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時候,，林江天的值班表排在第一天和最后一天。

　　第一天,，沒看見那個小姑娘,，隨意問了下，原來人家花藝公司也有排班呢,。

　　最后一天,，他睡得很晚才去，發(fā)現(xiàn)售樓處的訪客很多,，鬧哄哄地,。

　　他樓上樓下的蹓了幾圈，覺得無事可做，有些煩悶,，便走到大門外抽煙,。

　　這值班也不過是個樣子，他可以不來,，也隨時可以走,。

　　在他眼里，世界被分成了混亂的很多層,，他媽媽在上面的一層,，二樓的大部份人也是上面的一層；一樓的人,，又被分成了好幾層,。他很準確的知道自己不在一樓的任何一層，但二樓的那一層他也找不到位置,，他,，到底在哪兒呢？

　　花藝公司的小金杯車這時候恰恰開過來,，車停下,，副駕門打開，下來的正是那個小姑娘,。

　　林江天的心情忽然就好點兒了,。

　　原來售樓處一些大型的盆景要更換了，小姑娘正幫著司機往下卸貨,，林江天想了想,，覺得可以去搭把手，可售樓處里這時出來幾個小伙子,，他便停住腳步，依舊站在旁邊抽煙,。

　　小姑娘一看就是沒干過活的,，在幾個男人身邊轉來轉去，也沒實質性的幫上什么忙,?？赡茏约河X得不大好意思，便討好的向那幾個人微笑著,，一個勁的說“謝謝”,。

　　林江天覺得那笑容很是刺眼，忽地“哼”了一聲,，扔了煙頭扭身進屋去了,。

　　幾個人都聽到了那一聲“哼”，莫名其妙的互看一眼，有人說了一句“有錢人的脾氣真是摸不準,，咱們搬東西也沒礙著誰呀,？”其他人也不敢多說，依舊往里搬東西,。

　　鈕橙卻留了心：原來那個人脾氣不怎么好呢,。

　　林江天那天只做了一件事情：遠遠的關注著那個小姑娘。

　　看見她老老實實地坐著接來訪電話,，認真的做筆錄,；

　　看見她和銷售經(jīng)理們擠在雜物間里一起吃盒飯；

　　看見那幾個年輕的男銷售經(jīng)理圍著她打轉,；

　　看見她拿出并不便宜的手機接了一個電話,，而接電話的時候完全沒意識到流露出的嬌嗲表情。

　　這是接了誰的電話,？

　　林江天有些不爽的扭了頭,，不再去看那個小姑娘。

　　人家有人家的生活,，與他有什么關系呢,？

　　......

　　下午時分下起了雪，到快下班的時候,，地上已經(jīng)厚厚的積了一層,。

　　林江天和皎皎通了一個越洋電話，東拉西扯的聊了近一個小時,，等他掛了電話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大廳里情況有些異樣：有一個新來不久的銷售經(jīng)理紅著眼圈，從面相上看年齡和他差不多吧,，充其量算個大男孩,，其他幾個年輕的小孩都是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這種事情他平常根本不關心,，他們的世界不在同一層,，別人的喜怒哀樂與他沒多大關系。

　　可是他發(fā)現(xiàn),，那個小姑娘仿佛也被這種情緒影響,，有些緊張的樣子。

　　于是他上樓去,，在會議室里正好聽到主管銷售的副總憤憤不平的和人說著這件事情,。

　　“這個月遲到五次了！他TMD的晚上去夜總會唱歌賺錢,，一唱唱到夜里3,、4點，白天來這兒賣房子，能不遲到嗎,？”

　　“現(xiàn)在這些孩子,，不靠譜啊?！?p>　　“說他學校的貸款還沒還清,，讓我再給一次機會。我已經(jīng)給了他機會了,，明文規(guī)定三次以上就辭退,，我給了他機會，還怎么管別人,？”

　　“那就讓他滾蛋吧,，吃不了這個苦，就別掙這份兒錢,！”

　　“大過節(jié)的被辭退,，估計以后能長記性了?！?p>　　有人附和著,，有人支持著。

　　所有人都知道生存不易,，但所有人更明白既定的游戲規(guī)則不能輕易破壞,。

　　兔死狐悲吧，林江天想到樓下那些人的惶恐,。

　　晚上8點,，銷售經(jīng)理們陸續(xù)下班了，離開前他們都和那個男孩兒道別,，無外乎說一句“別放在心上,，以后有更好的機會之類的”。

　　林江天坐在自己的車里,，從外往里看,，燈火通明的售樓處里一覽無余。

　　那個被辭退的男孩子呆呆的坐著,，銷售經(jīng)理的制服已經(jīng)上交了，身上就一件單薄的毛衣,。

　　那個小姑娘也遲遲未走,，一會兒看看那個男孩，一會兒看看門口,。

　　一輛載客的出租車停在路邊,，有人下車，小姑娘忽然快速地沖出去，對著出租車司機說：“師傅,，我馬上就走,，你等我一下，謝謝啦,?！?p>　　然后快速的沖回售樓處，套上自己的棉服,，又快速的跑過去拉住那個男孩,，一邊說著什么，一邊拉他往外走,。

　　男孩從迷茫中清醒過來,，一臉的詫異。

　　車里的林江天仔細盯著看：小姑娘把那個男孩推進了出租車,，飛快的說了幾句,，然后以極快的動作把自己手里攥著的一張百元紙幣塞給司機，關上了車門,，催著出租車開走了,。

　　林江天看到了全程，心里忽然流淌出說不出的情緒,。

　　小姑娘,，還挺善良。

　　售樓處離公交站比較遠,，大約得走15分鐘,，好在沿街都有店鋪，也不偏僻,，鈕橙不太喜歡和售樓經(jīng)理們搭伴走,，獨來獨往更自在。

　　她系緊了圍巾,，戴好白色的毛線帽,，雙手插兜，一邊欣賞著雪景一邊慢慢走著,。

　　林江天的車就慢慢的跟在后面,，看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心里一動,，就把車停在路邊,，輕輕按了幾下喇叭。

　　鈕橙扭頭一看,，一輛路虎停在自己旁邊,，車窗緩緩下滑,，駕駛座上的人努力往這邊探了探頭，是那個頭發(fā)長得蓋住眼睛的人,。

　　那人看了她一眼,，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鈕橙也看了他一眼,，依舊往前走,。

　　汽車喇叭又響了一下，那車緩慢的跟了上來,。

　　那人鉤了鉤手指,，沖著她。

　　鈕橙：“,？”

　　問路,，還是讓她搭車？

　　她便伸手指指前方,，意思不遠的地方就是公交車站,。

　　“你是不會說話嗎？”那人終于開口,，聲調(diào)高了一些,，有了些年輕男孩子的清越。

　　鈕橙：“,？”

　　“上來,，我捎你一段?！?p>　　“可能……不順路吧,？”鈕橙開口，她會說話好嗎,！

　　“上來,！地球是圓的，明白嗎,？”

　　林江天忽然失了耐心,，讓你上來就上來，哪兒那么多廢話,？

　　譚總的公子,，他的車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