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東海海底,,燁塵走了許久也走不到盡頭,,只隱隱地感覺到體內(nèi)的情毒在一寸寸的侵蝕著他的心脈,,疼的四分五裂,。直到支撐不住,,昏倒在海底的某一個角落,。
與此同時(shí),,瞳莞游上了岸,,像一具失去了靈魂的木偶般漫無目的的在岸上游走著,,亦像個游魂,,無處皈依。累了,,便倒地睡在了岸邊,。
星痕尋她而來,在一旁靜靜地守著她,,待她醒來,,欣喜道:“莞兒,你醒了!”
“星痕,!”瞳莞再次見到他情緒略顯激動,,可突然又想到他已經(jīng)追隨了魔尊,頃刻間,,神情淡漠,,語氣也冷了下來,“你來做什么,?”
此刻,,星痕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莞兒,你為何對我如此冷漠,?自玄冥宮一別后,,我們這一面,隔了好久,?!?p> 瞳莞起身,背過去,,仍冷漠道:“我們既然各有各的選擇,,又何必再見面呢?”
“你在說什么,?”星痕詫異,,神情忽然恍惚,“我們……什么時(shí)候變成了這樣,?”
瞳莞轉(zhuǎn)身,,嘆息道:“你和琉瑩,泠汐,,我們四人從小一起長大,,親同手足,我一直視你為家人,。如今,,泠汐和琉瑩慘死,你站在了我的對立面,,我也想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讓我們變得物是人非,?!?p> “我何時(shí)與你站在了對立面?”星痕聽不明白,,忽而想起她所指,,“你是在怪我跟隨了魔尊,?那只是權(quán)宜之計(jì)!我若不是為了去求蝕骨之毒的解藥,,是斷然不會背叛你再回到玄冥宮的,!”
“這么說,你都是因?yàn)槲??”瞳莞抬眼望著他,,仍是怪?zé),“是我害你走上了這條不歸路,?現(xiàn)在后悔也晚了,?”
“莞兒,你究竟是怎么了,?”星痕看到她如今這般與他生分的樣子,,心寒至極,仍在不停地解釋,,“即便我跟隨了魔尊,,他也不可能像信任林染那般真正的信任我,就連他都清楚我從不曾背叛過你對我處處提防,。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呢,?難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這數(shù)十年的情分換不來你一點(diǎn)點(diǎn)的信任嗎?”
“對不起……”瞳莞聽到他這些解釋,,似乎有他的苦衷,,不禁眼眶泛紅,略顯疲憊和無助,,“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現(xiàn)在真的沒有精力去相信身邊任何一個人說的任何一句話了,。我所尊敬的尉遲長老竟然是害死我父親的真兇,,我所視為家人的泠汐竟然是尉遲長老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與我情同手足的琉瑩為救我而死,,洛瑤也下落不明,,就連你,我最信任最親的人,,都被傳言背叛我追隨了我的殺父仇人,!你讓我還能相信誰?”
星痕看著曾經(jīng)那個高傲到不可一世的魔族公主,,如今變成這般自嘲的模樣,,心疼,自責(zé)不已:“莞兒,,是我不好,。是我無能為力,,保不住玄冥宮,護(hù)不了你周全,。但我更不可能去追隨害死魔尊的卑鄙之徒,!我一心只想為你拿到解藥徹底根治你的蝕骨之毒,想為你守住玄冥宮不落入他人之手,?!?p> 瞳莞現(xiàn)在已然分不清他說的話是否出于真心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親人,沒有家了,,我還可以相信你嗎,?”
“我當(dāng)然可以相信我?!毙呛塾脠?jiān)定的眼神望著她,,承諾道,“因?yàn)槲矣肋h(yuǎn)都是那個照顧你,,保護(hù)你的家人,,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p> “可我如今連個安身立命之所都沒有?!蓖钙v的閉上雙眼,,不愿意去面對。
“那就跟我走,?!毙呛劾鹚氖郑に臈碇?。
林染完成任務(wù)立刻回到玄冥宮復(fù)命:“魔尊,!”
“回來了?”魔尊冷聲道,。
林染將拿到的龍珠雙手奉上,,稟報(bào)道:“龍珠已經(jīng)得手,恭喜魔尊,!”
魔尊接過龍珠,,在手里細(xì)看,只見那龍珠熠熠生輝,,欣喜道:“這回是真正的龍珠了,,看來本座實(shí)現(xiàn)一統(tǒng)三界的夢,已經(jīng)為時(shí)不遠(yuǎn)了,?!?p> 殿內(nèi)眾人紛紛下跪:“恭喜魔尊,!”
“對了,星痕呢,?”魔尊側(cè)首問,。
林染如實(shí)稟報(bào):“果然不出魔尊所料,他大鬧了一場天宮,,利用燁塵破壞了公主的婚禮,,想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她見面了?!?p> “罷了,,隨他去吧?!蹦ё鸱餍滢D(zhuǎn)身,,不屑道,“眼下龍珠已經(jīng)到手了,,星痕這枚棋子也沒用了,。”
當(dāng)燁塵再次醒來的時(shí)候,,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躺在碧晨宮的寢殿中了,,此時(shí)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像是被抽走了記憶般什么也想不起來了,。雖覺渾身無力,,卻沒那么痛苦了。
“塵兒,!”天后走進(jìn)他的寢殿,,見他醒了,欣喜萬分,。
“母后……“燁塵恍惚,,“我怎么會在這……”
天后在他的床邊坐下,伸手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淚,,擔(dān)心道:“若不是晏清帶天兵將你尋回,你怕是兇多吉少了,。塵兒,,你為什么就是不肯聽母后的話,偏要去找那個妖女呢,?她害得你還不夠嗎,?你非要為她送了命才甘心嗎?”
燁塵仍固執(zhí)道:“她是兒臣最為珍視的人,,我拼盡全力,,不惜性命也要護(hù)她周全,。”一想到瞳莞,,情毒再次發(fā)作,,突然吐血昏厥。
“塵兒,!”天后驚恐,,命令道,“醫(yī)仙,!”
醫(yī)仙立刻為其診斷,,支吾其詞道:“殿下身中情毒,且為毒王谷特制,,恐怕……”
“什么恐怕,!”天后震怒,“無論他身中何毒,,都要給他找到解藥,!太子殿下若有閃失!你這個醫(yī)仙便不用做了,!”
醫(yī)仙惶恐回話:“小神自當(dāng)盡力,!”
燁塵昏迷中聽到天后怒斥醫(yī)仙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似乎認(rèn)命般,,道:“母后,醫(yī)仙前輩已經(jīng)為兒臣費(fèi)盡了心力,,若他都為難的話,,看來兒臣是沒救了?!?p> “塵兒,!不許說這樣的話!”天后聽了,,眼淚止不住的流,,“你是天族的太子,未來的儲君,,母后的指望,,你要時(shí)刻記住自己的責(zé)任!不可以就這樣輕易放棄自己,!”
醫(yī)仙靈光一閃,,稟報(bào)道:“小神有一法子,或許可解情毒,?!?p> 天后忙問:“什么辦法,?”
醫(yī)仙答:“此毒因情而起,倘若殿下忘記那個使他痛苦的人,,此毒亦可解,。”
“忘記她,?”燁塵無奈苦笑道,,“除非我死了……”
“塵兒!”
醫(yī)仙嘆息道:“有時(shí)候,,忘記一個人,,并非只有結(jié)束自己,藥物也可做到,?!?p> “你想靠藥物逼迫我忘了她嗎?”燁塵仍然固執(zhí),,“我說了,,除非我死,否則絕無可能,?!毕氲酵福瑹顗m再次毒發(fā)昏迷,。
“塵兒,!”天后不忍他如此反復(fù)的痛苦下去,命令醫(yī)仙,,“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要讓他忘了那個妖女!”
“小神遵旨,!”醫(yī)仙退下,,走出碧晨宮的大門,回望了一眼,,搖頭嘆息了一聲,,輕道,“既然緣淺,,何必深情,?”
忘川河畔,星痕帶瞳莞來到他曾在這里為她打造的一間小木屋前,。瞳莞停下腳步,神情漠然:“為何要帶我來這,?”
星痕道:“我想這個地方對你有著特殊的意義,,所以便在這里為你尋了一處棲身之所,。”
望著眼前的忘川河,,瞳莞想到的是和燁塵從初見走到?jīng)Q裂所有的場景,,她只要一閉上眼,全是讓她心痛的畫面,。
“莞兒……”星痕欲言又止,。
瞳莞睜開眼睛,淚落了下來:“這里只有我不愿回首的過往,?!?p> 星痕寬慰道:“既然一切都從這里開始,也從這里結(jié)束,,就忘掉過去,,過嶄新的生活吧?!?p> “忘掉過去,?”瞳莞又閉上眼睛,回憶再次涌上心頭,,“怎么能忘得了呢,?”
“時(shí)間會撫平一切的?!毙呛劾^續(xù)道,,“你只要記住,無論你失去什么,,你還有我,。”
“你不回玄冥宮了嗎,?”瞳莞側(cè)首望向他,。
星痕感嘆道:“這些日子我跟在魔尊身邊,他沒有一天不在監(jiān)視我,,既然我去毒王谷找你的事已經(jīng)讓他們知道了,,我又何必再去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繼續(xù)虛偽的為他賣命呢,?”
瞳莞突然問起:“那你找過洛瑤嗎,?可知她去哪了?”
星痕搖頭,,驀然道:“我自從上次玄冥宮受傷之后,,就一直在狐貍洞養(yǎng)傷,后來我為你求解藥回了玄冥宮,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她,?!?p> “洛瑤也為了幫我求得解藥,被陌璃利用將攝魂給了沐澤,?!蓖赶氲酱颂帲苁菗?dān)心她的情況,。
星痕不解:“沐澤要攝魂做什么,?”
瞳莞將所知的事說與他聽:“早年我聽聞,他曾喜歡過一個天族女子,,后為他殞命,,他這些年來一直在想辦法復(fù)活她。此法與洛瑤想復(fù)活她的朔郎同理,,最終導(dǎo)致他心愛的女子魂飛魄散,,之后洛瑤也便不知所蹤?!?p> “也就是說,,洛瑤是借此明白了她的朔郎復(fù)活無望了,心灰意冷之下才離開的,?”星痕恍然間明白了一切緣由,。
“我也是如此猜測的?!蓖溉匀环判牟幌?,“一天找不到洛瑤,我這心便怎么也踏實(shí)不下來,?!?p> 星痕點(diǎn)了點(diǎn)頭,明白她的意思:“她也是為了救你,,才使得自己多年的夢破碎的,,她對你是真心真意的,我們該去尋她,,至少要知道她安好,。”
“可她會去哪呢,?”瞳莞焦急不已,。
星痕想了想道:“狐貍洞找過了嗎?”
瞳莞搖頭,,確信道:“以我對她的了解,,她不會再回狐貍洞了。那是朔郎死后,她為自己找的暫居之所,,她為了復(fù)活他,,造了太多的殺戮,她既然一心想著他,,便不會再回那個沾滿血腥的地方?!痹捯魟偮?,瞳莞突然閃過一個想法:“我想到了!”
星痕忙問:“想到了什么,?”
“她會不會回到初遇他的那個樹林里了,?”瞳莞目前認(rèn)為這個地方是她唯一有可能去的地方。
“有這個可能,?!毙呛塾行┐_信了,“她一定是變回了真身,,回到與他相遇的地方做一只無憂無慮的小狐貍?cè)チ?。?p> 瞳莞說走便走:“我們快去找找她所說的樹林吧,?!?p> 月璃宮偏殿內(nèi),陌璃正在研究沐澤給她的魂印的用法,,她拉開衣袖,,露出曾被瞳莞用紅蓮業(yè)火所傷的疤痕,心中閃過一個惡念,。
晚間,,陌璃前往碧晨宮看望燁塵:“表哥……”
“我誰也不見!”燁塵呵斥,,“出去,!”
“連醫(yī)仙也不見嗎?”陌璃示意醫(yī)仙進(jìn)來,,醫(yī)仙手里端著一碗湯藥,,遞到燁塵面前,無奈勸道,,“喝了吧,。”
“這是什么藥,?”燁塵突然提高了警覺,,“我不喝!”
“可解你身上的情毒?!贬t(yī)仙苦口婆心道,,“燁塵太子不要太任性了!”
“表哥……”陌璃端起藥碗,,走到燁塵面前,,勸他喝下。
“我說了不喝,!”燁塵怒把藥碗打翻,,驚到了陌璃:“你甘愿忍受情毒之苦,都不愿意忘了她嗎,?”
天后推門而入,,神情凝固,斥責(zé)道:“塵兒,!既然你不肯喝藥,,也不肯忘了那個妖女!那就休怪母后了,!”
“母后您要做什么,?”燁塵驚慌不已。
天后將他一把拉起,,欲帶離寢殿,,陌璃急的追上去:“姨母!您要帶表哥去哪???姨母!”
天后命令不允許任何人跟著,,她施法將燁塵帶到她常修煉的冰室中,,怒將他扔在一塊千年寒冰床上。
“母后……”燁塵忽感一陣涼意,。
待天后怒氣平復(fù)之后,,語重心長道:“你不要怪母后心狠,只有在這里,,才能讓你忘了她,!”
燁塵驚慌,連連后退:“不要……母后……”
天后施法控制住他的心智,,燁塵頓感一陣頭痛,,腦海里不斷閃過幼時(shí)被天后封印的那段記憶,那些全是瞳莞的畫面,。一瞬間,,全都消失不見,,大腦又是一片空白,像是記憶被抽離般,,蕩然無存,。
凡塵間,一片幽深的密林里,,一只小狐貍在林中奔跑,,它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試圖去忘記所有痛苦的過去,,放下心中的執(zhí)念。
跑累了,,它又變成人形,側(cè)臥在林中的石塊上飲酒作樂,,口中還自言自語:“朔郎啊朔郎,,你還記得我們初遇時(shí)的場景嗎?你還記得我們曾朝夕相處的每一天嗎,?這些我都記得,,我一刻也不曾忘過,我等了你千年都沒有等來你的輪回,。是天意不讓我復(fù)活你,,還是你在恨我,恨我殺了你的新娘,?我為你尋找復(fù)活之法,,就是想親口問問你,你后悔過嗎,?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一次,,你娶的人是我,你可愿意,?”
瞳莞和星痕一路找過來,,在樹林里四處叫著:“洛瑤!洛瑤,!”
“我怎么好像聽到了瞳莞的聲音,?”洛瑤半醉半醒間,神情有些恍惚了,,“就好像我時(shí)常在夢里聽到你的聲音一樣,,我想我大概是醉了?!?p> “洛瑤,!”瞳莞仍在四處尋找,,“洛瑤,你在哪兒,?”
“瞳莞,!”洛瑤突然清醒,發(fā)覺這不是在做夢,,“真的是瞳莞,!”她站起身,向聲源處尋去,,“瞳莞,!”
“洛瑤!”瞳莞欣喜地跑過來,,“你真的在這,?怎么喝這么多酒?”
“朔郎……”洛瑤心里的苦一瞬間從心底翻涌上來,,對瞳莞訴說,,“我的朔郎再也回不來了……他再也回不來了……”
瞳莞抱住她,輕撫著她的背,,安慰道:“天意難違,,你就放下吧?!?p> “一千年,,我等了他整整一千年!”洛瑤仍不甘心,,“我怎么可能就這樣將他放下,!你又能輕易的放下燁塵嗎?”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放下他了,,可當(dāng)這一刻,有人再提到他的名字時(shí),,她知道,,她輸了。眼淚無聲地落下:“如今再放不下,,也必須要放下了……”
“瞳莞,,發(fā)生什么事了?”洛瑤從未見過她如此委屈的樣子,,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你怎么會來這找我?”
瞳莞抹去眼淚,,緩緩道:“自玄冥宮一別后,,你就不知所蹤,,我擔(dān)心你,便來你曾經(jīng)與他相遇的地方找你,。洛瑤,,跟我回去吧?!?p> 洛瑤嘆息一聲,,轉(zhuǎn)過身去:“我已無處可去,只有這里,,仿佛還能看到他的影子……”
“洛瑤,!”
“算了,莞兒……”星痕撫著她的肩,,寬慰道,,“既然她不愿意離開,就別勉強(qiáng)她了,,知道她平安就好,,我們回去吧?!?p> 瞳莞心里雖有不舍,卻也勉強(qiáng)不得,,就這樣望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yuǎn),直到消失在她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