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復(fù)伸手拿起那塊石頭，道：“現(xiàn)在小老兒已經(jīng)驗看,，確定石頭沒有問題,，該輪到小友做決定了,?！?p> 少年看著那張先前就讓自己意動,，眼下又被推到自己面前來的轉(zhuǎn)讓書,，放在膝上的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動,。
若說剛才他還有點沒有領(lǐng)會老伯的意思,，那么現(xiàn)在,，他是完全懂了。
這不是在重新商談,，而是擺明了的交換,。
他簽字，老伯就會收下石頭,；他不簽字,，老伯便不會收那塊石頭。而且看老伯的樣子,，他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待在這里,，半點也不著急，可少年不是,。
才揣著這塊石頭大半個晚上,，他就數(shù)次在死亡的邊緣徘徊。鬼知道要是繼續(xù)帶著這塊石頭,，他還能活上多久,？
必須得盡快把這燙手的東西給交出去！
少年舔舔發(fā)干的唇瓣,，然后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筆：“真的只是簽個名字,？”
“嗯?！?p> “沒別的,？”
“沒別的?！?p> 再次確認了一遍,，少年終于松口：“那好,，我簽?！?p> 他攥著筆,，動作生疏又緩慢的在轉(zhuǎn)讓書的右下角上一筆一劃的寫著。而那只先前一直繞著桌子打轉(zhuǎn)的黑貓,，在聽到這句話后,，猛地跳到了桌上。
正專心寫字的少年被這突然躥進視野的黑貓嚇了一跳,，手一抖,，原本該豎著的那筆立時歪了一下。好在并沒多大影響,。
少年穩(wěn)住心神繼續(xù)寫下一個字,。
黑貓就這樣歪著它那黑乎乎的腦袋，錯眼不眨的看著,。
許……絀,。
“好了?！鄙倌攴畔鹿P,，沖著不知何時背對著他的曲復(fù)喊道，“老伯你來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問題,?！?p> 曲復(fù)應(yīng)了聲，卻沒有立即過來,。
他似乎在整理什么,，安靜的屋子里時不時會響起一陣細微的紙張摩挲的聲音。
少年盯著看了一會兒,，見曲復(fù)遲遲沒有忙完的意思,，便收回視線，看起了桌上的貓兒,。
懶洋洋趴在桌上的黑貓,，似是對那張轉(zhuǎn)讓書很是喜歡，兩只前爪交疊著搭在轉(zhuǎn)讓書的一角,，清亮的貓眼也緊緊盯著它看,，垂在桌邊的尾巴還時不時的甩動一下。
少年看得好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貓兒的腦袋：“你這只貓兒,！剛才嚇我一跳。怎么,，難不成你還能看懂上面寫的什么,？”
“喵,！”
被突然襲擊了的黑貓顯然很不高興，沖著少年叫了一聲,。少年卻只覺剛才觸感很好,，毛茸茸的，想要再摸兩下,。這么想著,，他便這么動了，可惜手還沒碰到貓兒,，曲復(fù)就走了過來,。
“讓小友久等了?！?p> “沒有沒有,。”少年忙按下心思,，收回手站起身,，把桌上的轉(zhuǎn)讓書拿給曲復(fù)過目，“老伯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問題,?！?p> 曲復(fù)伸手接過,，裝模作樣的看了幾眼,，便搖頭道：“沒問題?！?p> “那就好,。”
少年松了口氣,，剛要同曲復(fù)說回去,，一只小匣子就遞到了他的面前：“小友把這個拿著吧?！?p> “這是什么,？”少年垂眸看了看，小小的匣子關(guān)得緊緊的,，根本看不出什么,，“該不會是銀子吧？那我可不能收,?！?p> 他曾經(jīng)在唐家看到過唐夫人把這樣的小匣子拿給唐公子，里面裝著金銀,，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唐公子當時就笑得樂開了花,。他也曾想過有朝一日，有人能夠給他這么滿滿一匣子金銀當零花,，可終究只是想罷了,，他知道不會有。
就算真有了,，估計他也不敢收,。
已經(jīng)跳下桌子走到門邊去的黑貓聞言，扭頭看了少年一眼,。明明只是一張沒有情緒的貓臉,，可不知為何，少年就是從上面看到了“鄙夷”兩個大字,。
呵,，這只貓兒竟然還瞧不起他？真是只不知人間疾苦的貓,。
要是哪天沒了面前的老伯照料,，淪為一只流浪貓，只能為了口吃的,，在街頭巷尾和其他的流浪貓打得頭破血流時,，估計它就會知道自己現(xiàn)在露出這么一個表情到底是有多愚蠢了。
“小友想多了,?！鼻鷱?fù)的聲音將思緒已然飛遠的少年重新拉了回來，“里面裝的是這間宅子的地契以及一些賬冊之類的,。再說那滿滿一匣子銀子,，就算小老兒想給，只怕也是有心無力,?！?p> 好像也是啊。
看著面前這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衣裳的老伯,，少年摸著腦袋訕訕笑了幾聲,。
他伸手把匣子接了過來，然后當著曲復(fù)的面打開,，裝模作樣的翻了兩下,，道：“辛苦老伯了?！?p> “是小老兒該做的,。”
這樣的客套對話，少年以前只偶爾在唐家見過,，自己還從未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因此，在曲復(fù)說了這句話后,，他便不知道該接什么了,。
接什么似乎都沒必要，還是說正題吧,。
少年把小匣子放到桌上,，同曲復(fù)道：“老伯，天色不早了,。既然您已經(jīng)收下了那塊石頭,，那我就算是完成了唐老爺?shù)膰谕校F(xiàn)在也是時候回去了,。所以——”
“小友也要走,？”
少年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問道：“也,？老伯要走？”
“是啊,?！鼻鷱?fù)轉(zhuǎn)頭打量著這間他待了六百年的宅子，心情驀地有些惆悵,，“被困在這兒太久了,，現(xiàn)在好不容易能離開了，小老兒自是要出去四處走走看看的,?！?p> “帶著貓兒一起嗎,？”
“當然,！”許是擔心少年多想，曲復(fù)又緩了緩語氣補充道,，“小老兒和貓兒待在一起很多年了,，算是相依為命。如今小老兒要走,，自是要帶著它一起的,。”
這樣啊,，少年點點頭,，伸手重新拿起那只匣子，和曲復(fù)一道向外走。
“小友是打算回石橋鎮(zhèn)去嗎,？”
“嗯,。”
“可小友先前不是說,，鎮(zhèn)上的人都不太喜歡小友嗎,？”曲復(fù)道，“哦,，小老兒的意思是,，現(xiàn)在這間宅子已經(jīng)是小友的了，既然如此,，小友何不直接在這里住下,？也省得回去看那些人的白眼?！?p> “不了,。”少年停下來回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宅院,，“阿婆還在鎮(zhèn)上等著我回去呢,。她年紀大了，怕是舍不得離開,，我還是回去陪著她好了,。反正我人小，住在哪里都一樣,。那些人不喜歡我,，我還不喜歡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