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想做科研
第二天,,骨科主任就給陸平安排了一位新的帶教老師,,王大夫.
王大夫快五十歲了,副主任醫(yī)師,,一張國字臉,,平時冷著臉,,不大愛說話.
查完房,,陸平要去給病人換藥,王大夫說不用,,陸平要幫忙去寫病程記錄,,王大夫說不用,有個手術(shù),,陸平要去當助手,,王大夫說不用.
整整一天,陸平跟在王大夫身后,,除了跑腿拿個東西,,什么也沒干.
陳飛恨不得使喚她使喚得團團轉(zhuǎn),這個王大夫倒完全相反,,什么都不讓她干.
其實,,也愿不得王大夫,陳飛和陸平的事,,科室里誰不清楚,,陸平背后的靠山是那位連院長都要給三分顏面的江董,現(xiàn)在,,連科主任都避著陸平走,,他一個普通大夫,,不得更加小心.
而且,王大夫這個人本來就是個很嚴厲的人,,他最看不慣那些嬌生慣養(yǎng),,什么都干不了,一使喚就各種抱怨各種偷懶的年輕人,,而陸平,,經(jīng)過眾人的一層層修飾,傳到他耳朵里就是一個典型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仗著自己有后臺,,都可以挑帶教老師了,他還是把她高高地供起來比較好,,免得到時給自己添什么麻煩.
五天了,,王大夫五天了什么都不讓陸平干,手術(shù)不讓上,,拆線換藥不讓動,,連病程都不讓寫,陸平心里不由來火.
都是那個可惡的江天海,,自以為是,,以為幫她解決了個麻煩,結(jié)果呢,,帶給她更多麻煩.
這個江天海,,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那張臉再配上他那董事的身份有多引人注目嗎,多容易讓人背后議論嗎,,他當著那么多人的面,,還拉來院長做旁觀,連續(xù)三次公開維護她,,別人會怎么看.
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次了,,她聽到好多小護士在背后偷偷議論她和江天海的關(guān)系,說的好聽的有初戀情人,,說的不好聽的,,什么小三,地下情人都有.
當然,,還是說不好聽的居多.
這個江天海,,如果他再敢公共場合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一定狠狠揍他一拳.
早會一過,,王大夫就沒了人影,,陸平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不對啊,這個王大夫上班很認真的,一般不會無故缺席,,陸平問了一圈才知道王大夫今天和人換班了,,去做門診了.
去門診連告訴她一聲都沒有,他這是得多嫌棄她啊.
咬咬牙,,陸平去了門診.
上班不過二十分鐘,,骨科門診前就排起了長龍.
陸平扒開人群,終于在最里層找到了王大夫,,他正在那艱難地'一指禪打字',,一個病人,問診檢查開藥不過五分鐘,,可是他還得花幾分鐘才能把電子病歷打完.
這位王大夫,,那雙手拿起手術(shù)刀賊溜賊溜的,可是,,遇到鍵盤,,卻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陸平站在他身后,看著他'慘不忍睹'地一個一個字母在那里敲著,,忍了足足二十分,,看到后面地病人等得實在不耐煩,最后,,終于忍不住了.
“王老師,,我來幫你打字吧,你說,,我打,,這樣,能快一點.“
王大夫這才發(fā)現(xiàn)陸平來了,,有點驚訝,,可是,,聽到她的建議,,還是點點頭.
畢竟,打字,,是他這輝煌的大半輩子里不能說的痛.
兩個人,,一個負責看病,一個負責記錄,,速度頓時快了許多.
骨科門診,,大都是什么腱鞘炎,關(guān)節(jié)炎,,肩周炎之類的慢性病,,治不好,也死不了,,醫(yī)生所能做的不過是開點止痛藥,,一些外敷的藥膏,,再囑咐回家用熱毛巾捂捂之類的.
原本,這些對陸平來說都只是書本上的一個個名稱,,現(xiàn)在,,它們卻變成了一張張真是的畫面,那一個個腫痛的關(guān)節(jié)深深刻在陸平腦海里.
終于,,所有的病人都處理完了,,陸平一抬頭,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
“還有半小時就下班了,,你先回去吧.“王大夫首先開口了.
陸平笑笑:“不用,,我十二點下班.“
王大夫看著在那里不停轉(zhuǎn)脖子的陸平,很是驚訝.
一個上午了,,她坐在那里整整三個小時,,一口水沒喝,一次廁所也沒去,,更是沒有一句抱怨.
現(xiàn)在,,明明自己已經(jīng)讓她先走了,她卻要堅持到最后一刻.
自己,,是不是對這個實習醫(yī)生有所誤解.
想了想,,王大夫說:“骨科門診常見的病人都是長期從事特定工作的人,他們的關(guān)節(jié)...“
搜腸刮肚的,,王主任把這些年積累的行醫(yī)經(jīng)驗傾囊相授.
陸平眼睛一亮,,立刻支起耳朵聽.
第二天,王大夫病房值班,,早會剛過,,從急診來了一個尺骨骨折的病人.
王大夫看看在那里站在的陸平:“小陸,走,,和我去手術(shù)室.“
陸平一笑:“好,,王老師.“
這不是陸平第一次上手術(shù)臺,卻是她第一次見骨科手術(shù).
王主任拿刀拿得很穩(wěn),,切口切得很齊,,分離皮下筋膜,肌肉時也格外小心.
這些,,沒有多年的實踐根本做本來.
骨科手術(shù)和其他手術(shù)最大的區(qū)別就是釘鋼針訂鋼板.
滋滋滋,,伴隨著電鉆的飛速轉(zhuǎn)動,陸平的手都震得發(fā)麻,,抬頭看看王大夫的護目眼鏡,,默默提醒自己,下次,一定得記得戴上護目眼鏡,,否則,,正面迎接著骨血四處飛濺的還得是她的臉.
骨科實習也就一個月,再去除開始的那一周,,二十多天,,轉(zhuǎn)眼就過去了.
短短二十多天里,王大夫教會陸平簡單的脫臼復位,,石膏包扎固定法,,這,對于一個實習醫(yī)生,,綽綽有余了.
“小陸,,以后想去哪個科室啊,想不想來我們骨科啊?“
王大夫笑著問,,手把手教了三個星期,,知道陸平快走了,王大夫還挺舍不得.
這樣一個基本功扎實,,能吃苦耐勞又聰明的學生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了,,可惜是個女生,是個男生的話,,他肯定直接向科主任開口要人了,,對華大醫(yī)學院的學生來說,能來華光醫(yī)院是最好的發(fā)展了.而只要科主任開口了,,人肯定就能留下了.
不過,,就算是女生,也未必不能干骨科大夫,,如果陸平愿意來,,他立刻就向科主任要人.
一旁的陳飛聽了,寒毛立刻又豎了起來,,如果陸平來了骨科,,他以后還怎么在骨科混.
陸平笑笑:“多謝王老師,不過我沒想過做骨科大夫.“
“哦.“
意料之中,,不過,,王大夫還很失望.
陳飛則松了一口氣.
接著,,只聽陸平說到:“其實,,我不都算做臨床大夫,我想做科研,,能做病毒方向的最好了,,不過其他方向的也可以.“
當年的新型冠狀病毒奪走了她世上唯一的親人她的父親的生命,從此,她立下了她的醫(yī)學夢.
“科研?“王大夫笑了:“你做科研的話不應該把更多精力放在學習理論知識上嗎,,怎么還那么熱心地實習.“
實習醫(yī)生,,你可以做得很辛苦,你也可以很偷懶.
對于那些準備考研的實習醫(yī)生,,他們寧愿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讀書考研上,,而對實習則是能逃就逃.
陸平面色一正:“任何脫離實踐,純粹為了驗證理論的科研我沒興趣.我想做科研,,是希望將來有一天我的成果能應用到實踐上去,,能幫助更多的人.“
王大夫沉默了好一會:“小陸,你好樣的!“
陳飛卻嗤之以鼻,,哼,,科研,這個陸平還真能想,,科研是那么好搞的嗎,,多少人窮其一生都毫無成果.
遠的不說,就說他,,為了要評副主任醫(yī)師,,需要發(fā)表兩篇論文,他給雜志社寄了不知道幾篇了,,沒一個過審的,,這還是國內(nèi)普通的醫(yī)學雜志社.
這個陸平,還想著自己的研究成果應用于實踐,,真是異想天開.
呵呵,,可笑,陳飛又嘲笑了兩聲.
“陸平,,陸平!“走廊里忽然有人大喊陸平的名字.
陸平一抬頭,,就看見王磊拿著<漢城早報>來了.
啪,王磊把報紙放在桌子上,,指著一個大標題:“這是說你嗎?“
陸平低頭細看:華光醫(yī)院實習醫(yī)生陸平在國際雜志發(fā)表論文.
沒想到這件事還上了報紙,,陸平驚訝地點點頭:“是.“
“哇!“王磊直接蹦了起來:“陸平,你真是太牛太牛了.“
王磊的夸張動作成功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眾人紛紛湊過來看.
王主任看過報紙的內(nèi)容,,看著陸平,目光已不是簡單的佩服驚訝,,是徹底震驚了.
而陳飛,,陳飛覺得自己一定是眼睛出問題了.
雜志,怎么可能,,整個華光醫(yī)院,,在發(fā)表過論文的,,一個手都能數(shù)過來,那都是重點科室的頂梁柱,,華光醫(yī)院招牌中的招牌啊.
這個陸平,,不過一個實習醫(yī)生,怎么可能!
陳飛覺得這個世界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低頭往下細看,,報上說,論文的數(shù)據(jù)來源來自一項涉及三千人的大規(guī)模臨床調(diào)研,,而且,,實驗地點就是華光醫(yī)院.
不對,陳飛覺得這中間一定有問題,,他從沒聽說華光醫(yī)院開展過什么大規(guī)模甲狀腺臨床調(diào)研啊,,而且,陸平一個實習生,,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調(diào)動力.
江天海,,對,一定是那個江董事,,為了給陸平臉上貼金,,才弄出這篇文章的.
這篇文章,數(shù)據(jù)一定是造假的.
數(shù)據(jù)造假,,呵,,那可是學術(shù)界的恥辱啊.
趁人不注意,陳飛悄悄溜走了,,下樓買了份<漢城早報>,,敲響了主任辦公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