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訓進行到兩個月,，韓伊莎日復一日地起早貪黑,，已逐漸得心應手,。而今的她習慣了挺直腰背自信地行走,，身姿放松而輕盈,，落座時也不忘端莊且大方,。同時作為預備時尚網(wǎng)紅的她,，面對鏡頭的基本功也與日俱增地大幅提高,。初初面對鏡頭時,，韓伊莎的神態(tài)以及動作總是差強人意,，五官的缺憾在她笨拙的肢體處理中更是無處遁形。為了在鏡頭前展現(xiàn)最佳狀態(tài),，彌補五官的不足,，韓伊莎不厭其煩地在鏡子前觀察、調整自己的表情動作,，微笑的弧度,，仰頭的高度，肌肉的走向,，肢體的擺放,，眼神的詮釋，方方面面力求完美,。她反復練習,，機械地重復，深入地鞏固,，把每一次進步成果嵌入肌肉記憶,，哪怕練習到肢體僵硬，笑容凝固,，她也不輕言放棄,。正因如此，現(xiàn)在她隨時隨地面對鏡頭時,，凹出的造型總能達到工業(yè)化完美的標準,，既能做到從頭皮到腳尖，身體每一塊肌肉都用力繃緊暗暗發(fā)力,，又同時令人感覺云淡風輕,，自然靈活而毫不費力。
為了保持完美的體態(tài),，她拒絕美食的誘惑,，一日三餐嚴格遵守公司規(guī)定的餐量標準。連身為購物狂的她,，近來也克制住了買包買新衣的念頭,。當然這一方面受制于她眼下經(jīng)濟狀況拮據(jù),，需要節(jié)省開支，另一方面她想憋個大招,。公司最近宣布對她的培訓效果很滿意,，承諾她三個月滿即可出道。韓伊莎高興壞了,，近段時間她滿腦子全是一個月后出道亮相時的場景,，為了不久后閃閃發(fā)光的新生活，她眼下什么都能忍,。別說讓她忍受清淡的飲食了,，就連洶涌的購物欲望她都能忍住。她期盼著等到正式亮相的那一天,，待她打響了知名度,，有了豐厚的收入，她即可立馬沖進商場,，不看標簽,，不看價格，隨心所欲,、興致高昂地回歸最愛的買買買生活。
由于繁忙的培訓節(jié)奏,，自然她在朋友圈也消失了一段時間,。但她仍會時不時地擇選一些培訓時的照片發(fā)布到各個社交媒介，并刻意標明公司定位,。當留言紛紛好奇詢問她的最新動向時,，她一概不答?？磥砉镜呐嘤栂喈斎娴轿?，韓伊莎已經(jīng)學會了炒作話題的真諦—保持距離，保持神秘,，越是模棱兩可的信息越能引發(fā)外界的關注和討論,。
近日，和韓伊莎一起培訓的其中兩位小姐妹宣布出關,，正式踏入了她們的網(wǎng)紅生涯,。韓伊莎看著她們陸續(xù)離開，心底既興奮又緊張,。一個月后將輪到她了,，成名的感覺是什么，被人喜愛的滋味究竟有多甜,，那些夢里幻想出來的絢爛場景究竟能否實現(xiàn),，她很快便能一一品嘗,。于是，她像回到了高三那年的夏天,，人生大考的焦慮和未來憧憬的甜蜜同時縈繞心頭,。為了給自己鼓舞士氣，她用回了那一年的老辦法,，在日歷上用粉色馬克筆顯眼地標注出培訓完結的日期,，并在旁邊畫上愛心和城堡以示希望。每天出門前,，她會堅定地在相應的日期上畫上一個叉,，一天一天地認真倒計時。眼看著日子的間隙距離目標城堡越發(fā)接近,，她便明白那束希望之光也越來越靠近,，夢想成真的日子已經(jīng)近在眼前。
終于到了最后半個月,，楊姐和團隊頻繁跟韓伊莎溝通開會,，不斷完善最后的籌劃工作。在團隊眼中,，韓伊莎現(xiàn)在就是一件產(chǎn)品,，一臺造夢機器，最終她要通過社交平臺傳達什么,，展示什么,，達成什么，要通過什么形象,，或者說包裝和人設來生動演繹終極訴求,，皆需要細致地規(guī)劃和來回地討論，并要在此基礎上形成一個具體可行的實施模版,。而對于韓伊莎本人來說,，一旦模板生成，她必須時刻做好準備,，將自己完美地鉗入這個定制套裝,，重復練習并學會適應?？傊?，出道的籌劃工作可謂一環(huán)緊扣一環(huán)，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容不得絲毫差錯,。
兩周后的一天,，大家齊聚會議室，準備宣布一件大事。而今天,，絕對算得上韓伊莎翹首期盼的一天,，因為團隊最終的定位方案終于出爐了。為了這個最終定位,，團隊與韓伊莎曾經(jīng)歷了相當多波折,。她們最初嘗試過隨性街頭風，高級白領風,，冷艷熟女風,，鄰家森女風，但效果都不甚理想,。
韓伊莎一度很氣餒,，覺得自身風格太弱，給團隊工作開展造成了阻塞和困難,，而她自己也因周旋于各種風格迥異的造型中時常感覺混亂,。好在團隊成員們一直激勵她，用各種前輩的先例鼓舞她,，雙方頻繁溝通調整,，孜孜不倦地努力，一點點進行嘗試和突破,，在混沌中繼續(xù)保持希望,。
這過程讓失落迷惘的韓伊莎感受到了來自集體的暖意，她重新體會到了團體工作的美好,。那因某些人善妒的小心眼破壞掉的,，她對團隊生活的向往，經(jīng)過新團體的撫慰,，再次在她心中燃起希望。有了團隊依靠這顆定心丸,，韓伊莎逐漸敞開封閉的內心,，狀態(tài)也越發(fā)自如。終于,，經(jīng)過雙方的信任磨合,，今天大家的努力初具雛形。
“都市輕熟女”幾個大字,，被楊姐用馬克筆大大地寫在了會議室的白板上,。這是團隊對她的最終定位，今后韓伊莎的公眾形象將被這五個字緊緊拴牢,。
韓伊莎看著“都市輕熟女”幾個大字,，嘴角輕輕上揚的同時，心情卻很復雜,。一方面她是興奮的,，因為夢想的腳步越來越近,，未來的輪廓亦越來越清晰；但另一方面,，她覺得公司給她的定位太過單一,，和她自身欲求的風格不太一致，這令她有些許沮喪,。之前她和團隊認真溝通過,，她希望成為像Instagram著名亞裔博主Amiee Song那樣，自我風格突出的網(wǎng)紅,。但是團隊以他們的專業(yè)角度評估,，最后得出結論，認為韓伊莎本人的氣質與Amiee Song相去甚遠,，斷定她無法駕馭過于有設計感的裝束,，于是否決了她的提議。他們勸慰韓伊莎要實際一些,，接受她本身的形象不過是個普通的鄰家女孩,，要在遵從實際的基礎上進行創(chuàng)新和改造，不能太過標新立異,，追求不切實際的效果,。韓伊莎理解她的團隊，她明白他們?yōu)橹冻龅呐?，所以最終她沒有固執(zhí)堅持自己的意見,，她決定信賴團隊的專業(yè)，相信他們的判斷,。
會議室里,，團隊成員們起身鼓掌，向韓伊莎表達祝賀,，現(xiàn)場一片歡騰,。被此時此刻激動的氣氛感染，心底原本五味雜陳的韓伊莎也禁不住深受打動,，眼角泛出淚光,。她對工作人員們表達了感謝，同時聲明自己一定會加倍努力,，不辜負大家對她的栽培和信任,。
風格敲定后，接下來的日子,，韓伊莎和團隊的活動范圍轉移到公司的另一個基地—杭州,。在經(jīng)紀人的陪同下，她來到了公司位于杭州的大本營——一棟四層樓高的灰色建筑。
這棟建筑矗立在杭州城郊一片寬廣無垠的專業(yè)服貿(mào)產(chǎn)業(yè)區(qū)內,。此處除了他們公司,，周圍還星羅棋布地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其他類似建筑物和工廠。韓伊莎所見之處,，一輛接一輛的大貨車頻繁地進進出出,，將一箱又一箱的貨物運走送入。經(jīng)紀人告訴韓伊莎,，這里是全國最成熟的網(wǎng)紅孵化基地,，周邊所有的設施都在為這個龐大的產(chǎn)業(yè)服務，就如同著名的影視基地橫店,。在這個產(chǎn)業(yè)區(qū)內,，同時存在著成千上萬的網(wǎng)紅及她們相關的附屬產(chǎn)品，服裝生產(chǎn)企業(yè)和私人作坊數(shù)不勝數(shù),，此地光每天產(chǎn)出的流水,，便可高達上億人民幣。
韓伊莎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在她貧乏的想象中,，如此完整而龐大的產(chǎn)業(yè)鏈應該只存在于現(xiàn)代化生產(chǎn)工業(yè)和加工產(chǎn)業(yè)中。而網(wǎng)紅這樣一個看似個體化的新興職業(yè),，背后居然也隱藏了如此高度專業(yè)化和流水化的發(fā)展模式,，的確出乎了她的意料。一路上她看到了形形色色的年輕人在廠區(qū)各式成熟的布景中有序拍照,，每個人都在各自的崗位上不間斷地緊張忙碌著,，空氣中彌漫著蓬勃的青春氣息。韓伊莎漫步于這座縱橫交錯的時尚叢林中,，激動興奮的心情溢于言表,，她對這片陌生的領域充滿了向往，非常想要迫不及待地深入探索這個美麗新世界,。
她跟隨經(jīng)紀人穿街過巷,，終于來到了目的地，到達了傳說中的公司總部,。一進門，展現(xiàn)在韓伊莎眼前的景象再次強烈地震動了她的眼球,。對比起建筑不起眼的外觀,，建筑內部的結構和層次稱得上是別具一格。建筑每層樓大概200平米,，共四層,，空間寬敞明亮，裝潢簡潔卻現(xiàn)代。最讓人震撼的是,，繞過入口的玄關后,，立馬映入眼簾的密密麻麻的幾百個格子間工位，每個工位上都坐著一個敬業(yè)的客服人員,，正在耐心地答復線上顧客們的疑問,。格子間臨近的一塊區(qū)域放置著一排排衣架，上面掛滿琳瑯滿目的服裝樣衣,，那都是公司旗下的網(wǎng)紅店鋪最新上架的產(chǎn)品,。韓伊莎不時看到有客服人員拿起架上的一件衣服，反復地觸摸比對并用軟尺測量,，確認好信息后再速速回到工位上敲打出一連串字符,。
經(jīng)紀人告訴韓伊莎，這一整層樓僅僅是公司的客服服務部,，每天24小時都有工作人員輪流到崗,，在線提供咨詢服務。再往上分別是設計部和工藝部,，每一季新款創(chuàng)作,，通常會由幾十位設計師和網(wǎng)紅們一起進行選款設計，敲定的圖紙會直接送往工藝部,，由資深師傅打版制作,，選定面料后進行縫紉剪裁，最后制成樣衣,。此過程可能會來回往復好幾次,，最終確定的成品會送往附近合作的工廠進行批量生產(chǎn)。
建筑的第四層,，也就是最高層,，配備了各式各樣的直播間，同時也坐落著文案編輯部和行政管理部門,。公司打造和開發(fā)了各種主題內容的直播間,，為了配合直播內容，每個直播間內部都進行了專門的布景和裝飾,。目前市場上最熱門的要屬游戲直播,，唱歌直播和吃播等等。而新近短視頻和vlog的興起,，在行業(yè)內又掀起了一波戶外直播的高潮,，不少疲軟的室內主播紛紛轉場投身室外短視頻創(chuàng)作。這就是行業(yè)形勢,，日新月異變化萬千,，資本和個人都在這股風潮角逐中敏銳地捕獲前沿信息,，不間斷地乘風逐浪，更新?lián)Q代,?？傊瑫r下各種新潮的模式,，公司都不吝于斥資挖掘和探索,。
“至于文案編輯部，很好理解,，主體工作就是為淘寶店鋪和網(wǎng)紅宣傳輸出文字,，制作漂亮的文案內容以此吸引顧客買單。你之前做過文案編輯工作,，這一切對你來說并不陌生,，我就不多贅述了?！苯?jīng)紀人帶領韓伊莎來到文案編輯區(qū)域,，一邊介紹一邊耐人尋味地看了她一眼?！按送馕陌妇庉嫴块T對面,，就是公司的行政管理區(qū)域，行政,、人事,、財務、法務等相關部門都集中于此,。公司的管理者偶爾會蒞臨此處主持會議,，其余時間他們則奔波于世界各處物色和聯(lián)絡潛在的合作資源，為公司創(chuàng)造新的價值,?？梢哉f，這棟建筑內的幾百名員工都處在剛才我所描述的漫長鏈條上的各個環(huán)節(jié),，而大家的努力都圍繞著同一個中心：網(wǎng)紅,。”
經(jīng)紀人的一番慷慨陳詞令韓伊莎激動地熱血沸騰,。從未體驗過眾星捧月滋味的她,，正要逐漸成為一個龐大團體的中心。這念頭光想想都令人振奮,，何況它還將徐徐成為現(xiàn)實,。韓伊莎頓時頭腦暈眩，中樞神經(jīng)異常興奮,，臉上泛起一片紅暈,，她瘦弱的身軀開始微微發(fā)顫，白皙肌膚之下的血液也在加速流動,。
經(jīng)紀人看出了韓伊莎的激動心情,。她口中描述的大場面，對于韓伊莎一般初涉行業(yè)的新人來說,，的確有夠震撼的,。而韓伊莎這種新人式的即時反應，對于久經(jīng)沙場的她來說,，也早已司空見慣,。于是經(jīng)紀人笑著拍打韓伊莎的后背，告訴她要穩(wěn)住,，眼前的場景不過是尋常開頭,，以后她要親歷的大場面還會更多。
隨后她們來到位于二樓的設計部,。經(jīng)紀人領著韓伊莎進入其中一間設計室,，里面有一位設計師正在等候她們。這是一位年輕的女性設計師,，年紀和韓伊莎相仿,。她自我介紹是上海東華大學畢業(yè)的專業(yè)設計師，擅長打造都市白領風格,，而她接下來將全權負責與韓伊莎進行服裝款式方面的接洽和挑選,。
韓伊莎知道東華大學，那里有國內頂尖的服裝設計專業(yè),。聽到自己的設計師有如此出色的履歷,，韓伊莎倍感安心，同時她也很激動,，她為將有機會和優(yōu)秀的設計師一起并肩設計,，把從前漂浮在頭腦中的構思創(chuàng)意，落地成為現(xiàn)實而感到無比自豪,。她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穿上設計出的唯美華服,，它華美的外觀震驚了國內時尚界，贏得了眾人的禮贊追捧,，而她則依靠著這份設計才華和卓越審美,，躋身成為炙手可熱的新晉網(wǎng)紅。
沉浸在甜美幻想里的韓伊莎樂不可支,，可設計師接下來的一席話,，卻讓她如墜冰窖，瞬間陷入了糾結和苦惱,。
“我接到公司的通知,，說你剛出道沒有知名度,，所以不用在新款設計上費功夫。他們的意思是,，先從公司旗下幾家熱門的淘寶店鋪服裝中,，挑選出一些適合你風格的款式，然后配合整體造型統(tǒng)一修飾,，拍出一些不錯的照片,，以買家秀的身份引起網(wǎng)友的注意。當然網(wǎng)紅店鋪會配合宣傳,，幫你完成線上轉發(fā)和文案推送,。作為你的設計師，我會幫助你選出最符合你格調,，突出你自身優(yōu)勢的服裝,。事不宜遲，等會兒我們就出發(fā)去倉庫,，爭取今天內搞定選款,。”
韓伊莎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經(jīng)紀人,。她事先并沒有得到這樣的通知,，她以為自己會和想象中一樣，有專門配備的設計團隊,，大家夜以繼日地商量,、設計手稿，不斷爭論甚至推翻重來,，然后大家一起熬夜趕工,，直至某天清晨終于設計出心目中那款獨一無二的衣衫。反正無論如何,，她腦海中的畫面絕不是去穿著別人現(xiàn)成的服裝,。
經(jīng)紀人接過韓伊莎求助的眼神，把她拉到一邊,，字斟酌句地對她說：“設計師說得沒錯,，這是公司臨時做出的決策。你只要相信公司,，我們是從專業(yè)的角度來籌劃你的出道亮相,，而且我用我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你，這絕對是最保險的一條路徑,。目前公司旗下已經(jīng)有好幾家成熟的網(wǎng)紅店鋪,，微博粉絲數(shù)量也在百萬、千萬級別,。你過去沒有人氣積累,，要想在進入市場的初期快速產(chǎn)出熱度,，只有通過這種老人帶新人的途徑，而且絕對不會出錯,。你當下只需要挑選一些吸引人注意的當季爆款服裝賺取眼球,，吸引流量，等你自身有了穩(wěn)定的粉絲群,，有了行業(yè)知名度，到時候你想穿什么,，想設計什么,，主動權自動會回歸到你手里。在那之前,，你必須沉住氣蟄伏觀望,，慢慢沉淀，一定要相信公司和團隊,?！?p> 韓伊莎略微被經(jīng)紀人語重心長的話語打動，但她仍然有疑惑,，“那為什么這件事沒有事先告知我,？我是有知情權的啊?！?p> “這個行業(yè)的運轉速度之快,，隨時隨地在發(fā)生變化，很多決定都是臨近最后一刻才能拍板確定的,。你只要記住,，你的利益和公司的利益捆綁在一起，公司的每個決定都會在考慮你個人利益的基礎上,，實現(xiàn)整體利益的最大化,，整個團隊都會站在你的角度為你著想。至于其他,，那是行業(yè)現(xiàn)實,，你得習慣?！?p> 韓伊莎狐疑地看著經(jīng)紀人,，經(jīng)紀人那張久經(jīng)世故而略帶滄桑的面容讓她辨不清她話里真?zhèn)蔚谋戎亍＿@種感覺她從第一次見到經(jīng)紀人時就存在,。這位經(jīng)紀人個頭雖然不高,，但卻氣勢十足，說話非常具有煽動性,，是一個沾染了濃重世故塵埃的中年女人,。她在文藝圈內摸爬滾打了近十年,，經(jīng)歷過各種復雜的人事，個性已然修煉得深藏不露,，偶爾還會笑里藏刀,。公司為韓伊莎配備的團隊，是一個總體偏年輕化的團隊,，而經(jīng)紀人則是這個團隊里絕對的前輩,，甚至權威的中心。除重大決策以外,，日常運營中,，所有團隊成員唯經(jīng)紀人馬首是瞻，這讓經(jīng)紀人在韓伊莎的團隊運營中,，擁有充分的話語權,。可以說,，經(jīng)紀人是目前團隊中,，唯一一個讓韓伊莎有所忌憚的人。在經(jīng)紀人初入團隊的時候,，韓伊莎曾經(jīng)問過她,，為什么以她的資歷和能力，會選擇來帶像她這樣沒有知名度的新人,。經(jīng)紀人當時露出神秘的笑容,，說她懂點面相，她看好韓伊莎,，所以主動請纓過來帶她,。韓伊莎被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頭霧水，她參不透經(jīng)紀人的話到底是真,，還是不過一句逗人的玩笑話,。后來滿心疑惑的韓伊莎仔細在鏡子前端詳自己的臉，可她終究沒參破到底是哪個五官泄露了她命運的玄機,。
反正經(jīng)紀人在韓伊莎心中就是一個既不茍言笑,，又神秘莫測的存在。依照韓伊莎天生多疑的性格,，平常生活中,，她對性情復雜的人總是保持天然的距離，以免受到無端的傷害,。但現(xiàn)在對于經(jīng)紀人的存在,，她無法回避，可以說只要她在行業(yè)內，就得和經(jīng)紀人保持一年365天,，全天候24小時的親密接觸,。再說了，網(wǎng)紅圈本身就是一個復雜的生態(tài)圈,，從業(yè)之人魚龍混雜,，親疏難辨。對于韓伊莎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行業(yè)小白兔來說,，經(jīng)紀人豐富的資歷和世故的經(jīng)驗是她職業(yè)生涯的左膀右臂,，關鍵時刻可以幫助她在荊棘叢生的崎嶇道路上打通重重關節(jié)。因而無論如何,，韓伊莎眼下都必須放下心防,，學會去信任她的經(jīng)紀人。
韓伊莎認真揣摩著經(jīng)紀人說的話,，仔細想來，經(jīng)紀人的勸解不無道理,，并非全是冠冕堂皇的套話,。只不過這些話雖然表面上字字珠璣，飽含道理,，韓伊莎依然如鯁在喉,，感覺有苦說不出。她很想挺身而出為自己辯解幾句,，爭取多一些適當?shù)臋嗬?，但此時經(jīng)紀人用凌厲的眼神看著她，暗指她之前所說的一切已經(jīng)不容置喙,，于是韓伊莎退縮了,。她反省或許是自己資歷太淺，思想單純,，所以看不到,、也想不明白事情的全貌。而經(jīng)紀人,，包括公司和團隊,，他們是久經(jīng)沙場，在圈內混跡多年的資深人士,，是值得信賴的合作伙伴,。眼下只要她還想在這片陌生的土地落地生根，能依靠和信任的只有這位經(jīng)紀人,，雖然她不算和藹可親,，但好歹是一個可靠的人，在公司內游刃有余，上傳下達,，科學管理,，鮮少出錯……
當韓伊莎還在混沌的頭腦中與各種念頭糾結纏繞，浮想聯(lián)翩之時,，經(jīng)紀人斬釘截鐵地作出指示,，“時間不等人，我們出發(fā)吧,?！?p> 于是韓伊莎只能迷迷糊糊地跟隨她們兩人前往倉庫。
到達目的地后,，倉庫內部現(xiàn)代化的管理機制再次刷新了韓伊莎的世界觀,。這里匯集了最新一季公司旗下所有淘寶店鋪的服裝和相關產(chǎn)品，并且全都分門別類,，科學歸置,。韓伊莎作為愛衣之人，一眼望去這看不到盡頭的滿排時裝時,，竟然有些頭暈目眩,，眼花繚亂。她們坐上一輛小型機械車穿梭于各個貨架間,，在適當?shù)牡攸c下車進行篩選,。
忙碌一天后，設計師幫韓伊莎選定了幾套符合她風格定位的服裝,，然后第二天她們便緊接著馬不停蹄地試妝上鏡,，進攝影棚拍攝，到預約的外景地進行拍攝,，之后繼續(xù)選款,，繼續(xù)拍攝，如此循環(huán)往復連軸工作了整整半個月,。這還不算完,，離開杭州回到上海后，團隊立即安排韓伊莎出外景輾轉于SH市內各個文藝的街口或者網(wǎng)紅店鋪,，繼續(xù)海量的街拍工作,。
韓伊莎從未經(jīng)歷過如此緊鑼密鼓的拍攝行程，每天她必須輪番體驗頻繁地換裝試裝,，移動地點,，在路人好奇的眼光中不畏注目地擺弄造型，變換表情,，累到靈感枯竭的時候還得維持完美體態(tài),，展現(xiàn)出時尚優(yōu)雅、自在隨性的光彩，仿若不知疲倦,，不會停歇的永動機,。這些體驗讓韓伊莎深刻領略到普通路人與職業(yè)模特的差距。雖然同為拍照,，但工作拍攝和旅行度假期間毫無負擔的拍照完全是不同的概念,。盡管是視美如命，并且在心理上和身理上已經(jīng)做好充分準備的韓伊莎,，結束一天的拍攝工作后,，仍會體力透支到渾身酸軟，精疲力竭,。她感嘆這看似簡單的拍照工作,，背后也蘊藏了不為人知的辛苦。一周七天連軸旋轉,，無間斷不停擺地凹造型,、做表情完全是對體力和創(chuàng)造力的雙重考驗，當模特原來不只是美美地對鏡頭笑一笑那么簡單,。
尤其當拍攝進行到后期,，韓伊莎面對鏡頭竟開始表現(xiàn)出手足無措，呆滯遲鈍的神情,，一百八十度地逆轉了她一開始雄心勃勃,，堅不可摧的自信心,。她原本深信經(jīng)過培訓期間的專業(yè)打磨和經(jīng)驗積攢,，她的身體管理和表情管理已經(jīng)達到了職業(yè)水準。殊不知不過短短幾周,，她的職業(yè)生涯就遭遇了滑鐵盧般的瓶頸,，攝影師臉上開始流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工作人員也開始頻繁責備,，氣場全開的韓伊莎又瞬間退回到蜷縮生硬的僵直狀態(tài),，如何笑得自然，手該往哪擺,，肌肉如何正確發(fā)力,，她心里全沒了數(shù)，熟練的節(jié)奏被她的自我懷疑生生打碎,，一度找不回應有的狀態(tài),。還好這期間一向冷若冰霜的經(jīng)紀人反而會在關鍵時刻，為她遞上一杯熱咖啡,，并發(fā)射給她確信的眼神為她加油打氣,。有了這點溫情輸入，韓伊莎才能好不容易支撐著殘破的信念熬過一茬又一茬的換裝上鏡。
結束了如火如荼的拍攝工作,，公司給韓伊莎放了三天小長假,。對于久違休息時光的韓伊莎來說，三天的自由假期顯得彌足珍貴,。第一天她美美地在家睡了一天,，完成疲憊之后的精神充電。第二天當她神清氣爽地醒來后,，即刻春風滿面地梳妝打扮,，隨后滿心歡喜地出門，趕赴和鐘宇飛久別重聚的約會,。
兩人約在以往最愛的一家居酒屋見面,。一個月不見，彼此間竟平添了幾分陌生,，重聚時刻相互僅是羞赧一笑,，完全沒有小別勝新婚的火熱激情。鐘宇飛假裝自然淡定,，將手揣在褲兜里,，眼神飄忽不定地四處打探，但無論如何,，他晃動的眼神就是不肯停留在韓伊莎身上,。他們像第一次見面的人那樣，客套地寒暄,，只是比第一次還少了些許熱情,。
韓伊莎手里捧著熱茶，來回地摩挲茶杯,。大部分時間里,，她暗自觀察鐘宇飛，心底默默琢磨他此時的心理狀態(tài),，鮮少發(fā)言說話,。她心知肚明自己理虧，這段時間她冷落了鐘宇飛,，沒有做好一個合格的戀人,。剛開始培訓時，她還能保持一周見對方一次的頻率,，盡可能維系住感情的溫度,。后來隨著培訓強度增強，她開始分身乏術,，但盡管如此,，她仍會努力擠出細碎時間,，在培訓的間隙，在睡眼惺忪的睡前和鐘宇飛通上電話,，跟進彼此生活的狀態(tài),。前段時間她在杭州待了半個月，這半個月里,，他們既沒見面也沒通訊,，甚至連微信聊天記錄也寥寥無幾?？v使韓伊莎明白是她太忙忽略了男友,，心中懷有歉意，但同時,，她也很失望,，她覺得鐘宇飛不像熱戀時承諾的那樣，毫無保留地理解她,，不可動搖地關心她,。呆在杭州的半個月里，她天天期盼著鐘宇飛會不會突然出現(xiàn),，給她一個驚喜,。可事實證明,，她什么也沒得到,，就連今天的這餐飯，也是她主動邀約才有的結果,。
“一個月沒見,，你想不想我啊,？”為了打破尷尬的沉默,，韓伊莎放下身段,，語氣中略帶嬌嗔地試探鐘宇飛,。
鐘宇飛咽了口清酒，蜻蜓點水式地點了下頭,。
“到底想不想啊,，你倒是說話啊?！表n伊莎窮追不舍,。
“想想想，搞不懂你們女人怎么這么麻煩,，同樣的問題總是重復問好幾遍,?！辩娪铒w說完，留下一個的冷酷眼神,。
韓伊莎心寒了,。但她強裝鎮(zhèn)定，決定不受這一點小挫折的影響,，繼而改用委屈的口吻訴說,，“那你為什么不來杭州看我呢？我天天盼著你來,，可你既不給我電話也不來看我,，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
鐘宇飛松了松領口的領帶,，神色嚴肅地反問韓伊莎,。“我這段時間工作多忙你又關心過嗎,？前些日子我天天加班熬夜,，還要幫一群愣頭青擦屁股，陪客戶,。我醉到不省人事需要人陪伴,，需要人安慰，需要人給予支持的時候你又在哪,？你在杭州熱火朝天地扭腰拍照,！我還去杭州找你，我忙得昏天黑地暈頭轉向的時候,，你連一通慰問的電話都沒有,！”
鐘宇飛的一通控訴駁斥地韓伊莎面紅耳赤，她沒想到她的委屈心境竟然遭到了如此強烈的回擊,，還是令人無力辯駁的那種,，她呆坐在原位，急忙低頭抿下一口清酒,，此刻胸膛中慌亂的心跳如同小鹿亂撞,，久久不能平靜。
待到酒精提神,，稍事鎮(zhèn)定后,，韓伊莎鼓起勇氣伸出手，想去觸摸鐘宇飛的手,，委婉地表達歉意,，但是鐘宇飛毅然地將手從桌面上撤回了。
“你真的這么想做網(wǎng)紅當名人嗎,？做個簡單的普通人,，好好過日子不好嗎,？你看，現(xiàn)在事情被搞得多復雜,，兩個人都苦悶不堪,。相處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一方在經(jīng)濟上有所扶持,，另一方在精神上提供支援,。我現(xiàn)在賺得不差，你想要的我也盡量給你了,，你怎么還不知足呢,？我以前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但我覺得今天我不得不說,，作為女人,，一個好女人，就該本分一些,，少去拋頭露面,。你應該做的是找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站在我后方為我提供情感支持,，只有這樣,，我們才有辦法繼續(xù)和諧穩(wěn)定地走下去?！?p> 韓伊莎頓時啞口無言,，她被鐘宇飛的言論震驚了，剛才愧疚的心情瞬間轉化為徹骨之涼,，她的三觀被沖擊得粉碎,。她印象中的鐘宇飛不是這個樣子，她覺得眼前的鐘宇飛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被傳統(tǒng)的直男觀念附身的人,。都什么年代了，感情里不就是該兩個人齊頭并進,，共同進步,，互相成全，成就彼此的夢想,，為了共同的未來一起努力嗎,？鐘宇飛一向是明理的人,，怎么換到這件事上,，他就沒法變通，反而固執(zhí)守舊了呢,？其實以前很偶爾的時候,，韓伊莎也曾隱約察覺到鐘宇飛的保守思想,，但那時韓伊莎覺得一切不過是自己神經(jīng)過敏的猜測，所以她沒有細細追究,，也不愿深入追問?，F(xiàn)在躲藏在陰影底下的疑慮被坐實了，韓伊莎一時間措手不及,，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就地崩潰,。
“我能做自己喜歡的事，讓自己變得更好,，你難道不應該為我開心嗎,？為什么要用老一套傳統(tǒng)婦女的觀念挾持我？”
“不是挾持你,，你做網(wǎng)紅這件事,，我從一開始就不同意。把吳經(jīng)理的名片給你這事,，說實話,，我后悔了，行吧,？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明知道我打心底不希望你從事這一行，為什么你就不肯乖乖聽我的話呢,？我不是愛發(fā)火的人,，但我現(xiàn)在的確很生氣。你知道嗎,，我已經(jīng)為我們的未來做了完美的規(guī)劃,，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我們很快就可以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p> 聽到幸福美滿的家，韓伊莎剛才破碎的心靈又有些許被觸動,，竟然在絕望深處燃起點點星火,。原來鐘宇飛是如此在乎自己，已經(jīng)盤算好了二人的將來,，認定她是托付終身伴侶,，愿意和她組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韓伊莎沉浸在那個將來中,，似乎看到了未來清晰的輪廓,。她滿懷憧憬地順著畫面一幀一幀往下看，可當她看到她在家中疲憊操勞的身影時,，她頓時抽身清醒了,?！笆前。腋Ｃ罎M的家,，聽上去多誘人啊,，可是自己在那個家里該會是怎樣的地位呢？花瓶擺設,？家庭保姆,？還是生育機器？”韓伊莎不禁再次陷入擔憂,。
原本韓伊莎想就此據(jù)理力爭下去,，但她清楚結果并定是兩敗俱傷，不歡而散,。她還不想失去鐘宇飛,，所以她克制住激烈的情緒，將憤慨的話語拋到一邊,，轉而用細膩溫和的語氣勸說鐘宇飛,，讓鐘宇飛給她一年時間去嘗試，至少得讓她看到一個明確的結果,，才能徹底死心,。鐘宇飛最后勉強答應了，于是二人各退一步,，暫時化解了此次情感危機,。
說起來，他們之間感情的變化的確是從韓伊莎決定做網(wǎng)紅那一刻開始的,。韓伊莎往日的印象中,，鐘宇飛是個溫和體貼，有氣度有品位有思想有能力的人,，他愛護她,，善待她，知冷知熱,，斯文體面,，所以韓伊莎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會愛屋及烏地尊重她的一切決定，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考慮,，替她著想?，F(xiàn)在韓伊莎意識到她可能想錯了，她高估了鐘宇飛的上限,，或許這個男人骨子里隱隱流淌著大男子主義思想,，認為女性只是他生活中的附庸，是既要貌美如花，又要隱忍寬厚地提供情緒價值的存在,。如此說來,，作為上海財經(jīng)大學畢業(yè)的高材生,，作為高級事務所財務總監(jiān)的鐘宇飛,，不管他接受過多少高等教育，經(jīng)受過多少大城市性別平等觀念的洗禮,，那種落后的男女觀念,，始終都存在于他的血脈基因里，與他如影隨形,。平日里,，他在現(xiàn)代化大都市中被迫接受了各種思想的碰撞，形成了儒雅紳士的表面,，所以在生活風平浪靜之時或許能蒙蔽他人雙眼,，使人察覺不出破綻。但一到關鍵時刻,，到了需要有所抉擇的重要關頭,，他終究還是會在激烈的觀念沖突中原形畢露，毫無保留地顯現(xiàn)出靈魂的底色,。
而韓伊莎之所以還不愿意失去鐘宇飛,，完全是基于現(xiàn)實維度的考量。畢竟在她目前所處的社交環(huán)境中,，鐘宇飛仍是一個不錯的上佳人選,。至少在她還沒有達到她所希冀的事業(yè)高度以前，在她還未躋身更高層級的社交圈之前,，她不愿意放手鐘宇飛,。
也許這就是現(xiàn)代人的愛情，各自心里都懷揣著五花八門的小心思,，但大家看破卻不說破,，只要彼此間的關系仍然互利互惠，就可以假裝相安無事,，按著劇本繼續(xù)得過且過,。
也不知從何時起，都市人的感情變得如此遮遮掩掩,。大家都不愿放下面具真實地面對對方,，自愿隔著一層皮囊交往，拒絕交付真心,，所以關系往往短暫脆弱,。哪怕鐘宇飛曾向韓伊莎許諾過，她可以在他面前真實地展現(xiàn)自己，經(jīng)此一遭,，韓伊莎明白絕無可能,。
或許鐘宇飛自己都不夠了解自己，他自以為是高知精英,，理所應當是個通情達理的理中客,。然而或許包容理智的形象不過是他加諸于自己身上的光環(huán)，是一種虛妄的幻想,，遇到考驗的時候,，他淺薄而狹隘的自我還是會不經(jīng)意間顯露出來，驚擾到對方,，同時也錯愕了他自己,。可以想象,，這般惶恐的本性暴露必定破壞了他心目中完美的自我形象,，這就解釋了為什么他只喜歡乖乖聽話的女人。畢竟如他一般對自己心存幻想,、慣于制造假象的人來說,，尤其不喜歡被挑戰(zhàn)被質疑，他需要維護自己完美的形象,，并且需要伴侶積極配合,，盡心表演。因此他只喜歡乖乖的女人,，乖乖地如機器一般可預測,、可控制，可以天真無邪地躺在他懷里維護他的自戀,，順從他的意志,，做一對在外人眼里完美無瑕的神仙眷侶。
經(jīng)歷了方才的爭執(zhí),，就餐氛圍再次陷入冰冷,，韓伊莎試圖調節(jié)，挽回氣氛,。她知道鐘宇飛不愛聽她做網(wǎng)紅的那些事,，所以她盡力避開這方面的話頭?？伤罱纳畛司W(wǎng)紅那點事,，還有什么好說的呢？不知怎么的,，韓伊莎想到了楊美琪,。
“你還記得楊美琪嗎,？上次我們在五角場見過的那個女孩?！?p> “記得,。”鐘宇飛冷冷地回復,。
“我覺得她一個人在這邊挺孤單的,。她現(xiàn)在工作穩(wěn)定了，應該找一個人填補心靈空缺了,?！?p> “你現(xiàn)在還有心思操心別人的閑事,？”鐘宇飛語氣中略帶不屑和調侃,。
“我們以前關系不錯，她就像我的小妹妹一樣,，我當然要關心了,。你們公司還有優(yōu)質的單身男青年嗎？有的話幫我物色一下,，替我給她牽線搭橋認識下唄,。”
鐘宇飛沉思了下,，“我們公司最近來了一批新人,，里面確實有個男孩還不錯。我下次問問他有沒有對象……關鍵是,，別人如果沒對象,，那我又怎么幫你搭線，我又沒你那個妹妹的聯(lián)系方式,?！?p> “你到時候把你同事的照片發(fā)我啊，我轉給她看,，看她有興趣沒,？”
鐘宇飛冷笑了一聲?！暗饶戕D給她看,？煮熟的鴨子都飛了。你現(xiàn)在可是大忙人,，想聯(lián)系到你比登天還難,，我看你還是省省吧，顧好自己量力而行,，別把我也搭進去,，免得到時候我和別人的關系弄得不尷不尬。”
“我可是真心的,，你怎么老是擠兌我呢,？！”韓伊莎終于繃不住,，開始受夠了自己卑微的姿態(tài),。
鐘宇飛清楚今天的態(tài)度過了頭，當下他也算知趣,，態(tài)度逐漸軟和下來,。“行行行,，我答應你還不行嗎,？這樣吧，你先把楊美琪的照片發(fā)我一張,，有戲的話我就去打探打探,，成不？”
韓伊莎雖然生氣,，但也是有眼力見的人,。鐘宇飛給了臺階，她當然順勢而下,。她今天本就是抱著修復關系的目的前來的,，現(xiàn)在目的勉強達到了，她自然見好就收,，依舊擺出小女人的姿態(tài),，滿足鐘宇飛的大男子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