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陽縣地處平原,，四面不過幾處丘陵,，無地險可守,，唯一能作為倚仗的,，只有三丈高的城墻?！?p>　　“只要能破開城墻,，便可長驅(qū)直入?！?p>　　黃石指著地圖上巴掌大的綏陽縣道,，“再派人占領(lǐng)縣守府，失去了領(lǐng)頭人,，那些殘兵敗將,，便也不足為慮了?！?p>　　“縣內(nèi)無精兵強將,？無武藝高強的宗師？”

　　黎墨瞥了眼地圖,，“若是真的如此容易,，你也不用養(yǎng)羅剎鬼了吧?！?p>　　“精兵是有的,，但不過是縣守王茗手底下的一支數(shù)十人的行伍，在我等幾人和青娘子手下走不過幾招,?！?p>　　黃石指著幾名內(nèi)練武師和青娘子道。

　　“況且我秀水寨也不是沒有準(zhǔn)備,，二十幾人的外練強卒還是有的,。”

　　“至于那宗師,，”他拱手一拜,，“在黎宗師面前，不過土雞瓦狗,，一觸即潰,。”

　　“不足提及,?！?p>　　“好,。”

　　黎墨撫掌笑道,，“何時啟程,？”

　　“明日凌晨?！?p>　　黃石再拜,，“到時還請黎宗師領(lǐng)軍出戰(zhàn)，鼓舞士氣,?！?p>　　“自然?！?p>　　黎墨環(huán)視議事廳一周,，“食謝家之祿，定然要忠謝家之事,?！?p>　　……

　　廂房內(nèi)，黎墨坐在桌旁,，手中端著酒杯,，杯中的酒水略有些渾濁，喝在口中,，甜中帶澀,。

　　一盞帶有銅飾花紋的燈盞靜靜燃燒在高高的支架上，白焰上籠著黃光,，黃光上罩著藍(lán)暈,。

　　他已經(jīng)從議事廳回到廂房有一個時辰了，在用過晚膳后,，便一直在看書,。

　　雖然使用能力可以讓黎墨更快地吸收完這些書內(nèi)所有有價值的知識，但他還是選擇了慢慢看,。

　　即使是戰(zhàn)弓也有松弛的時候,，何況是人？

　　時刻緊繃的精神,，無疑會成為負(fù)擔(dān),。

　　他已經(jīng)在議事廳內(nèi)向那幾人中存在的謝家安插的眼線表明態(tài)度，相信不久后,，謝家便會收到這份訊息,。

　　再和黃石的匯報對比后，相信他們將會對黎墨有個客觀的評價。

　　此世武道到宗師境為止,，但靈法沒有，謝家將會成為他接觸更高層靈法的橋梁,。

　　要說一州之望族無靈法修習(xí)渠道,，誰信？

　　靈修也是人,，既然是人,，就永遠(yuǎn)不可能與紅塵割裂。

　　那三陰養(yǎng)神法,，就是明證,。

　　黃石只是旁支，所見所知定然會有偏頗,。

　　“若武道不能在避免出現(xiàn)意外事件的前提下用概率能力更進一步,，靈法，將被選擇,?！?p>　　條條大道通羅馬，在有更完善更高級修行體系選擇的前提下,，縱然蓋亞星武道潛力無窮,，黎墨也不會一條道走到黑。

　　“說不定,，我能靈武雙修呢,。”

　　他放下手中捧著的書本,，掐滅燈芯,，和衣而臥。

　　在殺死一次無面人后,，他對夢境世界的拉扯有了些許抗拒力,，除了第一次的進入古怪而又不可抗拒外，這次的進入,，他有了一些緩沖的時間,。

　　但若是他再繼續(xù)抗拒下去，說不定什么時候就不知不覺沉沉睡去了,。

　　黎墨這次的拖延時間只是在試探變化有多大,，至于拒絕進入，從未被他考慮過,。

　　逃避,，永遠(yuǎn)也不能解決問題。

　　世界的光影破碎，黑暗中浮現(xiàn)出無限的幻影,，它們排列組合著,，于無限的可能中構(gòu)建出一個嶄新的世界。

　　仿佛由黑暗切換到強光下般,，黎墨眼前的世界驟然變得模糊,，而后逐漸清晰，但清晰的世界帶給他的并非多姿多彩的景象,，而是一片斷壁殘垣,。

　　看著眼前焦黑的大地，傾折倒塌的建筑,，黎墨將警惕性提到了最高,，澎湃的氣血在精悍的身體內(nèi)涌動，隨時準(zhǔn)備爆發(fā)出全力一擊,。

　　在蓋亞星與無面人爭斗時,，每一次進入夢境時他都會隨機被送到大樓的某處位置，他以為這次大概也會按照這樣的規(guī)則來,，但現(xiàn)實告訴他猜錯了,。

　　而且他表現(xiàn)的形態(tài)，也不是長出四肢的詭異金丹,，而是完全復(fù)制了在現(xiàn)實中的身體,。

　　但心靈世界中那金丹虛影，仍然存在,。

　　“若能干脆利落地橫推,，誰愿意解謎呢？”

　　黎墨放出神意,，長到五十二米籠罩半徑的神意覆蓋周身,，他輕而易舉地從腳下的廢墟中，找出了一角殘畫,。

　　被鎖在籠中的短尾鳥只剩下了半只腦袋,，張開的鳥喙像是在掙扎慘叫。

　　這是掛在竹廬中的那幅畫,。

　　“再次出現(xiàn)的地方,，變成了上次離開之地？”

　　黎墨思索著,，“規(guī)則是否改變,，還要再看下次進入在什么地方?！?p>　　他握著殘畫的手輕輕一抖,，勁力噴吐將畫紙震成粉末，而后邁開腳步向廢墟深處走去。

　　這里的廢墟只是小堆,，在前方還有更大的倒塌建筑,，憑借黎墨的目力，甚至可以看到遠(yuǎn)處山頭上一座被攔腰折斷的雕像,。

　　雕像上半身頭朝下栽進土中,，只剩下部分孤零零地矗在基座上。

　　“大樓,，廢墟,，”黎墨一邊走一邊思索,，“場景的改變有沒有什么別的意義,？”

　　“嘩啦！”

　　一陣磚瓦碰撞的聲音忽然在側(cè)面響起,，黎墨立刻集中注意力看去,。

　　“是新的無面人嗎？”

　　焦黑的地面被拱開,，一具燒焦了的尸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尸體大半個身體表面已經(jīng)碳化，唯有一條手臂保存得還可以,，但這條手臂上也有著密密麻麻的水泡,，干涸的膿液糊在破裂的創(chuàng)口上，黃白交雜,，尤為惡心,。

　　“上次與這次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吼,！”

　　醒來的尸體嘶吼著向黎墨沖來，他撿起一根木根拍打了尸體幾下,，打得對方踉踉蹌蹌幾乎跌倒在地,，但尸體仍然毫無所覺地繼續(xù)攻擊黎墨，沒有表現(xiàn)出一點靈智,。

　　“大概也就普通成年人水平,，更無半點神異?！?p>　　黎墨揮動木棍打折了焦尸雙腿,，玄陰噬魂法發(fā)動，試圖從它腦袋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破碎的魂魄散布在同樣崩塌的泥丸宮中,，陰寒的真氣化為鎖鏈將魂魄碎片拖出，一幅幅斷裂的畫面映現(xiàn)在黎墨心中。

　　他看到了無盡的洶涌火焰,，在高空中進行激烈戰(zhàn)斗的兩道人影,，以及山崩地裂的震動。

　　焦尸的魂魄只提供了這些,，無法構(gòu)成連貫的畫面,。

　　此外還有幾句話，出自兩道人影之一,。

　　“太和門……青微子……

　　祖師……孽徒……

　　不肖……叛逆……黎……”

　　“是黎,，李，離,，還是璃,？”

　　黎墨想起了星空中那最終變成自己模樣的無面人，心中微沉,。

　　“希望是我想多了,。”

　　他繼續(xù)向前走,，沒有注意到自己心靈世界中那圓溜溜的金丹虛影,，似乎凝實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