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寧十四年,深秋,,有雨打芭蕉,,蕭瑟滿庭。
向來勤儉的皇帝興師動眾地在宮廷里辦起了一場賞花宴,,并讓宮中所有妃子及皇子皇女出席,就連冷宮,,也得到了帝王的開恩,。
這也是皇四子燕云昭隨著母妃張惠妃在冷宮居住的第八個年頭,身形單薄的男孩子穿著一身不合身的粗布藍衣,,靜靜地看著自己那已經(jīng)半瘋癲狀態(tài)的母妃梳妝打扮,。
“昭兒,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睆埢蒎煌K樗槟睿耙姷侥愀富?,討好他,,拼命討好他。那樣,,也許我們就可以翻身了,。”
燕云昭心中默默道:外祖父通敵叛國,,我們得以冷宮殘喘,,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又哪里來的翻身呢,?
然而他依然露出歡喜的笑容,,望著形容枯槁如老婦的母親,輕輕附和:“好,我會討好他,?!?p> 張惠妃立刻露出憧憬的神情:“昭兒,你得到了你父皇的關(guān)注,,今后也許就可以做皇帝了,。咱們做皇帝,把欺負我們的那些人,,都砍了,。這樣,再也不用吃餿飯了,!再也不用在冬天冷得跟冰人一樣了……”
燕云昭心神一顫,,送上一碗熱湯:“母妃,喝了這碗湯,,我們?nèi)⒓痈富实馁p花宴,。”
一刻鐘后,,燕云昭將張惠妃扶上床,,用滿是窟窿的破床單蓋了,然后去換了一身干凈的粗布衣,,獨自走出了冷宮,。
“母妃瘋癲,恐在宴上說錯話,,觸怒貴人,。便由我一人前去吧?!睋诫s著孩童的稚嫩與少年的性感的嗓音從燕云昭嘴里吐出,,守在冷宮門口的太監(jiān)看了一眼這位落魄皇子,縱然形容狼狽,,卻五官精致,,氣質(zhì)清華。
便不敢多做刁難,,領(lǐng)了他去御花園,。
燕云昭走在陌生的路上,到處花卉爭艷,,宮人們穿著細軟的羅衣,,行走間衣香繽紛,。
這是與冷宮的灰敗截然不同的色彩,。
他低垂了眼瞼,不敢多看。
他怕,,怕自己一旦迷戀上,,便再也適應(yīng)不了冷宮那滿室的冰冷。
一個時辰后,,他終于來到了母妃口里聽了無數(shù)遍的御花園,。
“昭兒啊,母妃最得寵的時候,,父皇每天摘花兒戴在母妃頭上,,膳后陪母妃御花園消食。那御花園啊,,可真大,,真美啊,!那時候,,母妃覺得春光好長好長,似乎一生也走不完那輝煌的盡頭……”
張惠妃那呢喃的嗓音似乎就在耳邊,。
燕云昭看著眼前的御花園,,雖是深秋,依然有無數(shù)繁花爭艷,,花海延綿不知盡頭,,恰似他與母妃的未來。
只不過,,花海前路似錦,,他卻前程未卜。
太監(jiān)又帶著繞了大半個時辰的路,,來到了菊海深處,。
這里有著各種珍奇的絕品菊花,秋日菊花當(dāng)?shù)?,開得比別的花兒更要多幾分囂張烈焰的氣息,。一個精致的湖泊泛著湛藍的幽光,菊花將湖泊整個圍住,,湖泊上的云煙亭里,,早有不少宮妃們巧笑嫣然,皇帝那明黃的身影被簇擁在美人堆里,,隔了老遠,,燕云昭依然可以聽見隱隱約約傳來的皇帝的笑聲,以及宮妃們那柔弱小貓的煽情呢喃,。
不過八歲,,尚不到知情事年紀(jì)的燕云昭,,隱藏起內(nèi)心的煩躁,目不斜視地跟著太監(jiān)上了云煙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