是不是活得有些不耐煩了,?希望有人幫幫你,?”
詹啟仕卻是偏了偏頭,拱了拱手:“見過田五爺,,老朽幫著你們河幫走私軍械,,內(nèi)心有愧之,確實……是活得不耐煩了的,?!?p> 趙微此時訝異的看向了田忠義,完全不像?。骸澳憔尤皇呛訋椭腥??”
田忠義嗤笑一聲:“目前還不算是,只是田某人和張幫主有過一面之緣,,他很是看重田某,,數(shù)次相邀,但田某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便一直未曾答應(yīng),?!闭f罷,將頭仰向一邊,,不看趙微,。
趙微失笑,剛才在這大堂里哭得跟個寶寶似的好像不是他,,瞧現(xiàn)在這副傲嬌模樣,,還食君之祿……你食的都是我們趙家的。
“對你來說不錯,,怎么不去,,正好一展才華?!?p> “什么,?!”田忠義和詹啟仕異口同聲,,完全沒想到趙微居然如此說,。
趙微用手虛壓了一下,示意二人安靜:“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想來你總是聽過的。一個地方做得不開心,,為什么不換,?你早些時候直接加入河幫,想來也沒今日這些事情,。你目前完全是一副左右搖擺不定的樣子,,這樣的人……其實很討厭的?!?p> “唔……”
“你覺得,,這樣像不像是在待價而沽?而你不是河幫人,,卻又是拿著田陽村的東西在幫河幫做事,,其實不就是有實無名嗎?這樣有點像當(dāng)了婊子還非要立一個貞潔牌坊,?!?p> “忒虛偽!”
“要么你就是舍不得田陽村這地方給你帶來的權(quán)勢和錢財,,但瞧你剛才哭……呃,,剛才那副模樣,應(yīng)當(dāng)不是貪戀這些的人才是,?!?p> 趙微低頭思忖,,又自顧自的說了幾個理由,但覺得都有些似是而非,,便搖了搖頭住了口,。
而田忠義直接驚呆了,因為趙微都說中了……很多都是他一個人在深夜里發(fā)呆時,,會泛起的一些小心思,。但是有一點,心里藏得最深最深的那一點,,趙微卻說得正好相反,。
趙微說的是,如前漢國如此強盛,,官家又如此仁厚,,有些污垢在所難免,但總得來說,,還是讓人向往生活的,,總不至于謀反吧!
而我田忠義,,之所以跟張幫主虛與委蛇,,之所以拿我多年掙來的家財進行資助,脅迫詹啟仕給他們提供貨物周轉(zhuǎn)和寄存的地方,,便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了他……雄才大略,,且……
所圖不小,!
高帥窮
越來越覺得四千字的大章寫起來很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