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的心當(dāng)然不是鐵石打造的,。
在看到這些百姓下拜的時候,，他的眼眶，居然變得有些濕潤了。
這些天里,，他和來護(hù)兒四處奔走,，疏通堵塞導(dǎo)致的疲憊,，竟然一掃而空,。
“朕……某……某……”
站在高臺上，楊廣望著下拜的百姓們,，居然變得有些局促,，不知道該說什么,。
而他未開口，下方百姓就這么拜服在地,，繼續(xù)等著他,。
小半晌，楊廣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在木制擴(kuò)音大話筒旁邊,，整理了情緒，開口道：“某既為市政規(guī)劃司司長,，此乃分內(nèi)之事,，諸位都起身吧?！?p> 百姓們聞言,，嘩嘩站起，繼續(xù)席地而坐,，但臉上的感激之色并未有所減少。
他們在恭敬地聽著楊廣后面的講話,。
“今日主公府舉行歲末晚會,，普城同樂……某將與主公，還有房公一起,，與諸位守歲,，以迎新春，祝我萬民城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城泰民安,。”
說完,，楊廣做出了一個讓許牧出乎意料的動作,。
他朝著下方百姓，深深作揖,。
這并非故作姿態(tài),，而是出自真心實意地作揖。
下方百姓則紛紛起身還禮,，回以各種祝福,。
“楊公仁善良德，公卿萬代,，福壽綿延……”
“祝楊公無病無災(zāi)……”
“楊公,，不知可有妻子，小老漢家中有一女,，愿許楊公……”
……
最后,，因為一個渾人的插科打諢,，不少百姓爭相想給楊公介紹婚配。
因為房玄齡都有一家老小,，而楊廣一直是孤身一個,。
許牧在下方看著事情居然這樣演變，看著這些群情激奮,，即將要化身成媒人的百姓,，感慨不已。
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楊廣沒有妻子,？
他的蕭皇后，可是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
后來據(jù)說還被李世民給霸占了,。
不過被百姓如此調(diào)笑，楊廣居然未惱,，而是淺笑著拒絕了百姓的好意,。
許牧望著高臺上的楊廣，發(fā)現(xiàn)……楊廣是真的變了,。
若是剛來萬民城那個時候,，他絕不會和百姓寒暄這么多。
在他眼里的百姓,，可能真的僅僅是一串?dāng)?shù)字,。
一串為了大隋這個龐然大物不斷前行的數(shù)字。
“可見真的要深入基層,，才能了解百姓疾苦,，才能感受民力維艱，體恤百姓啊,?！?p> 許牧搖頭感慨著，楊廣就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例子,。
他從小錦衣玉食,，從未接觸過這些。
“居民區(qū)工程一期建造完畢后,，還有什么活可以交給老楊的呢,？”
許牧不由思考了起來，萬里長征第一步,，隋煬帝改造計劃已經(jīng)取得了不錯的進(jìn)展,。
許牧越看老楊越可愛，真的是個人才啊，懂市政建設(shè),，會打仗,，字寫得也不錯……
而高臺上，楊廣已經(jīng)走了下來,，進(jìn)入了下一個環(huán)節(jié),。
分發(fā)春聯(lián)！
全部都是楊廣親自書寫的,。
這些百姓們知道了是楊廣手書的,，少不得又是一番拜謝。
當(dāng)然,，拜謝楊廣之前,，先拜謝了許牧一番。
畢竟是英明的主公讓楊廣寫的……
已經(jīng)走下高臺的楊廣看著百姓們有序走上臺,，以戶為單位,，領(lǐng)取他親手寫就的春聯(lián)，心情又是一陣復(fù)雜,。
“來總管啊,，朕……某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這樣可愛的百姓呢？”
楊廣嘴角自然而然地翹起,，噙著一抹笑意,，可他自己卻渾然不知。
他的對聯(lián),，帶著他對來年的美好祝福,，這些百姓每拿到一副對聯(lián),，便會朝著他說一句感謝的話,。
讓他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成就感。
來護(hù)兒嘴角抽了抽,，他其實很想說,，天下百姓其實都是一樣的。
但礙于陛下以前“彪炳”的戰(zhàn)績,，他沒敢說實話,。
“接下來主公府那邊制定了災(zāi)后建設(shè)方針，以工代賑,，將充調(diào)大量臨時民工來市政規(guī)劃司,，務(wù)必早日把居民區(qū)一期工程給建完?！?p> 隨后,，守歲的日子里，楊廣居然和來護(hù)兒談起了公事。
來護(hù)兒露出了驚訝之色,，但還是連忙點頭道：“司長放心,，屬下對這一套早已摸索透徹，建房如打仗,，帶人如帶兵,，咱們市政規(guī)劃司的效率絕對是最高的！”
作為沙場老將,，來護(hù)兒的能力也毋庸置疑,。
楊廣倒是信得過他，微微頷首,。
隨后……
“劈里啪啦——”
在許牧宣布了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正式開始后,，從八個方向，同時點燃了爆竹,。
百姓們不是第一次見到爆竹,，所以并未嚇到，其爆裂之聲,，卻是引得不少百姓引頸以望,。
“那便是爆竹啊，當(dāng)真是熱鬧,，鑼鼓與之一比,，卻是小巫見大巫了?！?p> 房玄齡走下臺,，總算得到片刻閑暇，來到了楊廣面前,。
楊廣微微點頭,，在上千火把的照耀下，萬民城如同白晝,。
“主公前些日子念過一首詩,，藏著今天晚會的兩個重要環(huán)節(jié)，楊司長可有興趣聽,？”房玄齡心念一動,，忽然想起了前幾日討論晚會環(huán)節(jié)時，主公脫口而出的詩,。
“哦,？他……主公還會作詩？”楊廣忍不住挑眉,。
自接觸了許牧以來,，他從未見過許牧展現(xiàn)過詩詞方面的才華,。
他本以為，許牧是那種崇尚實務(wù),，不喜虛言的人,。
房玄齡捋了捋胡須，頷首道：“那是自然,，而且做的還……很不錯,，不過只說了兩句，主公便不肯再說了,?！?p> 楊廣也來了興趣，不禁問道：“是哪兩句,？”
在歷代帝王中,，楊廣的文學(xué)才華并不低，而且做的詩比起康熙乾隆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房玄齡指著高臺下軍容齊整,，踏步而來的士卒們，吟誦道：“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fēng)送暖入屠蘇,。”
楊廣聞言,，也不禁念誦起這兩句詩,，文采的確不錯，但他更關(guān)心的是其中蘊(yùn)含的物事,。
爆竹有了,，的確是新奇物事，小小竹子,，卻能驚天動地,。
而送暖……
楊廣看著高臺附近，萬人百姓身邊隨處可見的暖爐,，也是點頭頷首,。
有暖爐在,，這個晚會,，其實一點都不冷。
至于屠蘇酒……
其實從東漢開始,，便已出現(xiàn),，相傳為藥酒，乃是東漢華佗研制而出,。
后來在唐初,，經(jīng)過了孫思邈的大力宣傳，這才逐漸風(fēng)行天下，流行起來,。
是以楊廣并不知道屠蘇酒,，他皺著眉頭，看著士卒們走上高臺,，后面的士卒則是抬著十多個大缸,，一齊走上高臺。
“屠蘇是何物,？”楊廣回憶了半天,，也不知道屠蘇是什么。
倒是房玄齡博覽古今,，通曉古籍,，解釋道：“相傳為東漢華佗所制，乃是一種酒,，主公說它有辭舊迎新,，解毒避穢的功效，今日正好可有嘗一嘗,?！?p> 楊廣聽到有酒，眼中不禁放出了光,。
來到萬民城后,，他就沒喝過酒。
萬民城沒有商鋪,，想要飲酒,，也不知去哪里買。
而且上值時間,，許牧禁止飲酒,，不過今日守歲，一切都不重要了,。
很快,，經(jīng)過了那些士卒的分發(fā)，上萬百姓,，以及房玄齡和楊廣,，人手一碗屠蘇酒。
而許牧則站在高臺上,，也接到了最后一碗酒,。
屠蘇酒酒香四溢，研究所早就利用陳糧將其制造出來了,，度數(shù)沒有后世的二鍋頭高,，但比起這個時代的酒,，已經(jīng)算得上是烈酒了。
不過考慮到民生凋敝,，許牧一直沒有在萬民城里推行它,。
可今日不一樣……
許牧沉了沉嗓子，舉杯,，看向下方的百姓,。
“此酒，名為屠蘇,，為主公府所造,，意為除舊迎新，迎來全新的大業(yè)十四年,。今日與諸君共飲此酒,，愿我萬民城年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城泰民安,！”
而下方,，在聽到許牧的祝酒詞后，百姓們紛紛作揖齊呼：“愿我萬民城年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城泰民安,！”
在高臺下，楊廣……端著這碗屠蘇酒,，聞著酒香,，便知道，這是好酒,。
他在皇宮內(nèi)飲的貢酒,，酒香都沒有這么濃。
而他身后的來護(hù)兒,，更是個酒癡,，不停地吞咽口水，在許牧講話的時候,，好幾次都把碗放到了嘴邊,。
還是房玄齡呵斥了他：“屠蘇酒不是這樣飲的，乃是從少至長,，次第飲之,。”
楊廣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頭道：“想來是為了表示少者增歲和老者留壽的祈愿,?！?p> 房玄齡頷首道：“正是此因,?！?p> 隨后，高臺上,，許牧祈愿說完后,，便讓萬民城內(nèi)十三歲以下的稚子先飲酒。
在第一排的首位,，房夫人正帶著房遺直席地而坐,，手中都捧著一碗酒。
“母親大人,，我……今日守歲,，我可以喝了嗎？”
房遺直也被酒香吸引了,，有些快忍不住了,。
房夫人聞言，點了點頭,，房遺直才和其他一些年少者共同飲酒,。
“直兒又大了一歲啊……”房夫人看著兒子飲酒，心中感慨萬分,。
隨后,，許牧又宣布三十歲以下飲酒。
緊接著,，便是六十歲以下,，這就屬于房玄齡和楊廣來護(hù)兒他們了。
來護(hù)兒迫不及待地一口悶了這口酒,，十分豪爽,。
入口之后，只覺得喉嚨被滾燙的熔漿刺激了一波,，五臟沸騰,，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好酒,！主公府造的一手好酒?。 眮碜詠碜o(hù)兒專業(yè)的評價,。
楊廣喝完后,，也是感覺此酒甚烈，宮中貢酒與它比起來,，不知差了多少,。
隨后，許牧又宣布六十歲以上的長者飲酒,。
在下方,，一群老人們感慨涕零,，對著許牧深深鞠躬，才顫顫巍巍地飲下屠蘇酒,。
這些人,，都來自于陽城，被許牧送到了萬民城,。
沒來多久,，就遭遇了洪災(zāi)。
他們本以為會死在深山里,，誰曾想,，主公府展現(xiàn)了驚人的應(yīng)對洪災(zāi)的手段，將他們都接入了萬民城,。
竟無一人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