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結(jié)局
溫婉靈秀的小姐才臺下緩慢走上來,,捏著一柄小巧的扇子輕輕點住鼻尖,,含蓄微笑。
“柳小姐雖入行不久,,可手藝并不輸任何繡娘,,若是紀(jì)伯倫先生懷疑,我允許先生看我的裙子,?!?p> 說著,她悄悄向柳依依眨一下眼睛,,表示著親昵,。
而她身上所著的洋裝,正是柳依依用新繡法繡出的清淡山水畫,,若隱若現(xiàn)的印在裙擺上,,煞是清透美麗,水波仿佛在她行走間微微浮動一般,。
金發(fā)男人聽著翻譯的話,,眸底逐漸浮現(xiàn)出驚嘆,迫不及待要翻譯幫他向柳依依發(fā)出邀請,。
“柳小姐的手藝驚為天人,,繡法獨特細膩,與眾不同,不知您是否愿意現(xiàn)場繡上一樣?xùn)|西,,展示給公主殿下看看,?”
“當(dāng)然?!?p> 柳依依高興地點頭,,靈動的眼眸活潑又真誠。
“那就繡個手帕,,繡……玫瑰花,,怎么樣?”
見金發(fā)男人微笑點頭,,柳依依便尋位置坐下來,,拿起一方素凈的絲帕。
方才為她說話的小姐和金發(fā)男人都圍過來,,打算親自觀一觀柳依依的刺繡。
柔軟絲滑的面料,,柳依依細嫩的指尖輕輕撫摸過,,腦中便已逐漸形成一個畫面。
那是雪地里綻放的艷麗玫瑰,,卻被細雪覆去幾分顏色,,妖冶的烈紅,便成為淺淡溫柔的淡粉,,悄悄沉睡在雪間,。
一定很好看。
柳依依構(gòu)思好畫面,,立刻抽出合適的繡線,,熟練地穿針而過,針尖抵在柔軟潔白的繡面上,。
正在她的針要繡下去時,,一道清脆尖利的女聲忽然從另一端傳過來。
“都不要繡了,!這是騙局,!這群金毛打算偷學(xué)我們老祖宗的智慧回去賺錢,這些人也根本不是什么皇室的人,,那就是個假公主,,你們千萬不要上當(dāng)!”
宴會廳門口,,披頭散發(fā)的女人被保安拉住,,抱著柱子瘋狂大叫!
“如果真的想要交流,為什么他們的人不來繡東西,,只讓我們的人在這里繡,,這群混賬前些時候還在我的店里用同樣的方式騙我,讓我交出了上海灘有名繡娘的名單不說,,偷學(xué)去我的手藝,,竟然恬不知恥地在街角開店,打著的還是他們英國刺繡的名義,,我也是今天去那家店才知道這件事,,我已經(jīng)被騙,你們不能再被他偷師,,這是我們的東西,,不是英國人的!”
她死死抱著柱子,,一遍遍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拉扯中指甲已然被抓出血都不見退縮。
“這是怎么回事,?”
站在下面西裝革履的商人向金發(fā)男人呵斥:“閣下是不是真如她所說,,來我們這里偷師的?”
金發(fā)男人攤著手聳聳肩,,用夸張的表情動作來表達著對這件事的荒謬,。
柳依依望一望手中的繡棚和針線,再看看門口的女人,,忽然放下東西站起身,,挺著小小的身板與男人對視,一字一句清晰道:“究竟是誰說謊,,去那位小姐所說的店去瞧瞧就知道了,,如果那家店真的打著英國刺繡的名義,賣我們的刺繡手藝,,那么就是你在騙我們,。”
“對,,去看看,。”
剛才那個男人馬上接話道:“這件事必須查清楚,?!?p> 金發(fā)男人踏前一步,嘰里咕嚕說出一大段的話,,看起來憤怒又激動,。
翻譯員硬著頭皮道:“紀(jì)伯倫先生說,,得罪公主和英國皇室可不是一件能善了的事,如果因為這樣一個女人的胡言亂語而懷疑這次交流大會的誠意,,他不介意回到國內(nèi)請示國王陛下,,以后斷絕與我們的交易往來……”
“……此外,英國的刺繡藝術(shù)明顯要高于我們,,他們肯拿出來給我們欣賞和學(xué)習(xí)的機會,,我們應(yīng)該感激,而不是指著他們的鼻子去質(zhì)問和懷疑,?!?p> 宴會廳內(nèi)一片嘩然,不少人露出憤怒的神情,,可礙于金發(fā)男人的威脅和恐嚇,,即便懷疑的人占大多數(shù),并且相信他們確實偷師,,也不敢輕易在此刻站出來說話,。
畢竟他們的身份,真的有可能是皇室,。
柳依依氣得渾身發(fā)抖,,不管不顧喊道:“我們的刺繡怎么就不如你們?論針腳,,論意境和色彩,還是我們遠勝一籌,,你不就是因為清楚知道這一點,,才來偷師的嗎?”
宴會廳內(nèi)一片寂靜,,所有目光集中在臺上的柳依依和金發(fā)男人身上,。
金發(fā)男人從翻譯那里了解柳依依所表達的意思后,忍不住大聲笑起來,。
碧綠色的眼底浮現(xiàn)出濃濃的譏諷和傲慢,。
他又是嘰里咕嚕說了許多話,動作優(yōu)雅隨意,,卻將對柳依依的瞧不起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他說什么?”
柳依依看向翻譯員,。
可他卻不愿再幫柳依依翻譯,,苦著臉道:“小姐,不要再爭了,,如果這位真是皇室成員,,我們都要遭殃的,,忍一忍風(fēng)平浪靜,你們各自回家去,,不被偷師就行了,。”
“你,!”柳依依氣地咬牙跺腳,,脆生生的聲音里全是不甘和憤怒,“就算是皇室又怎樣,?他在侮辱我們的國家,,侮辱我們的文化和藝術(shù),我難道分辨兩句都不行嗎,?,!”
她清澈明亮的眸看向臺上臺下的人,可所有人都縮回脖子,,竟然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嗆聲,。
金發(fā)男人愈發(fā)得意,柳依依氣急敗壞地指著他喊道:“如果皇室真的都是這樣卑鄙和無恥,,英國遲早完蛋,!這樣的人到底有什么害怕的,我們幾千年的文化,,難道還比不上一個靠侵略發(fā)展的國家嗎,?”
擲地有聲的話,卻讓不少人露出惶恐的神情,,翻譯員額上冷汗涔涔,,更是緊閉嘴巴,不敢翻譯給對方,。
柳依依身單力微地站在明亮的水晶燈下,,聽著金發(fā)男人再次肆意發(fā)笑,憤怒逐漸化為無力和失望,,她還想要繼續(xù)辯駁,,可周圍這么多的同胞卻一個都不愿意幫助她。
就在她又氣又急,,眼淚險些倒下來時,,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忽自宴會廳門口方向傳來,由遠及近,。
“看來翻譯員先生,,不太懂如何翻譯我妻子的這段話,那么現(xiàn)在開始由我來代勞這份工作,,想必先生您也沒有意見吧,?”
所有人都向那邊望過去,,包括柳依依。
英俊挺拔的男人穿著一身西裝,,儒雅清雋,,緩慢踱來的步子,每一步都踏出沉悶的聲音,,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
余蕭優(yōu)雅而從容的走來,唇角掛著譏笑,。
那雙素來平靜的眸,,此刻如鷹隼般銳利,薄唇一啟,,便吐出一口流利的英文:“紀(jì)伯倫先生,,我內(nèi)人的意思是,英國皇室并沒有先生這般毫無風(fēng)度和愚蠢,,他們想必會是真正的紳士,,最起碼在面對這樣一位可愛又柔弱的小姐時,會表現(xiàn)出足夠的涵養(yǎng)和寬容,,而不是如先生這般面目丑陋,。”
“英國刺繡確實優(yōu)秀,,可還遠沒有到能拿出來在我們面前炫耀的地步,,還是說,您這是在獻丑,?紀(jì)伯倫先生,,或者說我該叫您……諾頓先生?”
諾頓臉上閃過詫異和一抹慌亂,,步子凌亂地向后撤去一步。
余蕭說著這話時,,已經(jīng)走到柳依依身旁,。
他自然地牽住柳依依的手,望向她時,,那股銳利的鋒芒頓時化為溫和和贊許,。
“不要怕,我陪著你,?!?p> 柳依依能聽見一瞬間加速的心跳。
無可抑制的悸動化為嬌羞和淺淺的歡喜,,悄然在她臉上印出兩道紅云,。
余蕭重新看向諾頓,,用冷冰冰的言語去拆穿他:“想必各位不知道吧,這位諾頓先生,,是從前在背后扶持著余家的商人,,可就在不久前,他為利益和一些不可見人的目的,,算計并出賣我余家,,導(dǎo)致余家破產(chǎn),負債累累,,這些事就發(fā)生在不久前,,我想各位都有所耳聞?!?p> “我今天拿出家丑來,,就是希望各位相信我,我們余家和他諾頓商會做生意,,總是和他見過面,,甚至是藏著一些生意往來的證據(jù),我可以證明,,他們確實不是英國皇室,,只是一群卑劣的商人?!?p> 頓一頓,,他嘲弄的望一眼始終垂地的厚厚簾幔,嗤嗤一笑,,“何況,,若是真的英國公主前來,上海的政府怎么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樣放任她出席宴會,,就不怕出事了,被英國發(fā)難嗎,?”
余蕭不斷說起過去余家與諾頓交易的細節(jié),,并幫助柳依依翻譯刺繡相關(guān)的文化,英語和國語并用,,讓諾頓無論是關(guān)于身份還是刺繡方面,,都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就那樣狼狽又憤怒地站在明亮燈光下,,仿佛是個小丑,。
宴會廳內(nèi)的其他商人聽說他不是皇室,不再保持沉默,。
激烈的言語全部向他身上襲去,,甚至最后驚動警衛(wèi)過來查看情況,,當(dāng)場將人扣下來!
余蕭和柳依依在眾人贊許和夸贊的目光中離開宴會廳,。
外頭的風(fēng)涼颼颼的,,帶起一陣深秋的蕭瑟冷意。
余蕭將圍巾戴在柳依依的脖子上,,并仔細給她裹緊披肩,,嘴里簡單吐出兩個字:“天冷?!?p> 柳依依握住柔軟溫暖的圍巾,,上面還殘存著余蕭淡淡的清冽味道。
“謝謝,?!?p> 她抬起眼眸,認(rèn)真又鄭重地道謝,。
霓虹燈光映在她明亮的眼里,,點綴出一片星河。
高樓車馬在她眼里都是一閃而逝的虛影,,只有余蕭的身影最為清晰,。
然后這道清晰的身影生生憋出一句話。
“不用謝,,未滿十三歲的小屁孩,。”
“你——”迎接他的是柳依依的拳頭,。
在燈紅酒綠間,,唯有兩人相依而去,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