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二隊速速沖下北邙山,，隨秦王進(jìn)攻王賊,！”一聲粗獷的吼聲穿過千軍萬馬的嘈雜,，振動著李思晉的耳膜，這是他醒來時聽到的第一句話,。
“我到底身處何處,？”李思晉睜開雙眼，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世界,。很快,，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披黑色的明光鎧，騎著一匹披著全副黑色馬甲的具裝駿馬,，手持馬矟,，跟隨一隊黑衣黑甲的重甲騎兵從北邙山的高坡向下疾馳。
“難道我穿越成了秦王親自統(tǒng)領(lǐng)的玄甲軍中的一員,？”李思晉不禁一陣驚呼,，“看來《大唐平洛錄》和《資治通鑒》的記載是真實可信的?！钡藭r身處疾馳的幾百人的馬隊中,，沒有時間多想。
李思晉放眼望去,，遠(yuǎn)處煙塵滾滾,，一支大約兩萬人的大軍揮舞著“鄭”字、“王”字大旗,，蜂擁而來,，為首的五千多精銳騎兵已和前面的大唐玄甲騎兵廝殺在一團(tuán)。
“看來是玄甲軍與沖出東都洛陽的王世充軍干上了,！”李思晉進(jìn)一步猜想道,。
“快隨翟將軍沖擊王賊！”一名身著隊頭標(biāo)志的軍官在前面大聲喝呼,。他身后的玄甲軍騎兵紛紛快馬加鞭,，挺起手中的馬矟向王世充的騎兵刺去。
李思晉在馬上定了一下身形,，左手握緊團(tuán)排,，右手端起一丈八尺的馬矟，矟尖向前,，用團(tuán)排猛地格開一名王軍騎兵向自己迎面刺來的長槊,，然后飛快地將馬矟刺向?qū)Ψ健?p> 隨著“噗”的一聲，李思晉的馬矟刺中那名王軍騎兵的左肩,，將他挑于馬下。那騎兵剛落地,，還未起身,，就被一名玄甲軍將官手中的橫刀攔腰砍斷,，隨后撲地倒下。
李思晉看了看那名將官,，只見他身材魁梧,，濃眉大眼，腮邊虬髯如戟,，甚是威猛,，身后有一名彪悍的掌旗軍士，手持一面“翟”字大旗緊緊跟隨,。
“屬下見過翟將軍,！”李思晉不禁脫口而出。
“看來你也是血勇之士,，快隨本將軍痛擊王賊吧,！”那名將官向李思晉頷首一笑，隨后向前沖去,。
“這位將官就是翟長孫啦,。”李思晉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秦王殿下命我曉諭諸位,，王賊此次出戰(zhàn)已屬強弩之末，務(wù)必大力屠戮,，使王賊不敢再出洛陽城半步,。”翟長孫在他統(tǒng)轄的二百玄甲騎兵中喝呼一遍后,，高舉橫刀,，沖到右二隊騎兵的最前面，李思晉和掌旗軍士緊隨其后,，向一隊王軍騎兵沖去,。
李思晉隨同翟長孫鏖戰(zhàn)了大約兩個多時辰，殺敵無數(shù),，發(fā)現(xiàn)王軍漸漸支撐不住,，紛紛向洛陽城的方諸門方向潰退。大唐玄甲軍在秦王李世民的率領(lǐng)下,，沖到離城門五里處停了下來,。準(zhǔn)備等后面的步兵大隊上來再開始攻城。
此時,，翟長孫大叫一聲：“左二隊速與秦王匯合,！”
轉(zhuǎn)瞬之間，左二隊二百名騎兵在翟長孫率領(lǐng)下,，向招展著秦王大旗的前方疾馳而去,。
很快,，他們便與秦王、秦叔寶,、程咬金,、尉遲敬德等人的四隊騎兵匯合在一起。
李思晉遠(yuǎn)遠(yuǎn)看到,，二十二歲的秦王李世民頭戴黑色鳳翅兜鍪,，上插金色雉雞尾，身著黑色明光鎧重甲,，外披紅色蜀錦戰(zhàn)袍,，面龐英俊，身材挺拔,，雖然煙塵滿面,，但一道劍眉和一雙犀利的龍睛仍舊攝人魂魄。此時,，他甩了甩被鮮血浸透的袖子,，把手中的兩把砍缺口的橫刀遞給身旁的親兵，說了一句“換刀”,，隨后拿起兩把嶄新的橫刀,，引著一眾玄甲騎兵馳向右邊的一座山岡。
到了山岡之后,，李世民自領(lǐng)中軍排好隊形后,，讓秦叔寶、程咬金,、尉遲敬德,、翟長孫分隊清點人數(shù)。
李思晉研讀過有關(guān)玄甲軍的史料,，知道這是李世民創(chuàng)建玄甲軍后的戰(zhàn)場習(xí)慣,。李世民認(rèn)為玄甲軍甲精器利，戰(zhàn)無不勝,，到今天為止,，已和王世充連戰(zhàn)三場，幾無折損,。通過清點人數(shù),，可以不斷彰顯玄甲軍刀槍不入、無堅不摧的神勇,，從而保持不竭的高昂士氣,。
果然，經(jīng)過清點，除了跟隨李世民的中軍和秦叔寶,、尉遲敬德沖鋒在前的兩隊中有五人受了輕傷外,，其他玄甲軍騎兵毫發(fā)未傷。
李思晉站在翟長孫身后,，離李世民很近。他看著李世民清點結(jié)束后的得意之色和玄甲軍的群情激昂,，不禁想起了他的論文中的一段論述：“玄甲軍是從大唐騎兵中千挑萬選的一千名最精銳的騎兵,，由李世民和秦叔寶、程咬金,、尉遲敬德,、翟長孫等玄甲軍四將分別統(tǒng)率中軍、右一隊,、右二隊,、左一隊、左二隊,，每隊二百騎兵,，每人都身穿精鐵打造的黑色明光鎧。除了李世民,、翟長孫喜歡使用兩口橫刀外,，其他兵將都擅使馬矟，尤其是尉遲敬德的馬矟功夫在唐軍中號稱第一,。每個騎兵所乘的戰(zhàn)馬也是唐軍用重金從突厥購買的大宛良馬,，而且每匹馬都披掛了全幅馬甲。這些騎兵和戰(zhàn)馬由于有精良的明光鎧和馬甲保護(hù),，一般的刀,、槊、弓箭很難傷及......”
“玄甲軍各位將士在此山岡歇息一個時辰,，待步兵攻城得手后,，再全軍突入洛陽城方諸門！”
李世民的一聲斷喝打斷了李思晉的思緒,。他從山岡望去,，只見約有四萬多步兵排成整齊的方陣，手持大盾,、橫刀,、陌刀、槊,、弓弩,，抬著云梯，推著沖車，浩浩蕩蕩地向洛陽城方諸門壓上去,。
隨著步兵方陣不斷接近洛陽城,，李世民想著意料之中的攻城戰(zhàn)馬上就會打響?！皠偛旁诔峭獾囊皯?zhàn)中,，王賊的軍隊已被玄甲軍打垮，倉皇潰退到城中,，現(xiàn)在四萬步兵一壓上,，很快就能摧枯拉朽地破城而入，到時我將率玄甲軍突入洛陽紫微城寢宮,，生擒王賊,。”
正想著,，李世民突然聽到洛陽城方向的天空中傳來“轟隆隆”,、“轟隆隆”的聲音，隨后就是地面上一陣陣的震動,，腳下的土地都在顫抖,。
“哪里來的陣陣春雷之聲？”李世民感到有點奇怪,。他正在狐疑之際,，忽然聽到一名斥候飛馬來報：“啟稟秦王殿下，王賊從洛陽城上發(fā)射石彈,，攻城步軍死傷慘重,！”
“什么！”李世民驚呼一聲,，忙撩開樹叢,，從山岡向洛陽城方向望去。只見城墻上,，每隔十步就架著一具高大的投石機,，正在不斷地發(fā)射著石彈，“轟隆隆”的聲音破空而來,。在射程之內(nèi)的步兵方陣中,，已經(jīng)有幾十處的步兵被石彈擊中，很多人被砸成肉餅,，一片血肉模糊,。各方陣中的不少步兵驚慌失措，不管陣中營主和隊頭的彈壓,，正在四散奔逃,。
“傳令步兵速退！”李世民果斷下令。很快,，他身邊的十名玄甲軍斥候就揮舞青色飛龍旗,，從山岡飛馳而下，沖入步兵方陣傳達(dá)秦王撤軍命令,。
李思晉看到李世民在電光火石之間狠下決心退兵,，不禁暗暗佩服：“看來史書上記載的李世民作為大唐軍神的史實誠不虛矣?！?p> 忽然,，李思晉感到有一陣金屬的呼嘯之聲由遠(yuǎn)及近，他本能地沖向李世民,，左手舉起團(tuán)排，右手一把將李世民推向樹叢,。
剎那間,，一把巨斧狀的利器把他們前面十幾步的兩棵碗口粗的大樹削斷，力道不減地向他們襲來,。李思晉和李世民立刻伏到地上,，在利器將要落到李世民頭上時，李思晉忙用團(tuán)排一檔,，雖然虎口一陣劇痛,，但好歹把利器磕到了一旁。
兩人驚魂未定地站起來,。
李思晉撿起掉在旁邊的那把有五尺長,、茶杯口粗，像巨斧一樣大的箭頭狀利器,。李世民端詳了一會兒,，也說不上是什么兵器。他對親兵說道：“本王征戰(zhàn)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兵器,，拿回去讓博古通今的薛記室鑒定一下?！庇H兵按照吩咐,，從李思晉手中接過利器，裝進(jìn)了一個大牛皮囊中,。
“多謝相救之恩,，你叫什么名字”
“秦王殿下，屬下姓李,，名思晉?，F(xiàn)充翟將軍手下玄甲騎。”
“哦,，你也姓李,。這樣吧，思晉,，你以后就到中軍做我的親衛(wèi)吧,。”
“喏,?！?p> 李思晉想不到自己無意中救了李世民，居然那么快就成為他的親衛(wèi)了,。
李世民和李思晉說完話,，又從山岡向下看了看。此時,，唐軍步軍方陣正在快速,、有序地按照斥候傳令的旗語后撤，他略微松了口氣,，雖然有點不甘心,，但還是堅定地命定道：“玄甲軍兵將聽令，即刻撤回青城宮,！”
東都洛陽方諸門城頭,。
鄭帝王世充身穿黃色龍袍，外罩黃色的駝絨大氅,，正襟危坐在一把紫檀木龍椅上,。他有一頭黃色的卷發(fā)，鷹鉤鼻子,，絡(luò)腮胡子,，一雙深凹的猶如獵隼的藍(lán)眼睛，正緊盯著城下如潮水般潰退的唐軍,，白皙的面龐上終于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
他緩緩說道：“今日我軍與李賊大戰(zhàn)，遇挫而入城,。幸得兩大守城利器,，一舉扭轉(zhuǎn)乾坤，擊退李賊,，軍器監(jiān)崔弘丹,，你可是功不可沒呀?！?p> “陛下隆譽,，微臣實不敢當(dāng),。全托陛下洪福，才讓微臣造出兩件兵器,?！?p> “你們中土之人老是這樣過謙，”王世充撇了撇嘴,，對身邊的司徒段達(dá)說：“賞賜崔卿粟米五千石,，綢緞三千匹，進(jìn)位工部尚書,?！?p> “謝陛下隆恩?！贝藓氲は膊蛔詣?，急忙跪下謝恩。
下面群臣一聽,，心中都一驚,，深感王世充賞賜之厚，對崔弘丹受賞既羨慕又妒忌,。
群臣都十分清楚，皇上的賞賜真是雪中送炭呀,！現(xiàn)在洛陽城已被唐軍從四面團(tuán)團(tuán)包圍,，洛口倉、回洛倉,、含嘉倉都被唐軍占領(lǐng),，大運河上的永濟(jì)渠被唐軍截斷，洛陽城目前僅靠通濟(jì)渠,，用重金從沈法興控制的山陽倉弄一小點糧食茍延殘喘,，斷糧之危迫在眉睫。如果斷糧,，哪些金珠寶玉,、綾羅綢緞都將賤如糞土，只有糧米可以保命,！
洛陽城北面,，青城宮唐軍大營，秦王李世民帥帳,。
李世民坐在帥案之后,，面沉似水。李思晉作為秦王親衛(wèi),，侍立一旁,。而迎接李世民回營的齊王李元吉坐在李世民旁邊,，除了開始時問一下今日戰(zhàn)況之外，就一言不發(fā)地一直坐著,。
此時,，看著軍報上“武德四年二月一十三日，大唐秦王親率玄甲軍一千鐵騎,，橫掃王賊兩萬步騎,，賊折損約七千余人。然我大唐步軍攻東都未果,，計亡一千七百六十三人,、傷二千三百八十五人”的字句，他的心中就在滴血,，這真是‘殺敵三千,，自損八百’，得不償失呀,?！?p> “查清楚洛陽城突然冒出的利器的來路了嗎？”李世民問秦王府記室薛收,。
李思晉曾看過史籍中有關(guān)薛收的記載,。作為秦王府記室的薛收，從小就喜讀儒道佛經(jīng)典,，并廣泛涉獵天文地理,、古今雜學(xué)、奇技淫巧,、百工器械,，因此在秦王府中，以博古通今,，能掐會算,，善制器械，被稱為“薛百通”,。
“啟稟秦王陛下,，屬下已對王賊的兩件利器進(jìn)行查驗?！毖κ展笆执鸬?。
“細(xì)細(xì)說來?！?p> “王賊所造的兩件利器,，一為‘轟天石砲’，是王賊以自己身為胡人的便利,，從西域引進(jìn)的巨型投石車,，能將五十斤重的石彈投射兩百步遠(yuǎn),，對密集攻城的步軍會造成巨大殺傷。一為‘八弓巨刃’,，是用八張弓連在一起拉開的巨型連弩,，弓拉滿時形狀大如車輪，箭簇形同巨斧,，每次可以連發(fā)八箭,，射程可達(dá)五百步，對我步軍,、馬軍威脅很大,。從拿回的兩件利器的石彈和箭簇看，上面都銘刻著‘軍器監(jiān)崔監(jiān)造’字樣,，應(yīng)該是王賊偽軍器監(jiān)崔弘丹所造,。”
聽完薛收的講述,，李世民一下子被王世充的兩大利器的殺傷力驚呆了,。
他暗自思徇：“如此守城利器，就是像玄甲軍這樣的精銳也很難抵擋,?？磥恚壳奥尻柍浅浅貓怨?、兵器犀利,，加之王賊麾下還有不少原隋軍的江、淮勁旅,，一時半會可能很難攻破,，只有從長計議了,。此后,，只能一邊保持有限進(jìn)攻，一邊把一千人玄甲軍擴(kuò)充到三千人,，讓后再圖良策,。”
晚上,，一條黑影悄悄摸出唐軍大營,，走到北邙山西坡，進(jìn)了一個山洞,。過了半個時辰,，一只信鴿從山洞中飛出，向長安方向飛去,。
此后,，連續(xù)十多日,，唐軍輪番派出步軍左廂一軍、二軍對洛陽城進(jìn)行試探性進(jìn)攻,，但屢屢受阻洛陽堅城之下,。唐鄭兩軍在城墻兩側(cè)殊死搏殺，沿著城墻血流成河,，布滿尸體,，一陣陣血腥、腐臭之氣彌漫開來,，在洛陽城上空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