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賢坊位于長安城西門附近,,和懷德坊不遠,,向來是士子們進京趕考時最為青睞的下榻之地。
不為別的,只因寓意好聽,。
而此次秋闈大考又是老李為廣收天下士子之心,,與春闈大考之后,,特下旨讓吏部舉辦,。
雖然老李是為了鞏固大唐江山,可士子們不在乎,,他們只知道原本三年才有一次的機會,,今年卻有兩次,顯得格外激動,。
宗秀剛踏入侍賢坊的街道,,就見侍賢坊內(nèi)人聲鼎沸,滿街隨處可見身穿長衫的書生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高談闊論,、相互吹捧,。
當宗秀一行人進入眾人視線,新潮的水墨長衫瞬間成為焦點,。
“陳兄快看,,那幾個人是誰?也是來參加秋闈大考的士子嗎,?”
“呵呵,,真是張揚,穿著這身衣服只怕連吏部的大門都進不去,?!?p> “還真別說,這衣服有幾分意境,。水墨丹青,,方合我等文人儒雅之氣。”
“等考完試我也讓娘子幫我繡幾套,?!?p> 有眼尖的店家認出宗秀,好心提醒道:“諸位公子最近都沒看報紙嗎,?這位可是剛上任的國子博士,、長安城新晉的大紅人、天下會的會長宗秀,。你們進京趕考的可不能怠慢了他,。”
“他就是宗秀,?那位發(fā)明了數(shù)字,、公式、珠算口訣,、活字印刷的宗秀,?”
“長安日報上說要在秋闈大考之后與易鳳閣舉辦詩會,免費給我們出詩集的宗秀,?”
“嘶,若真是他,,那可不能怠慢了,。王兄,快,,與我一起過去拜會,。”
得知宗秀身份的士子紛紛沖出茶樓,、酒樓,,向宗秀圍了過去。
宗秀雖然做好了被人圍觀的準備,,可沒想到會是這么多人啊,。
尤其是對方人多勢眾,來勢洶洶……
姜晨和秦鐘勝,、秦鐘晟急忙護著宗秀,,急道:“會長,你先走,,我們斷后,。”
不等宗秀轉(zhuǎn)身跑,,就聽有人大呼:“在下余杭齊元,,久仰大名,不曾想今日得遇,特來拜見,?!?p> “在下太原慕青繆,也是久仰宗會長威名,?!?p> “在下……”
“……”
幾百號士子將宗秀前后左右圍個水泄不通,堵的結(jié)結(jié)實實,,高呼著久仰大名,,想結(jié)識一番的話。宗秀卻一頭霧水:“什么情況,?啥時候我的名頭這么響了,?”
其實這些士子倒不全是和他們說的那樣:久仰大名,來拜會,;自然是有別的意思在里面,。
大唐科考,采用的是科舉選士和推薦蒙蔭兩種錄取制度,。
普通的士子們除了參加科考,,還能通過各部官員的推薦入朝為官。
這也照成了士子們在大考之前,,會想盡一切想辦法把自己的詩文遞到達官顯貴的手中,。通過行卷的方式買個保險——萬一考試不過,自己的文章卻被高官看上,,也是能當官的,。
雖然這個概率很低,可誰沒個念想呢,。
歷屆科舉,,都是士子們最瘋狂的時候。他們?yōu)榱诵芯?,什么都干的出來?p> 有錢有名氣的還好,,帶點禮物找到自己認可的權(quán)貴府邸,讓家丁通傳,,再把文章遞進去,。
沒名氣又沒錢,卻還抱著僥幸心理的就瘋狂了,。他們不光會攔路行卷,,甚至能在大半夜隔著墻頭把自己的文章丟在各大國公府、各部大臣院子里,。
像魏征,、房玄齡,、褚遂良、孔穎達這等文臣更是飽受其害,,每逢科舉,,家里被行的卷堆的都有墻頭高。
垃圾的卷子太多,,看又看不過來,,丟也不能丟,否則會被天下士子罵作‘輕視文章’,,能不頭疼嗎,?
面對眾多士子熱情洋溢的恭維聲,宗秀聽的忘乎所以,,馬屁這東西誰不愛聽,?
就在宗秀聽的飄飄然,忽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出現(xiàn),,直接冷了場,。
“宗會長,聽說你是因為殺敵有功,,被武威郡太守舉薦到國子監(jiān)任職,。雖然你連立數(shù)功,一路升遷,,官拜正五品上,。可陛下當初的圣諭是念‘你因傷錯過春闈會試,,特許你先在國子監(jiān)任職,待到秋闈再次參試’,,不知這次秋闈大考,,你考不考?”
這問題很尖銳,,所有的士子,,連同宗秀都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子,,面容俊朗,,長發(fā)飄飄,一身白衣,,手持折扇,,腰間還掛著塊綠油油的翡翠,端的是風度翩翩,。
見宗秀看了過來,,男子再次問道:“圣諭不可違,,秋闈大考,你考不考,?”
宗秀心道:問我考不考,?這不是誠心給我難看,讓我下不了臺嗎,?別說老子連科舉考啥都不知道,,就那手臭字都過不了關(guān)。
然而宗秀雖然心中有氣,,臉上卻掛著笑:“未請教這位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曲阜解經(jīng)義,平生不屑功名,,此次來參加科舉,,只因聽聞宗會長高才,欲與閣下在會試上一決高下,?!?p> 解經(jīng)義的話極傲,帶著空空一切的霸氣,。
然而他聲音剛落,,就有聽過‘解經(jīng)義’名頭的士子驚呼:“解經(jīng)義?曲阜解經(jīng)義,?”
“嘶……他就是那個五歲能作詩,,九歲會文章,十五歲以詩文斗敗曲阜孔家年青一代的解經(jīng)義,?!?p> “完了,完了,,和他一起,,咱們都別想著奪得頭名了?!?p> “不對啊,,他不是不屑功名嗎?當年曲阜孔家舉薦他入朝,,他都婉拒了,,春闈都沒參加,怎么突然來參加秋闈了,?”
“你被解經(jīng)義的名頭嚇傻了嗎,?沒聽他剛說要和宗大人在會試上一較高下嗎?”
“解經(jīng)義算什么,,呵呵,,北方士子與我江南士林不可同日而語,。等我們江南第一才子師從文到了,奪得頭名信手拈來,?!?p> “對,解經(jīng)義算什么,,我們南方第一才子師從文還沒到呢,。呵呵,若非年初師公子生病,,早中頭名了,。”
“哎,,師從文,、解經(jīng)義,加上宗大人,,這前三名怕是沒指望了……”
短短幾句話功夫,,那些士子們從恭維宗秀,變成了擔憂自己的前途,。
解經(jīng)義卻不為所動,,依舊挑釁的看著宗秀:“宗會長,秋闈大考你考不考,?”
姜晨不禁大怒:“區(qū)區(qū)一界白丁,,也敢挑釁我家會長,我家會長胸有溝壑,,腹有詩書,,不要以為自己讀過幾年書,就能目空一切,?!?p> 解經(jīng)義冷笑道:“哈哈,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讀書人之間較量,,全在文章上,。若宗會長真有才華,能與秋闈大考擊敗在下,,奪得頭名,,在下自然心悅誠服的認可宗會長?!?p> “會長,,和他比,。”
“對,,和他比,。”
一眾士子紛紛起哄,。
宗秀卻笑吟吟的壓了壓手,,止住起哄的聲音:“本會長此次前來,是為我家印染房的衣服做宣傳的,,考試什么的,,等到了考試那天再說?!?p> “嗯,?給衣服做宣傳?”
“對,,就是宣傳,。此衣外有水墨丹青,內(nèi)有獨一無二的編號,,可謂大唐新風裳,,文人士子穿在身上,盡顯儒雅,,不久之后就會推廣全國,,若諸位喜歡,可先行趕往安化坊新風裳夠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