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沐河清依舊在賴床,。
西邊的一扇小窗突然開啟,,一個人利落地翻進窗內(nèi),輕輕地帶上窗子,,來人躡手躡腳地走近金翠屏風,在屏風后探出腦袋,。
正是樓破嵐,。
少年昨夜梳洗了一番又上了藥,今日起來整個人神清氣爽,,想起昨夜溫香軟玉在懷,,大清早就忍不住跑來找人。
沐河清枕在玉枕上,,睡得酣甜,。如云般的烏發(fā)瀑布般灑在床榻,少女的臉正對著屏風,,此刻未醒,,宛如初生嬰兒般嬌憨可愛。
少年蹲在床側,,向她吹了口氣,。
少女一巴掌軟軟扇過:“嗯……別鬧,。”
樓破嵐:“……”簡直要命,。
他干脆席地而坐,,看著女子酣睡的容顏,手中把玩女子的秀發(fā),。
又過了半個時辰,。
沐河清堪堪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她剛一睜眼,,就見樓破嵐衣裝整齊地盤坐在她床榻邊看著他,,樓破嵐也沒想到她醒了,措不及防兩人對視上,。
樓破嵐一個激靈把手上纏繞的頭發(fā)扔了,。
沐河清:“……你過來?!?p> 樓破嵐聽話地湊近了一點,。
沐河清一個巴掌扇在少年腦袋上。
少年捂著頭瞪大眼睛看著她:“為什么打我???”
沐河清淡淡問道:“疼嗎?”
少年點點頭,,清透的雙眸委屈巴巴,。
沐河清又懶懶地躺下去:“疼就對了。我以為你腦子出問題了,,大清早就跑來我床邊,。”
被抓個現(xiàn)行的少年:“……”
沐河清揉揉腦袋:“幾時了,?”
樓破嵐甕聲甕氣道:“懶死你,,快將近巳時了?!?p> 沐河清撐著床榻坐起來看向窗外,,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中衣,烏發(fā)落在肩頸處,,一雙桃花眼想來是洗掉了寒泉苦目水,,燦若星辰,柔似新月,。
樓破嵐不自在地撇過視線,。
沐河清問:“你來那么早做什么?”
樓破嵐不自在道:“我來……問問你今日我需要做什么?!?p> 沐河清似笑非笑:“這么積極,?”
樓破嵐:“……我態(tài)度一直很好。給加錢嗎,?”
沐河清:“……不給,。”
她又想了想:“我前幾日患癔癥的事知道嗎,?”
樓破嵐點頭,,昨晚清霜三人向他交代了不少基本情況。
沐河清:“我懷疑是二房故意為之,。不過我手上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只是查出多半是飲食問題?!?p> 樓破嵐:“所以,?”
沐河清:“已經(jīng)確定了幾個人,都是二房安插在長悅閣的人手,,但沒辦法一一排除。我需要你進那幾人屋子里搜一搜,,找到罪證最好,。”
樓破嵐義正言辭:“……我不輕易闖人房間,。這要加錢,。”
沐河清冷笑一聲:“呵,,那你現(xiàn)在在誰房里,?”
樓破嵐:“……我馬上就去?!?p> 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樓破嵐領到任務趕緊又從窗戶跑走了。
清蓮推門而入,,見沐河清已經(jīng)起了,,笑道:“小姐醒了也不叫我們?”
沐河清笑笑:“剛醒,?!?p> 沐河清坐在銅鏡前,清蓮在身后給她梳妝,,絮絮叨叨地講些府內(nèi)的事,。
講著講著提到樓破嵐:“小姐,昨晚帶回來的少年,已經(jīng)安頓在府上了,。給了二房管事的嬤嬤不少銀子,,說是清云的遠房親戚,管事嬤嬤也是明白人,,不會出什么疏漏……”
大門又被推開,,清霜自門外跑進來,見沐河清已醒松了一大口氣:“小姐醒了,?!?p> 沐河清點頭笑道:“跑那么著急做什么?”
清霜拉上門跑過來,,拍著胸脯道:“我剛聽說府外的消息,,真是嚇死我了。小姐昨夜回來的那么晚,,衣服還被扯壞了,,頭發(fā)都是散的,我總覺得小姐遇上歹人了,。還好是虛驚一場,。”
清霜急急叮囑:“小姐最近千萬別走夜路了,,昨晚府外就發(fā)生一場意外,,令人害怕?!?p> 清蓮催她道:“快說說,,府外發(fā)生什么了?!?p> 沐河清看著鏡子,,倒是神色平淡。
清霜心有余悸道:“聽說今早護國公府周圍幾條街接連出現(xiàn)了多具黑衣人的尸體,,還有許多昏睡不醒的黑衣蒙面人,,不少百姓都被嚇壞了。衙門已經(jīng)將人悉數(shù)帶回,,正在盤問呢,。”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更可怕的是,,今日卯時在京兆尹府門口發(fā)現(xiàn)一男子,,渾身不著一縷,凍得都快要失去知覺了,!還有他的雙手也被歹人砍下,,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生死不明躺在京兆尹府門口被人圍觀呢,!”
清蓮聞言蹙眉,后怕道:“若是昨晚發(fā)生的事,,說不定有關聯(lián)呢,。”
清霜:“有沒有關系我不知道,,我讓清云去聽消息了,,只是這歹人未免太狠毒了些,竟把他人雙手生生砍了下來,,怨氣未免過重,。”
沐河清忽然打了個噴嚏,。
清霜以為沐河清凍著了,,走到窗邊仔細檢查是否漏風:“秋日漸漸入寒了,小姐注意些,,記得多穿點別著涼了,。”
歹人沐河清:“……知道了,?!?p> …………
午膳的時候,沐河清面對一桌子菜,,卻提不起興致,。
沐老夫人不在府中,沐河清又不愿與二房的人一起用膳,,只好一人進食,。
正夾了一筷子菜,,西邊的窗戶又被人開啟,,來人繞過屏風來到正堂,見滿屋子的菜不禁問道:“你每日都是這一桌子菜,?也太多了吧,?”
沐河清頭也不抬:“習慣就好?!?p> 樓破嵐走到桌邊挨著她坐下:“……羨慕不來,。”
沐河清頓了頓,,抬頭看他:“有什么可羨慕的,?我前幾日能吃出癔癥,后幾日就能吃進棺材你信嗎,?”
樓破嵐看著少女年紀尚輕卻平靜到冷漠的眼睛,,無奈笑道:“說的也是。”
“不提這些,,”樓破嵐輕松道:“你猜我找到什么了,?”
沐河清嘗了一口青椒土豆絲,放下筷子:“找到證據(jù)了,?”
樓破嵐正色道:“你告訴我的幾個人我都進他們屋子找了一遍,,只有小廚房掌勺的陳嬤嬤有些蹊蹺。她屋里比其他幾個屋干凈些,,特別是床尾,,我去翻了一下,那頭有個暗格,,里面裝了幾瓶藥粉,,我挨個聞了幾遍,都有股怪味兒,,應該不是什么好東西,。”
“還有一個包袱,,里面裝了大概十兩黃金,。藏的倒是挺好?!?p> 沐河清追問:“藥粉都是什么顏色,?”
樓破嵐皺眉道:“有一兩瓶是黑褐色,聞著泛苦,;另外幾瓶都是紅的,,各種各樣的紅色,聞著泛甜……就是那甜味不太正經(jīng),,膩得慌,。”
沐河清思忖了片刻,,有一勺沒一勺地攪動碗內(nèi)的湯羹:“其他人屋里的東西你沒動吧,?”
樓破嵐表情微滯,卻道:“怎么可能,?這點常識我還是懂的,。”
“辛苦了,,”沐河清點頭:“一起吃吧,。”
樓破嵐笑瞇瞇地湊近:“不辛苦,。只是大小姐的東西金貴,,我自己動手不太方便,,要不然……”
沐河清從善如流:“餓著吧?!?p> 樓破嵐:“……”
他毫不氣餒:“不辛苦,,只要大小姐喂我一口?!?p> 沐河清勾起笑:“來,,張嘴?!?p> 樓破嵐聽話地張嘴發(fā)出聲音:“啊~”
沐河清換了一雙筷子夾起青椒土豆絲往他嘴里塞,。
樓破嵐嚼了兩下,臉上的表情從幸福滿足變成了古怪僵硬:“……??!”
樓破嵐:“……這菜是變質(zhì)了嗎?”
沐河清笑吟吟道:“應該不是變質(zhì)了,,只是掌勺的把糖當成鹽來放了,。”
樓破嵐:“……大小姐還是找陳嬤嬤好好談一談,。下不下藥都在其次,,主要是味道?!?p> “我確實…要找她談一談,。”沐河清攪著碗里的湯羹慢道,。
見她正要將羹勺送入嘴,,樓破嵐直接傾身含住勺子,喝了滿滿一口味道鮮美的羹湯,。
少年近在咫尺,,嘴角沾了點湯,露齒一笑:“好喝,?!?p> 沐河清:“……”
她二話不說伸出手往少年頭上一探,,皺眉感受他的體溫:“什么毛?。繘]病啊,?!?p> 樓破嵐:“……”
自不必說,樓破嵐被趕回了自己房間,。
沐河清給他專門安排了一個房間,,安靜僻靜,,還有一個額外的院子,里面放著落灰的刀槍劍戟和一般軍事訓練所用器械,,倒是很適合他,。
他在沐河清那兒混了一頓午飯,此刻躺在床榻上,,百無聊賴,。突然想到了什么,少年一個鯉魚打挺翻到床尾,,從嶄新的被褥下摸出一本破舊泛黃的本子來,。
封面赫然是——《魚水之歡技巧姿勢圖鑒大賞》,剛翻開還能看見一個女子與男子眉目傳情的小人圖,。
樓破嵐兒時家教頗嚴,,別說這種小人圖畫書了,連正兒八經(jīng)的情愛武俠讀本都不曾看過,。這本是他翻找罪證之時,,從一個小廝屋內(nèi)無意翻到的一本。他以為是清云當時說過的那些畫本,,便順手拿了回來,。
此時陽光慵懶,吃飽喝足,,他躺在榻上,,好奇地翻看了第一頁——
“唰!”
還沒幾秒少年就立刻反應過來,,一張俊臉紅透了,,趕緊把手中的書像扔燙手山芋似的扔回了床尾。
榻上也坐不住了,,他一躍而起,。
不久院中便傳來陣陣破空聲。
…………
長悅閣西廂房,,檀木壁上掛著名貴的字畫,。
西廂房是沐河清的小書房,正中間擺著一張寬大厚重雕工精細的深褐色檀木桌,,桌右邊是一架古琴,,左邊是棋桌棋盤。
沐河清在西廂房看了幾個時辰的典籍,,也實在沒找到類似的能使人夢魘的藥物,,正在那張高大的檀木椅上犯困。
清云正好推門而入,,沐河清醒了,。
清云慌張地跑來,,臉上擔憂的神色格外明顯,欲哭無淚:“小姐,,昨日兩位白衣公子的事跡,,已經(jīng)傳遍穎京城了。不會就是你與樓公子吧,?”
沐河清一頭烏發(fā)慵懶地挽起,,一只手肘撐在檀木桌上,另一只手還在翻著書卷,,聞言也僅是手上一頓,,語氣卻平淡如常:“慢慢說。出什么事我兜著,?!?p> 清云大概是被沐河清的從容影響了,不似來之前那樣慌亂,,只是依舊心生忐忑:“今早在京兆尹府前被扒光的那人已經(jīng)被確認是程府的公子程出瑯,,還剩一口氣。西街這片早上被帶回衙門的黑衣人也招供了,,說確實是聽程公子之令試圖抓住兩人,。”
沐河清:“這沒什么好慌的,?!?p> 清云吞吞口水繼續(xù)道:“程公子雖然承認派黑衣人抓人,但他同時也把殺人的臟水潑給你與樓公子了,!再加上程出瑯的一雙手,,衙門現(xiàn)在只一心要將你二人緝拿!整個穎京都在傳,,兩位輕鴻樓的白衣男子雖然才華橫溢但是心腸歹毒,!程府的程大人甚至一氣之下已經(jīng)派人去輕鴻樓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