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臺上唱的正熱鬧,臺下亦是不遑多讓,。
太后也知有自己同皇后在,,這些小姑娘們怕是不敢太過隨意,是以本也沒想要留上太久,。
奈何這祥云園的新角兒當(dāng)真極好,,比起宮中伶官半點不差,她一時半會真是舍不得走,,便又多留了會兒,。
“哀家有些乏了,皇后可要隨哀家去壽康宮坐坐,?”太后笑道,,“也讓這些小的松快松快,哀家瞧她們那板正模樣便知累得很,?!?p> 安皇后哪里會不應(yīng)允,又留了嬋娟陪著顧昭蘅,,這才隨著太后一齊回了壽康宮,。
這二位甫一離開,方還除卻伶人聲音便一片寂然的暖閣里登時熱鬧了幾分,。
顧昭蘅卻以為,,這狀況與她母后是沒什么干系的,全都是因著她那老祖母的緣故,。
她如今知道了太后的好,,自然是不怕老人家了,可旁人哪里曉得,?一對上太后那隱隱透著威儀的面容,,便不敢造次了,。
想她前世也是個闔宮里頭橫著走的人物,卻畏懼太后到不敢孤身前去壽康宮,,一定要慶嬤嬤陪著才肯,。
只可惜,她家老祖母大約是沒這個覺悟的,。
不光是前來赴宴的各府貴女松了口氣,,便是顧昭蘅身側(cè)端坐著的幾人,也是輕松了許多,。
待各府的貴女時,太后還是收著性子的,,可對她自己的孫女時便少了許多的顧慮,。她老人家又是對后輩要求頗高的,闔宮里除卻顧昭蘅,,哪個沒讓她訓(xùn)誡過,?
而顧和蕙,又是另有盤算,。
比起姐妹幾人,,她才是真真不敢見太后的那個。太后的那雙眼睛,,實在是太過銳利,。
在她跟前太久,顧和蕙只怕自己的小心思無所遁形,。
“皇祖母同皇后娘娘已經(jīng)回宮去了,,你在帖子提的那琴先生呢?”顧和蓉瞇著眼睛,,不善道,。
這壞心眼的四丫頭,莫不是想耍她,?
顧昭蘅抬眼,,淡淡道:“皇長姐急什么?這還早著呢,。前幾日我去見皇祖母,,她老人家還道要好好磨一磨皇長姐的性子,我那會還不以為然,,現(xiàn)下一瞧,,果然還是皇祖母看人準(zhǔn)一些?!?p> 她既是把人請來了,,自然不會藏著掖著,。
說話間,戲臺上祥云園的伶人已是井然有序的退了下去,,裊裊琴聲似有若無的傳了出來,。
雖沒瞧見人影,可這琴聲甫一出來,,方才還橫眉豎眼的顧和蓉登時愣住了,。
枉她在府中花了那般多的銀錢供養(yǎng)樂師,可直到今日,,她才方知何為昆山玉碎,,何為芙蓉泣露。
來赴宴的各府貴女,,大都是打小由家中精心教養(yǎng)著的,,縱是于琴藝一道上無甚天賦,也是能聽得出好賴的,。
故而方才太后,、皇后未曾離開那會還時不時傳出些聲響的小姑娘們,此時都聽得極為認(rèn)真,,一時間竟是沒了半點動靜,。
那未曾露面的琴先生也不怯,如水的琴聲依舊清清淺淺的傳了出來,,直教聽的人也舒緩了下來,。
可卻唯有姜麗娘一人,險些砸碎了手中捏著的茶盞,。這樣特別的琴聲,,姜麗娘自然聽得出那彈奏之人是誰。
這分明是那日,,茗茶坊里不知好歹拒了她,,還將此事鬧到滿城風(fēng)雨、害她丟了臉面的罪魁禍?zhǔn)祝?p> 好端端的,,皇后娘娘請這人是要做什么,?
縱是身邊并不曾有人肆無忌憚的打量、議論,,姜麗娘還是抑制不住的猜測這些人是在心底笑話她,。
偏偏旁人都聽得認(rèn)真,這琴先生又不曾露面,,姜麗娘便是想發(fā)作都尋不到由頭,。
姜錦娘卻無聲地皺了皺眉,這好端端的,她這二妹妹怎又好似叫人踩了尾巴一般,?總不能是前段日子與一位琴師起了齟齬,,便再也聽不得琴聲了吧?
在府里時霸道便也罷了,,左不過她們這些姐姐妹妹的,,也都越不過世子心尖尖上的女兒??苫蕦m內(nèi)院,、公主面前,哪里容得她放肆,?
一個不慎,,便要累及承恩公府的名聲。這雖比不得御前失儀的罪名來得那般大,,可于她們這些姑娘家而言,,在皇后娘娘面前得臉,才是更重要些,。
姜家雖是太后娘娘母家,可太后娘娘不與母家親近,,府中有無出色子弟,,她們這些姜家的姑娘聽起來是高高在上,出身公卿之家,,卻如無根之萍,。
如此境況之下,姜錦娘自然懼怕向來跋扈的二妹妹行事出格,。
承恩公府好歹是一等公爵之家,,府上姑娘的座次與顧昭蘅幾人離得極近。
是以顧昭蘅只略略側(cè)過身子,,便動作極為隱蔽地把目光投到了姜麗娘那,。
待瞧見姜麗娘緊咬牙關(guān)、一副強壓著脾氣的樣子,,顧昭蘅唇角微翹,,眼底滿是笑意。
她自然是故意的,。
請了辛垣來,,既是能瞧一瞧顧和蓉的反應(yīng),又能光明正大的打壓姜麗娘一二,,顧昭蘅很是滿意,。
姜麗娘前世得罪她至此,還在太后與安皇后婆媳之間插了一道隱隱的裂紋。她那時到底沒傷著,,是以如今也不要姜麗娘抵命,。
她容得下姜麗娘在京都活著,卻不愿見她這一輩子順風(fēng)順?biāo)倪^下去,。
現(xiàn)在這些,,不過是她想要的十之一二罷了,姜麗娘只等好好地,、受著罷,。
“這琴聲當(dāng)真妙極,不知是哪位先生,?”一曲終了,,顧和蓉當(dāng)即問道。
她可算是愛琴成癡,。大梁公主要學(xué)的東西有許多,,琴棋書畫更是必不可少。她這個性子,,那些東西哪里能耐著性子學(xué)下去的,?
可唯有琴藝,能教她安安靜靜地坐下來,。
故而此時此刻,,顧和蓉自然是顧不上自己的面子,也要尋顧昭蘅問個清楚了,。
“皇長姐喜歡便好,。”顧昭蘅揚了揚眉,,避而不答,。
顧和蓉:“……”她這四妹妹果真是個壞的!
顧昭蘅欣賞夠了顧和蓉那副憋屈的模樣,,這才大發(fā)善心的開了口:“皇長姐不知道也是常事,。宮外有家茗茶坊,我平素出宮很是喜歡去那坐坐,。今日請來的,,便是茗茶坊當(dāng)中的先生?!?p> “只是這位先生素來不喜露面,,至于名姓……我自是不清楚?!?p> 姜麗娘只覺得眼前一黑,,難道皇后娘娘竟是半點面子都不給她留?這四處端坐著的,誰人不知她前段時日的事,?如此明目張膽的把這人請進(jìn)來,,豈不是在道她當(dāng)日做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