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折海道人與折風道人
不,,不對,。
這人顯得比師尊中毒之前要稍微年輕一些,。
而且他身上的衣物,,氣質也與師尊不同,。
折風道人就像是一把打開的折扇,,滿溢著儒學氣息,,吸引人向他靠近,,求教。
而這位道人卻是一把正欲出鞘的利刃,,一幅冰冷的面孔,,讓人腦殼隱隱生疼,拒人千里之外,。
“你好,敢問你可是蘇文烈蘇小道友,?”
果然,。
蘇跳跳從肩頭露出一只小腦袋,望了望,,又縮了回去,。
“我就是蘇文烈,前輩,,你是不是我?guī)熥鸬???p> 也許,謎底就快要到解開的時刻了,。
“你可以叫我折海師伯,,現(xiàn)在就帶我去見你師尊吧?!?p> “是,,折海師伯?!?p> 快步跑去牽回了老黃牛,,蘇文烈在前引路,折海道人緩緩跟隨,。
他身穿一件海藍色道袍,,腰間一根米白色飄帶隨意的束在那里,頭頂一根黃黑相間的束發(fā),,卻約束不了斑斑白發(fā)隨風飛舞,。
兩人的步子都不大。
在這樣天然淳樸的村落里,,怎么也急躁不起來,。
“折海師伯,晚輩很好奇,,您是怎么確認蘇文烈就是我的,?”
“你的面皮脫落了。”
什么意思,?
伸出手在臉上摸了摸,,蘇文烈摸下來一手的死皮。
哦,,對了,,剛才自己是有錘煉臉部的筋脈。
看來是錘煉到哪個位置,,哪里的皮膚就要換下一層來,。
師伯答非所問啊。
想必是六叔應該跟他說了自己的樣貌之類的信息,。
“師伯,,我六叔有說他之后要去哪里嗎?”
“說了,,不過不讓我告訴你,。”
“那麻煩師伯告訴我可以...”
“不行,?!?p> “...嗎?”
這么爽快就拒絕了,,看來是完全沒有一點點的商量余地,。
“那師伯,我六叔有什么留給我的話嗎,?”
“嗯,,‘你好好修煉’就是他要留給你的話?!?p> “知道了,,謝謝師伯?!?p> 這折海師伯跟師尊簡直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回到小院子,果然發(fā)現(xiàn)兩位秦姓老頭正蹲在院子里侍弄那片菜地,。
或者說是秦老頭在指導秦夫子干農活,。
“師尊,秦爺爺,,我們回來了,。”
聞言抬起頭來,,秦老頭笑呵呵地擺擺手打了個招呼,。
折風道人直起腰,,看著跟在蘇文烈身后的折海道人。
“你來了,?!?p> “嗯,你說你來了,,我就來了,。”
“這位,?”
秦老頭一臉的好奇,,怎么又進來一位秦老哥的年輕版?
“這位是我折海師伯,?!?p> 幾步走到了秦老頭身邊,蘇文烈輕聲介紹了幾句,。
其實也沒什么可介紹的,,他目前也僅僅知道自己喊他叫折海師伯,,其他除了跟折風道人長得一模一樣,,就什么信息也沒了。
“哦,,你師伯怎么跟你師傅長這么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嗎?”
秦老頭對著蘇文烈的耳朵嘀嘀咕咕,。
折風道人與折海道人隔著田壟靜靜相對,。
“祭拜一下,我留下,,你帶他走吧,。”
折風道人小心地從田壟中走了出來,,有些不敢看折海道人,。
“你還沒折騰夠嗎?”
“正是折騰夠了,,才選擇留下來,,這里是歸宿?!?p> 總感覺這兩個人在打啞謎,。
“你們在說什么你走我留的,來了就是客,,咱們村的規(guī)矩,,客來就要好酒好菜的招待,。你們在家等著哈,哪也不許去,,老頭子去去就回,。”
也許現(xiàn)在留下師尊與師伯兩個人,,讓他們自己談清楚會比較好,。
蘇文烈自告奮勇,見老頭子從主屋里拿出一把自制的榆木弓,,連忙選擇跟著老頭子一塊出門去了,。
“坐下說吧?!?p> 只剩兩個人,,沒了老頭子和蘇文烈在旁,有些話就方便說了,。
隨意的拉扯兩張矮凳,,隔著方桌相對而坐。
“說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的狀況,蘇家六公子都和你說了吧,?!?p> 折海道人輕輕點了點頭。
“如今我修為盡失,,回宗門除了浪費宗門的資源,,對宗門沒有任何好處,于我的修為也沒有任何挽回的余地,?!?p> “不去試試怎么就知道能不能挽回?!?p> “因為那是湮魔散,。”
“......”
“呵,,因為那是湮魔散啊,。”
感覺語氣有些悲戚,,折風道人強自打開了笑容,。
“哥?!?p> “......嗯,?!?p> 多少年了?
自從自己與他意見不一,,將掌門之位讓出,,最終選擇避出宗門,隱在外門道館潛心修行之后,,這一聲哥,,等了有兩百余年了吧?
“兩百一十九年,,兩百一十九年了,,哥,你后悔過嗎,?”
折風道人突然有些激動,,話語間有些顫抖。
“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不需后悔?!?p> “道不同,,不相為謀?!闭埏L道人似乎是幡然醒悟了,,“好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啊,。哥,我的道已經斷了,,已經斷了啊,。”
“你的道,,也許已經有人繼承了,。”
不需折海道人指出是誰,,蘇文烈的身影就漸漸浮現(xiàn)在腦海,。
他無論哪個方面來說都算不上突出,可他又能在慘烈的災劫中堅強面對,,不輕易放棄,。
甚至,面對血脈異變,,他也有一股子敢于嘗試破解的傻氣,。
就像,,年輕時被宗門功法摧殘的自己。
在面對挫折的韌性上,,甚至是已經超越了自己,。
假如蘇文烈得知自己的師尊是如此評價自己,也許只能無語望天,。
從折海道人手中接過自己的折扇,,輕輕展開。
“只是我的道,,也許無法讓他走的更遠,。所以,你帶他回宗門,,我留下,。”
斬釘截鐵又一次將這句話說出來,,折風道人像是用盡了力氣,。
折海道人靜靜的思慮了好一會兒,緊皺的眉頭才緩緩舒展開來,。
“你離開宗門的這幾年間,,很多的人都有了些變化,物是人非事事休的道理,,你應該明白,。而我只是掛名在外門修行,無法影響到宗門之內,,這點你可考慮到了,?”
點了點頭,折風道人很是感慨,。
“如果只是自己宗門內,,他都無法脫群而出,那他又怎么可能在今后修煉大成,?那樣的話,,就算做任何準備也無用,甚至還會給他招來災禍,?!?p> “你明白就好?!鄙陨苑畔滦膩?,折海道人臉上重回一副淡然的模樣。
“既然你意已決,,我也不多說了,。日子定下了嗎,?”
“祭拜之后,就走吧,?!?p> “嗯?!?p> 舌頭都不敢吐出來的土狗,,斜著眼偷瞄兩人,安靜地趴臥在自己的小窩,。
小院重新恢復了平靜,。
老頭子看著年邁不已,可在這山腳密林中的腳程卻是很快,。
如履平地地從林子中過了一遍,,蘇文烈的背上就多了一只野兔和一只狍子。
“小伙子,,爺爺的弓法不賴吧,?哈哈哈”
兩人趕回小院的路上,老頭子沒少夸耀自己的功法,。
蘇文烈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
“是是是,秦爺爺您威武,,秦爺爺的弓法精妙絕倫,,簡直無人能比?!?p> “哈哈哈哈,,那是那是,老頭子從記事起,,到現(xiàn)在打了六十幾年的獵,,必須得有這樣的弓法才能撐到現(xiàn)在啊,,要不早被餓死了,。”
“嗯嗯嗯,,對對對,。”
蘇文烈只顧埋頭走路,,這山林間的路對老頭子來說跟自己后院沒區(qū)別,,可對自己還是很有挑戰(zhàn)性的。
“小伙子,,你家?guī)煾敌涨?,又是這么個年紀跑到我們這個小村子,,你說他有沒可能就是從我們村子出去的人啊,?”
腳部不由得停頓了片刻,,蘇文烈又繼續(xù)向前邁開步子。
“秦爺爺,,說真的,,晚輩也不清楚啊,等下我們回去了應該就能知道了吧,?!?p> “你這小家伙,小小年紀就知道打馬虎眼,?!?p> 心下有些尷尬,蘇文烈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問道:“秦爺爺,,村子里有沒有酒鋪啊,?”
“當然,,要不一天天的沒酒喝,老頭子不得饞死,?!?p> “秦爺爺您指一下是哪一家,我去買些孝敬你們三位老爺子,?!?p> “哈哈哈,小伙子你真不錯,,吶,,那邊那家,煙囪正在冒煙的那家,,你過去了,,就會看到酒字大旗在向你招手?!?p> 將兩只獵物交給老頭子,,兩人自此分開,蘇文烈信步向著酒鋪而去,。
沒想到這里的酒是這么便宜,。
價格只相當于五芒城里的十分之一。
很是驚詫了一番,在店家一番詢問確認之后,,蘇文烈抱了兩大壇最好的酒,,遞上了一顆碎銀子,店家很是開心,,還特意送了兩包新腌制的花生米,。
出了酒鋪只是百余步路,就回到了小院,。
廚房邊,,老頭子正在處理剛打來的食材。
兩位道人則是搬了凳子,,齊齊坐成一排,,在一旁安靜地觀看。
“哈哈,,好好好,小伙子,,快來快來,,先倒一碗給老頭子嘗嘗?!?p> 瞧見蘇文烈懷中抱著的兩個大壇子,,老頭子心中像是過年了一樣,,喜不自勝。又覺著心底里有千百個蟲子在爬來爬去,,心癢難耐。
“好,。秦爺爺先別急,我這里還有些花生米,,我這就收拾上桌?!?p> “快去快去?!?p> 老頭子手上不停,麻利地把食材收拾妥當,,就在小院子支起了一個簡易的烤架。
將食材穿在一根筆直的棍子上面,,架上烤架,下面生起火堆,。
一邊拿起一把匕首割來割去,一邊灑上佐料粉末,。
滋滋滋的油脂炸響,片刻功夫,,院子里就鋪滿了濃濃的肉香味。
“秦爺爺,,您今天辛苦了,來,,您先嘗嘗?!?p> “好好好,!”
“折海師伯,您一路趕來也辛苦了,,您嘗嘗師侄這酒怎么樣?!?p> “嗯?!?p> “師尊,您身子弱,,少喝些?!?p> “好,。”
一連端出三碗酒,,蘇文烈心里也有點饞意,忍不住偷偷倒出半碗,,自己也學著三位老人的模樣,一仰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