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龍往事(三)
青龍對(duì)懷風(fēng)說:“如果可以,我最不想看到的悲劇,便是虞姬自刎,?!?p> 懷風(fēng)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微微嘆息。
青龍的淚水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從他的眼眶滑落,“阿籍知道大勢(shì)已去,,心如刀絞。他什么也不留戀,,只惦記自己心愛的女人——虞姬,。阿籍不知道該怎么安置那個(gè)美麗的女子,亦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她在亂世之中安然無恙的活下去,?!?p> “可是虞姬,她是絕對(duì)不允許自己看著阿籍身首異處,,落敗喪命的,。她理解阿籍的悲痛之情?!?p> “我永遠(yuǎn)也忘不了那個(gè)夜晚,,自那以后,,我對(duì)自己深惡痛絕?!?p> “那夜,,夜色深沉,虞姬捧著我的器身,,手指微微劃過我的劍身,,她說:‘青龍劍啊,!你要好好保護(hù)阿籍,。我不能拖累阿籍,若我死了,,阿籍就不用顧慮我了,,或許還能殺出一條活路來……’”
“玉溯緊緊抓著我的手臂,,哭喊著問我:‘怎么辦呀,?怎么阻止虞姬做傻事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么辦。虞姬的每一下?lián)崦?,都讓我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我絕望的看著虞姬,我痛苦的搖頭,,我拼命疾呼虞姬的名字,。可是虞姬什么也聽不見,,我是器靈,,人們無法感知到我的存在!”
“一念及此,,我痛不能自抑,。虞姬為阿籍備下了豐盛的酒宴,兩人先是把酒言歡,,而后慢慢的一起絕望地喝著杯中的苦酒,。虞姬窩在阿籍的懷里,溫柔的撫摸阿籍的鬢角,,臉龐,,鼻尖,嘴唇,,最后在阿籍的額見留下深深一吻,?!?p> “阿籍一邊痛飲,一邊悲哀的唱道:‘力拔山兮氣蓋世,,時(shí)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詞意悲涼壯闊,,我痛不欲生,跪在阿籍的身邊,,聲嘶力竭的喊著:‘阿籍,!阿籍!快阻止虞姬,!不然你會(huì)后悔的,!’”
“我的手掌穿過了阿籍的身體,我拽不住阿籍的衣裳,,我眼睜睜的看著兩個(gè)悲戚的人兒相擁在一起,。我已然淚流滿面,玉溯和我一般,,跪在虞姬的腳邊,,苦苦哀求,卻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p> “精金甲卻十分冷靜,似乎大徹大悟了一般,,只是背坐在營(yíng)帳之前,,身后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他清冷的背影,,刺痛了我的眼睛,。”
“阿籍一歌唱罷,,虞姬從他的懷里站了起來,,對(duì)阿籍粲然一笑。她婀娜起步,,微微一笑:‘阿籍,,我為你劍舞助興,可好,!’”
“我的痛呼,,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
“虞姬拿起我的器身,,翩然起舞,,忍著痛心,唱到:‘漢兵盡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義氣盡,賤妾何聊生,!’”
“虞姬凄然的聲音回蕩在我的腦海,,我呆愣著看著美艷無雙的虞姬自刎了,她細(xì)長(zhǎng)的脖頸從我的劍刃劃過,,滾燙的血液在我的器身上流淌,。熱血沒有使我亢奮,卻讓我心底一片冰寒,。我看著阿籍痛苦大喊,,緊緊的摟著失去生機(jī)的虞姬?!?p>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玉溯瘋了一般撲到我的身上,死死的掐著我,,哭喊著:‘青龍,!我恨你,!你把虞姬還給我,!’”
“我不知所措的看著玉溯,精金甲無聲的走到玉溯的身邊,,將玉溯摟在懷里,,輕輕的拍著玉溯的脊背。我心中泣血,,跌跌撞撞的走到阿籍身旁,,看著毫無氣息的虞姬,我早已淚流滿面,,我痛苦的匍匐在地上,,用力的拍打地面?!?p> “精金甲說:‘青龍,,無論你怎樣悲痛難忍,也是無濟(jì)于事……’”
“我記憶里的精金甲明明是個(gè)溫柔的漢子,,雖然性子木訥,,卻十分溫暖!到底是哪里出了錯(cuò),精金甲才會(huì)變得這樣的冷漠呢,?”
懷風(fēng)打斷青龍的回憶,,十分同情的說道:“青龍,你過得太悲哀了……”
青龍抹去臉龐上的淚水,,慘笑道:“我已然失去那些甜蜜的時(shí)光,!如今開心的回憶里都是淬了毒的玻璃渣,傷我何止千百遍,。這人間煉獄,,便是諸天神佛對(duì)我的懲罰!”
“虞姬死后,,我再也沒有見過玉溯,。垓下的情勢(shì)愈發(fā)嚴(yán)峻,精金甲也很少和我交流,,很多時(shí)候他都是沉默寡言,,甚至比以往更加陰沉?!?p> “阿籍率精銳騎兵決定突圍,。八百余人突圍,劉邦卻派了五千騎兵緊追不舍,。渡過淮水以后,,阿籍的騎兵只剩下百多人。項(xiàng)羽在陰陵迷路,,向路邊的農(nóng)夫問路,,那可恨的農(nóng)夫謊報(bào)路徑,使阿籍和軍士們迷失在大澤當(dāng)中,?!?p> “到達(dá)東城時(shí),阿籍的兵馬只剩下二十八騎,。被漢軍騎兵追至,,阿籍思量自己不能脫身,他擦拭我的器身,,喃喃低語,,青龍劍!這里難道就是我的窮途末巷了嗎……”
“我從未見過如此失落的阿籍,,從前他是那么自信驕傲,,瀟灑肆意。阿籍身陷危局,,我煩躁不已,,即使殺紅了眼睛也不能平復(fù)我苦悶的心情。”
“那天,,大雨滂沱,,阿籍和僅剩的二十八騎圍坐在空曠的山地之中,我們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chǎng)廝殺,?!?p> “阿籍說,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并非是我們作戰(zhàn)不力,。”
“漢軍很快就圍追過來,,阿籍帶領(lǐng)騎兵突擊,,用我斬殺了漢軍的一個(gè)將領(lǐng),那個(gè)將領(lǐng)的大刀卻劃過了精金甲的器身,,我突然想到了:器身被毀,,器靈將死。
我心神俱顫的看著精金甲倒下,,我連滾帶爬的跑到他的身邊,。”
“精金甲卻在笑,,他說,,青龍,我終于解脫了,!不要原諒我,,我是個(gè)壞人……”
“我緊緊地抓著精金甲微涼的手,壓抑的低語,,不……不要……”
“精金甲告訴我,,他是劉邦請(qǐng)人所鑄,,他出世的時(shí)候,,的確是一件十分威武堅(jiān)硬的鎧甲??墒?,劉邦卻在他的器身上,留下一道微不可見的傷痕,。因?yàn)槟堑纻?,他脆弱不堪,精金甲從來都知道自己無法好好保護(hù)阿籍……”
“我心痛的抱住精金甲,,我痛呼,,你不要說,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精金甲還是在笑,,他的神魂有些恍惚,他說,,青龍,,我好羨慕你……又好嫉妒你……玉溯喜歡你,就算我將你惡意抹黑,,她依舊心悅與你……可惜,,從此以后我們?nèi)吮阍匐y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