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攪風(fēng)攪雨
城防營——
張先壁心情不錯的坐在書房中,,一副懶羊羊的樣子,身上的戎裝早就換成了常服,,說是是一名將軍,,此時更像一個士紳。
笑意盈盈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副將張四海,,淡淡的說道:“四海,,從明天開始,囤積常德府的所有糧食,,并不斷上調(diào)糧價,。”
“是,,將軍,!”
似乎是知道張先壁的意圖,想干什么,,答應(yīng)一聲的張四海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說道:“可是,將軍,,咱們雖然擁有常德府將近七成的屯糧,,可是,湖廣本就是魚米之鄉(xiāng),,不管是尋常的百姓人家,,還是當(dāng)?shù)氐氖考潱麄兌加胁簧俚耐图Z,,稍稍堅持一下,,完全可以堅持到夏收,。
如果這個時候再屯糧,恐怕賺不到多少銀子,。
而且,,咱們這樣大肆囤積糧食,并抬高糧價,,將會引起曹知府和堵監(jiān)軍的極大不滿,,尤其是前者,這樣做等于將對方徹底得罪了,,以后在常德府行事,,恐怕……”
張四海雖未說下去,但笑容依舊的張先壁很清楚,,一旦這樣做,,將會引起天怒人怨,恐怕以后很難再在常德府待下去,。
“沒事兒,,四海?!?p> 張先壁擺了擺手,,表現(xiàn)的相當(dāng)不以為然,更是滿不在乎地說道:“反正賺了一筆之后,,咱們就離開了,,那還管的著常德府以后的洪水滔天?生逢亂世,,像咱們這樣的軍人,,若無銀錢傍身,遲早都是他人的傀儡,。
何況,,咱們一未搶劫,二未燒殺,,只是囤積居奇,,曹知府和堵監(jiān)軍應(yīng)該慶幸本將軍這樣做?!?p> 滿含深意的最后一句話,,使得張四海心里一個機靈,卻依舊假裝平靜的模樣,,又說道:“可是,,將軍,一旦糧價上漲,,常德府周邊的糧商勢必向常德府調(diào)集大量的糧食,,以咱們所擁有的錢銀,,很難控制常德城的糧價,只能造成糧價短期的波動,,小幅度下跌或上揚,。”
“那還不簡單,?”
張先壁的眸子漸冷,,有著一抹寒意轉(zhuǎn)瞬即逝,不等張四海反應(yīng)過來,,冷冷的又說道:“派人駐守各個交通要道,,但凡有糧商運糧進入常德府,,全都搶了,。”
“可是,,可是,,曹大人他們……”
張四海的心神大震,翻起了驚天駭浪,,可是,,一看到張先壁那冷芒閃動的眸子,頓時就是一個機靈,,話語也隨之戛然而止,。
“沒關(guān)系,四海,,不用理會他們,。”
此刻,,就像是在說什么無關(guān)痛癢的微末小事,,張先壁滿是不以為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沉吟了一下,,略有顧忌的說道:“大不了讓兄弟們偽裝成山賊土匪,搶劫那些糧商,,反正現(xiàn)在到處都是亂匪,,多如牛毛。
即便曹知府他們懷疑到本將軍身上,,若無證據(jù),,也是無可奈何。
而且,,就算知道了,,他們又能怎么著,?大不了參本將軍一本!可是,,那又怎么樣呢,?”
說著說著,張先壁的臉上綻放出得意的光輝,,就像是想通了什么,,再無估計,語氣灑脫了打發(fā)走了張四海,。
“好了,,四海,就按照我說得做去,,其他的,,你不用管?!?p> “是,,將軍,末將這就去辦,!”
不得不說,,張四海的行動力很快,張先壁更是雷厲風(fēng)行,,僅僅是一夜之間,,常德城再次變得難以安寧起來,滿城嘩然,。
“怎么回事兒,?一夜之間,糧價漲了一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老天爺啊,這還讓不讓人活了???這常德城的糧食,誰還吃得起???”
“該死的糧商,這是在惡意哄抬糧價,,必須告官去,!”
一時間,常德城炸開了鍋,尤其是城里的居民,,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再無往日的悠閑。
知府衙門——
曹志健再也坐不住了,,整個人急得團團轉(zhuǎn),,不斷的在客廳里的來回踱步。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沒有一點的征兆,,糧價怎么說漲就漲了呢?再這樣下去,,全城非得亂套不可,,其他的東西也會跟著上漲,老百姓更加吃不上飯了,?!?p> 堵胤錫坐在一旁,卻是坐臥不寧,,眉頭緊皺,,神色極其難看,雖未像曹志健那般絮絮叨叨,,卻也是心神大亂,沒有了主意,。
“曹大人,,這些還不是最要好的,如果糧價再這樣下去,,一旦家里的糧食吃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變賣干凈,常德城非得出現(xiàn)民變不可,?!?p> “誰說不是呢,堵監(jiān)軍,?”曹志健停了下來,,卻依舊在唉聲嘆氣,更是說道:“就算有城防營和差役彈壓,,也必將是血流成河,,生靈涂炭?!?p> 說著話,,曹志健搖著頭,看向了外面,,煩躁的又說道:“馮師爺和范捕頭怎么回事兒,?怎么還沒有回來,?”
幾乎是曹志健的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伴隨著的還有急促的腳步聲和刀與刀鞘碰撞的聲響,。
“大人,小的回來了,?!?p> 捕頭范浩氣喘吁吁的闖進l后衙,來不及調(diào)整呼吸,,連忙又說道:“大人,,那些糧商全都推脫身體有病,不能見客,,全都不來了,。”
“那,,那些本地的士紳呢,?”跟著心中一沉的堵胤錫,搶先問道,。
范捕頭雖有遲疑,,看了一眼曹志健,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道:“啟稟大人,,他們也是以各種理由,,推脫不見客?!?p> 這個時候,,聽到這些消息,急得團團轉(zhuǎn)的曹志健,,反而冷靜了下來,,若有所思的說道:“看來真得是有人在攪風(fēng)攪雨。想要這常德府大亂,?!?p> “會是誰呢?”堵胤錫沉吟著附和了一聲,,神色分外的凝重,,反而冷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范捕頭的神色有一些古怪,,偷偷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兩人,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小聲的說出了一個消息,。
“那個,,兩位大人,小的聽聞,,張把總昨天夜里派人去了那些士紳和糧商的家里,。”
宛若醍醐灌頂一般,,堵胤錫和曹志健頓時恍然大悟,,更是彼此對視了一眼,震撼的同時,,心生一股強烈的無力感,。
這一刻,兩人雖未說什么,,卻有了一個默契的共識,。
這一切都是張先壁干的。
即便是范捕頭打聽來的消息,,也是對方故意放出來的,,是一個招呼,也是一個近乎于不加掩飾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