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太白縣
江安看到母子仨在這寒冬天氣,,只穿著一層破布秋衣,,上面還打滿了補(bǔ)丁,。孩童臉上起了紅瘡,,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婦人頭發(fā)凌亂,,一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勉強(qiáng)擠出一點(diǎn)比哭還牽強(qiáng)的笑,,眼里浮起的一點(diǎn)亮光,隨著馬車呼嘯而過,,取而代之的只有絕望,。
她咬著嘴唇期盼地看著眼前的馬車。
江安別過了頭,,干澀地說道:“潘叔,,馬車靠邊停一下?!?p> 馬車停下,,江安整理好了袍子下車走到母子跟前。他從懷里掏出一一枚銀錢遞給了婦人,,婦人感激的連連磕頭,,江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將婦人扶起來道:“帶著孩子去屋里避避吧,,外面的雪越來越大了,。”
婦人感激涕零的再次謝過他,,帶著幾個孩子鉆進(jìn)了農(nóng)田里,,直到背影縮小,江安才回了車?yán)铩?p> 潘老漢抽完一鍋?zhàn)訜?,嘆口氣道:“天道不好啊,,你個秀才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多少像他們一樣的可憐人家,,你能救得過來嗎,?”
江安聽了這話,心里觸動不小,,聽到潘老漢的話,,當(dāng)下不服氣道:“能救一個是一個,有一天我絕對可以救他們擺脫水深火熱的困境,!”
聽了他說的,,潘老漢面上并無喜色,反而添了一些愁容,。他又說了許多,,總體的意思就是讓江安不要好高騖遠(yuǎn),只老老實(shí)實(shí)讀書到時候求個官當(dāng)著便行了,。
江安知道潘老漢是一片好意,,也沒再反駁,面上點(diǎn)頭答應(yīng)著,心里的想法卻已更加堅(jiān)定,。他在小山村里接觸不到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這個朝代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當(dāng)魏忠賢執(zhí)政雖然昏聵,,但只是黨派之間的紛爭,,卻不想這時代的黎民百姓活的這么辛苦。
后面他提出了心中的疑問,,聽潘老漢一說,,他心里才明了。剛才路過的是個小山村與碾子溝離了幾公里路程,,碾子溝只是時常有劫匪出沒,,百姓倒還衣食無憂。
怎么這丘水溝百姓竟連吃的都沒有了,?
原來是這丘水溝村的糧食都上繳了,,只因?yàn)檫@村里出了一個縣令大人,但不知為何,,這縣令大人得罪了魏忠賢,,便被扣上了一個叛國通敵的罪名。因著縣令大人為官清廉,,為民請命,,幫老百姓做了許多事,百姓們一商議便一起去了衙門為縣令大人求情,,可誰知這一下惹怒了欽差大人,,最后縣令大人的罪名落實(shí)了,這丘水溝的百姓也被列為同黨,。朝廷也是增加了稅賦,,又時常碰上土匪上門打劫,一來二去,,丘水溝便從之前遠(yuǎn)近聞名的富裕山村成了現(xiàn)在最貧窮的山村,。
江安聽到潘老漢說到這里,下面的事情便也猜到了,。村里的男丁都被抓去充軍了,,村里沒了男丁,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無法下田勞作,,這日子也就徹底難過了。
一路上趕上了下雪,,再加上關(guān)卡查的比較嚴(yán),,馬車行駛緩慢,,到了陳倉已經(jīng)是傍晚了。
江安找了個小旅館,,要了一斤牛肉,,又要了酒和小菜。
潘老漢看到酒饞的兩眼冒光,,幾盅酒下肚,笑瞇瞇地同江安說笑起來,。
江安沒有飲酒的習(xí)慣,,聽潘老漢說這酒是糧食釀的,喝起來并不上頭,,反而很解乏,。他喝了一盅,只覺得這酒喝到嘴里綿柔舒坦,,并無辛辣,。再加上兩人都高興,便又多喝了幾盅,。
外面一陣哭鬧聲,,江安側(cè)過頭看去,街上幾個身穿青綠錦服的男人,,長身玉立,,腰間佩戴繡春刀,正威風(fēng)凜凜地迎面走來,。街上的行人紛紛讓路,,恭恭敬敬地作揖。
這行頭,,江安心里一驚,,失聲喊了出來:“錦衣衛(wèi)?,!”
潘老漢悶了口酒,,點(diǎn)頭默認(rèn),看見江安看的出神,,他想了想特意叮囑:“秀才你記住,,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這些人?!?p> 江安收回視線,,敬了潘老漢一盅酒,他還不至于傻得去得罪這些人,,單是看電影電視他就知道這錦衣衛(wèi)在當(dāng)時的權(quán)利了,,況且現(xiàn)在魏忠賢執(zhí)掌東廠,,想到這,他抿了一口酒,,想再確定一下:“換句話說現(xiàn)在錦衣衛(wèi)的首領(lǐng)便是田爾耕,?”
田爾耕是魏忠賢的義子,這是江安看正史的實(shí)話看到的,,如今他想確定一下,。
潘老漢聽了他的話臉拉的比驢臉都長,低頭不語,,江安看見他不高興,,也沒敢再多問。
兩人吃飽喝足后就回了旅館,,江安摸著身上剩的不多的銀錢,,心道“得盡快安定下來,想辦法謀個營生才行,?!?p> 旅館里的被褥又薄又臟,夜里江安就被凍醒過三次,,他本想忍忍,,一轉(zhuǎn)身看見潘老漢蜷縮成一團(tuán),估計(jì)也是凍得受不了,。
他還年輕受凍也挨得住,,可潘老漢年紀(jì)大了,又一路過來送他,,本來就賺點(diǎn)辛苦錢,,要是凍壞了恐怕買藥吃的錢都不舍得花。
他心里罵道,,這黑心的老板,,既然開門做生意,也不把這被褥弄厚點(diǎn),。
江安抓起旁邊的衣服披上下了閣樓,。
老板正在柜臺后面打盹,江安走上去笑道:“掌柜的,,可否還有厚些的被褥,,屋里有老人,這天寒地凍的,,一床被褥實(shí)在太薄,,實(shí)在......”
掌柜的收起笑臉,臉色不快地瞪了江安一眼,,又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才昂起頭說:“被子有,,想要就再加錢,只要銀子到位,,一切好說,。”
江安沒有多說掏出了三文銀錢給老板:“給你便是,?!闭乒竦男毖劭戳艘幌拢?dāng)下跳起來,,罵道:“你個窮酸秀才,,你當(dāng)是打發(fā)叫花子呢,一床被褥你只給我三文錢,?”
這時,樓上下來一個住客,,沖著掌柜嚷道:“他娘的,,凍死老子了!還不讓人送多送些被褥,、爐子上來,!”
掌柜地登時換上了燦爛的笑臉,點(diǎn)頭哈腰了好一陣,,隨后便吩咐伙計(jì)給人家送了上去,。
江安搖搖頭,他只當(dāng)這古代條件不好,,沒想到爐子什么都有,,還有這老板也真是看人下菜碟。
不過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想因?yàn)檫@點(diǎn)小事同這掌柜起沖突,,于是便不由苦笑一聲準(zhǔn)備離開。
掌柜的見他要走,,罵罵咧咧道:“窮秀才,,真是晦氣,趕快走趕快走,!”江安苦笑著搖搖頭,,看來這無論古代還是現(xiàn)代,拜高踩低真是一直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