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珠心里著急,,卻也說不出話,她只好伸出手,,輕輕地捏了捏染冬的胳膊,。
縱使顧懷明是贅婿,卻也不是她一個小丫頭可以這般指責(zé)的,。
染冬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便抹著淚說:“奴婢出去給小姐熬藥?!?p> 大夫?qū)懴聛硭幏街?,便識相離開了。
余明珠拉著顧懷明的手,,在上面寫了一句話,。
“西北那邊傳過來消息了嗎?”
西北平倉的人有自己專門的信道,,泉州港乃是大梁最為重要的一個深水港,,西北平倉在此處自然也是有些人手地。
顧懷明輕聲說道:“已經(jīng)傳來消息了,,夫人想走,,等你病好了,我們便走,?!?p> 余明珠卻不依,她搖了搖頭,,擠眉弄眼帶比劃的,,便是想要回蘇州去。
顧懷明皺起眉頭問道:“你要去問錢江,?”
余明珠搖了搖頭,,她要去問老太君。
余明珠的泉州港之行,,告一段落,。
她拖著病體回到了蘇州,,等到余家的時候,府中的管事來報,,說是東府的老太爺余百順,還有二房老爺二房太太,,大房老爺大房太太,,都已經(jīng)回蘇州了,。
而且那余百順還傳話,,說是今年余萬三不在東府,,不免有些冷清,便準(zhǔn)備讓東西兩府合辦年宴,。
這余百順還給西府大少爺余寶仁說了一門親事,。
便是那杭州蘇家,。
余明珠奔波了三日,,因為一直吃藥,所以嗓子好了一些,,只是不能說太多話,,而且說話的聲音極其羞人,,她的嗓音本來就嬌軟,,如今因為生病說話更加的細(xì)聲細(xì)氣,,聽的人心里直癢癢。
只可惜此番可無人聽她說這樣的話,。
自從泉州歸來之后,顧懷明除卻跟她吃頓午飯后,,其他時間都不見人影,。
據(jù)染夏說,姑爺這段日子經(jīng)常往蘇州知府去,。
余明珠也未曾閑著,她讓石蟲將那些從海外帶來的新奇玩意兒拿出來把玩,她本來想這一次若能能帶來些玉米番薯之類的農(nóng)作物,,可是石蟲卻帶回來了幾種極為特殊的水果種子,。
不過許多都是只能在海邊種的東西,,余明珠有些興趣缺缺,。
染夏從外頭進來,看著余明珠,,斟酌說道:“小姐,,您可還記石管事帶來的那位色目學(xué)究?”
余明珠點了點頭,。
“他說想要見您一面,?!?p> 余明珠閑來無事,便點頭讓人進來了,。
這色目學(xué)究穿著一身大梁人的衣服,,朝著余明珠行了一個分外不熟練的禮,然后用口音奇怪的大梁話說:“大小姐,,我是來自遙遠(yuǎn)弗朗吉的卡斯拉維奇,,我是一名神學(xué)教授,曾經(jīng)三次造訪過大梁,?!?p> 余明珠微微皺起眉頭,她輕聲問了問染夏,。
“他說的這是什么意思,?”
染夏皺起眉頭,片刻之后說道:“就是表示自己是個很有學(xué)問的人……”
余明珠輕咳一聲道:“我知道寧波似乎有許多傳教士,,你和那些傳教士一樣嗎,?”
他搖了搖頭:“不不不,我并不熱衷于傳教,,我研究的是社會經(jīng)濟,。”
“社會經(jīng)濟,?”余明珠覺著更加聽不懂了,,她看了一眼染夏,染夏輕咳一聲,。
她哪里會知道……
“你想求我什么,?”
這個年過五十的異族老頭總算是緩過勁兒來,他小聲地說道:“我想請求您給我一份工作,付給我薪水且還我自由,?!?p> 這個倒霉的異族老頭跟隨自己國家的商船出海貿(mào)易,結(jié)果半路被海盜搶劫,,恰好遇到了石蟲的船隊,。死里逃生之后,自己的貨物和學(xué)生全都沒了,,老頭子哭的撕心裂肺,,石蟲就順手把他帶回來了。
余明珠覺著很有些意思,,她問道:“工作,?你是會算賬啊,?還是會做生意,?或者你會西洋醫(yī)術(shù)?”
余明珠聽說寧波那邊教會里的外國和尚很是厲害,。
老頭子搖了搖頭:“我都不會,,可是我能解決您的家族中最重要的問題?!?p> 聽到現(xiàn)在,,余明珠還覺著這老頭子在忽悠自己。
“那你倒是說說看,?!?p> 余明珠讓染夏給老頭子倒了一杯茶,他接過來喝了一口說道:“您的家族是這個國家最大的進出口貿(mào)易商,,甚至可以說是,,大梁唯一的進出口貿(mào)易商,這對于政府和統(tǒng)治者來說,,是非??膳碌囊患虑椤,!?p> 雖然有很大一部分話余明珠聽不懂,,但是她聽出來了,這老頭子有點東西,。
老頭子看到余明珠的表情,,他似乎受到了鼓舞,便繼續(xù)說道:“大梁是整個東部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它有充沛的生產(chǎn)力,,當(dāng)然也有極為廣闊的市場,每年都有無數(shù)的白銀和黃金流入大梁,但是這些財富并沒有真正落入到政府和底層平民的手中,?!?p> 余明珠皺著眉頭說道:“我余家每年海外的進項有一半進入了東南沿海各地官員的口袋里,剩下3成都給了皇上,,我余家只占2成,。”
老頭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著說道:“即便如此,,余家也是整個江南最富有的家族,,如果此時的大梁有一個強有力的政府,,您的家族生意甚至是長久以來積攢的財富,一定會被以各種理由被奪去,,畢竟大梁是一個帝國?,F(xiàn)在余家之所以還存在,一定是因為各種權(quán)力的博弈中,,余家找到了一個平衡點,,可是很可惜,任何強大帝國最終的走向,,一定是高度集權(quán),,或者分崩離析,余家不可能一直這樣,,您必須要做出改變,。”
上輩子大梁卻是已經(jīng)開始分崩離析了,,盡管顧懷明是如此的力挽狂瀾,。
“那依你看,我們余家該如何做,?又或者說,,我們余家現(xiàn)在做的對還是不對?”
老頭子笑了笑,,他說道:“你的丈夫似乎是一個政客,,但是恕我直言,余家面臨的問題并不是簡簡單單的政治問題,,它是一個經(jīng)濟問題,,既然是經(jīng)濟問題,那就要用經(jīng)濟手段來解決,?!?p> 余明珠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她看向染夏,很是郁悶地說道:“能不能讓這老頭子說人話,?!?p> 染夏無奈,小姐去泉州港這段時間,,這位卡斯拉維奇老頭子逢人就問一些很奇怪的問題,,因為余明珠并沒有處置他,在這府中也無人管束他,。
那些管事丫鬟們被問的害怕了,,便都來找染夏,染夏便硬著頭皮管束這老頭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說的話她都聽不太懂。
老頭子輕咳一聲:“抱歉,,我的意思是,,您的家族利益群體太少了,您如果想要保住余家,,就要找來更多的利益盟友,。”
余明珠有些無奈,,她皺著眉頭說:“怎么找,?”
老頭子深吸了一口氣:“您可以嘗試改變您家族企業(yè)的經(jīng)營模式,比如說成立一個弗朗吉式的股份公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