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龍云玉佩
“曹都監(jiān),!我們還追不追那些唐國的騎兵,?”一名騎兵戰(zhàn)士打破了沉默,。
曹彬回頭望了望隨風揚起的大纛旗,,微微一笑,?!熬饔羞^交待,,盡量不要與唐國發(fā)生太大的沖突,,現(xiàn)在北邊的契丹才是大患,!”
曹彬帶馬走到姬不滅的身邊停住,,他看見山坡上那些無頭的尸體,有些傷感,?!熬湍阋粋€人了么?”他低頭看著姬不滅,,問道,。
姬不滅扭頭看了一眼山上,他和小英分開的地方已經(jīng)看不見了,,除了滿地的尸體,,那些唐國的騎兵早已離開了。他搖頭,,因為他覺得小英一定還活著,,躲在一個別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
“姬不滅,!”
“姬不滅!真是個好名字啊,?!辈鼙蛏斐隽俗约旱氖郑F護腕撞在腰間懸掛的劍柄上,,發(fā)出叮叮的脆響,。“跟我走吧,!”
姬不滅盯著曹彬腰間那虎豹花紋的捍腰,,緩緩地后退,他再次搖頭,,小英還在不遠的地方等他,,他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曹彬歪著頭看了他一會,,一揮手開始催動戰(zhàn)馬,,訓練有素的戰(zhàn)馬嘶鳴一聲,,邁開步子前行?!傲粜┦澄锝o他,,要多少給多少!”
大隊的騎兵開始移動,,馬蹄帶起的煙塵彌漫起來,,就像霧氣一樣散開。一名騎兵戰(zhàn)士翻身下馬,,從馬背上拿下一個行囊,,在姬不滅面前攤開,里面都是干糧,?!安芏急O(jiān)說了,盡量拿吧,!”
姬不滅咽了咽口水,,伸手拿了一張面餅準備離開,想了一下,,又拿了一張,,小英應(yīng)該也餓了。
“你等等,!”騎兵叫住他,他跑過來將幾個大饃裝進了他的兜里,,提著行囊翻身上馬,,看了他一眼后,催馬趕上了隊伍,。
姬不滅看了看遠去的騎兵,,轉(zhuǎn)身返回山上尋找小英?!坝⒔?!英姐!”,,除了林間的風聲,,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林間倒伏著很多尸體,,都被割去了頭顱,,慘烈的情形讓人不敢直視。姬不滅找了很久,,既沒有發(fā)現(xiàn)小英的尸體,,也沒有找到她的人,。
天色漸漸暗下來,山風呼嘯而過,,將他的聲音傳出老遠,。林子里各種鳥獸的叫聲多了起來,他心里開始害怕,,將懷里的匕首攥在了手心,。尸體身上的衣衫被風吹動,仿佛他們又活了過來,,開始向他招手,。姬不滅尖叫一聲,向著山腳狂奔,。
官道上也有尸體,,沒有月光,天地一片灰蒙,。他發(fā)瘋似的奔跑,,將速度提升到極致。身邊已經(jīng)沒有了尸體,,可心底的不安卻愈發(fā)的強烈,。
山上野狼的叫聲此起彼伏,姬不滅將匕首咬在嘴上,,爬上一棵大樹,,他坐在樹杈上緊張地看著四周。
烏云完全遮蔽了星空,,天地一片漆黑,,北風吹動樹梢,嗚嗚作響,。姬不滅打了一個寒顫,,將褥襖裹緊,籠了籠外面的布袍,,依舊凍得直哆嗦,。
冷風灌進脖子里,格外冰涼,,姬不滅攤開手,,幾片雪花落在手心,慢慢化開,。
下雪了,,他抬頭望著天空,幾片雪花落在臉上,冰涼刺骨,。北風卷著雪花一股腦兒的灌進脖子里,,寒冷頓時將他緊緊的包裹起來。
這樣呆著一定會被凍死,,他將匕首放進鞘里,,慢慢下樹。眼睛勉強可以看見大路的影子,,他將褥襖的帶子解開,,連著外面的袍子一起系緊,幾天在山林里奔走,,褥襖和布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很多破口,,已經(jīng)阻擋不了寒風的侵襲。
他搓著雙手在風雪中跌跌撞撞的前行,,路面并不平坦,,他記不清已經(jīng)摔倒了多少次。身體開始變得僵硬起來,,每一次跌倒再爬起來都更加艱難,。牙齒激烈的碰撞聲屏蔽了外界一切的聲響,他怒吼一聲迎著風開始奔跑,。
身體最后一點熱氣似乎也要被風抽走了,,腰間的帶子完全松開了,凜冽的寒風吹在裸露的胸脯上,,就像刀割一樣,。褥襖和布袍隨著帶子的丟失,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御寒的功能,。
雪越下越大,,大地逐漸被白色覆蓋起來。姬不滅在雪地里狂奔,,第一次覺得距離死亡是如此的近。很遠的地方出現(xiàn)了亮光,,橘黃色的光芒在黑夜中格外耀眼,。姬不滅雙手抻在膝蓋上,大口的呼吸,。他感覺心臟仿佛已經(jīng)開始冰凍,,每一次呼吸,心臟就像要隨著呼出的氣體跳出胸腔,。
雙腿已經(jīng)僵硬麻木,,如果再次跌倒,可能永遠都不會爬起來了,。他將目光定在燈光處,,他計算著距離,,太遠了,就像他生命的終點,。他長呼一口氣,,向遠處的亮光跑去,他不敢停下,,他害怕他會死在途中,。
亮光越來越近,他跑的也越來越蹣跚,。在即將跑到門口的時候,,他堅持不住了,一個踉蹌摔倒在路面上,,冰冷的大地仿佛一下把他凍住了,,他再也爬不起來了。他將手伸向那扇門,,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像父母那樣。
醒來的時候,,姬不滅已經(jīng)躺在溫暖的屋子里,,身邊燃著炭火。一對夫妻帶著3個孩子圍在他的身旁,。男人見他醒過來,,忙端來一碗熱湯,姬不滅端起湯碗一飲而盡,,喝完才感覺到滾燙的熱氣在胃里翻滾,。
姬不滅看見他的衣服正搭在旁邊的椅背上烘烤,而自己正被一條破舊的棉被包裹著,。他父親給他佩戴的那枚玉佩和那把匕首被放在桌子上,,玉佩被燈光一照,泛著隱隱的綠光,。
炭火盆上面還烤著面餅和大饃,,3個孩子望著那些大饃咽著口水。男子將一個大饃取下來遞到姬不滅的手里,?!斑@些都是你身上的食物,已經(jīng)熱過幾遍了,,趁熱吃吧,。”
姬不滅看了看那3個孩子,最大的七八歲左右,,最小的可能才四五歲,。他指了指他們,對夫妻兩人說道:“讓他們也吃吧,!”
女人急忙去取大餅,,卻被男人打了手背?!斑@孩子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這些干糧也未必夠吃?!?p> 姬不滅披著被子跪在地上,,對夫妻兩人說道:“求叔叔嬸嬸收留,我實在沒有地方可去了,?!彼煌5乜念^?!拔铱梢宰龊芏嗷?,長大后會孝敬叔叔嬸嬸,像對父母一樣孝敬你們,!”
女人眼里泛起淚花,,別過頭去,那3個孩子也驚恐地看著姬不滅,,他們也是衣衫襤褸,,形容枯槁。夫妻兩人低頭沉默著,,屋子里除了柴火燃燒的噼啪聲,,靜的讓人心顫。姬不滅明白了,,他們沒有辦法多養(yǎng)一張嘴,。
男人猶豫了一會說道:“不遠的山上有一個道觀,聽說那里住著神仙,,如果你能找到那里,,也許還能有條活路?!彼闷鹱雷由系挠衽澹跓粝录毧?,經(jīng)過他不停地反轉(zhuǎn),,那青翠的碧色頓時活了起來。“這龍云玉佩不是平常人的物件,,你有這東西也不會是個平常人,。”
姬不滅看著那枚玉佩,,蟠龍向上翻卷,,與龍爪形成環(huán)形,整個龍身幾乎透明,,龍尾處的祥云卻有一抹碧綠的玉眼,,像古潭深處的顏色,隨時都要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