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大地已經搖搖欲墜,,新的裂痕正不斷伸展,在這無邊無際的猩紅之中,李小浮已經顧不了許多,再這么下去,一旦被陣眼鎖住,,她跟平安不傻也殘。
只能先毀掉這個東西,斷掉兩個陣之間的連通,!
李小浮猛地將手中的肥遺石像掰斷,天空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藍,。
大地的裂紋也逐漸變淺,,眼前的紅霧被陽光驅散,,河水亦呈現出它原來的面貌。
她出來了,!
但她還來不及高興,,瞬間被眼前景象嚇了個魂飛魄散。
不遠處的姜茂,,正舉著一根白骨往平安胸口插,!
“住手!”
李小浮一個箭步沖上去,,猛地撞開姜茂,。
祭壇上的平安和一旁躺在地上的姜義秋都未轉醒,李小浮張開雙臂攔在平安身前,,難以置信地望著姜茂,,“你想干什么?”
“完成大哥的遺愿,?!苯钜浑p蒼茫的眸子深邃又冷靜,根本不像在殺人,,反而跟救人一樣理直氣壯,。
“只要將大哥的肋骨插入他的心臟,大哥用自己性命布下的五絕陣就大功告成了,!”
“你們費這么大勁布五絕陣不是要找肥遺嗎,?怎么變成殺人了!”眼前這一切太過驚悚,,李小浮看著姜深手中那根被削尖的肋骨,,徒生一股寒意。
“肥遺,?肥遺不就是為了他才存在的么,?”姜深猛地向她撲過來,李小浮橫在他面前奮力抓住他的手腕,,“你瘋了吧,!他是個人!不是肥遺,!”
“你懂什么,!”姜深一把將她甩倒在地,“你只是來送人的,。李清風雖然不同意大哥用五絕陣這種陰毒的法子反制韓家,,可他說過,一年之后,,會有蕪山派的后人帶著陣眼而來,!若到那時,,逆水陣還是破不了,一切只能看天意,?!?p> 姜深回眸,忽然直勾勾地盯住她,,“天意就是我們賭對了,!陣眼來了!你看到沒有,,這就是當年東疆術士為逆水陣設的祭壇,,你自己看看,他就是陣眼,!肥遺已經應被他喚醒了,!”
李小浮這才看向平安躺的那個臺子,原以為只是一個有點凹的石座,,仔細一看,,那卻是一張張開到極致的嘴。
雖然大半個蛇頭還被埋在地下,,可張開的嘴巴已經完全浮出地面,。
“他怎么會是陣眼?”李小浮難以置信道:“這祭壇難道不是受到另外一只肥遺的感應,,才被喚醒的嗎,?”
“感應?”姜茂一聲寒笑,,舉起手中的白骨,,對準平安的胸口道:“感應只是為了快些帶他入陣。把他釘在祭壇之上,,才能真正毀了這個惡毒的逆水陣,!”
話畢,,姜茂高高舉起手中白骨猛地刺下,,李小浮來不及阻攔,只能抱住他腿將他拽倒,。
姜茂一個踉蹌,,又被姜義秋的腿一絆,跌倒在地,。
“你這個女人,!”他紅著一雙眼,已然被激怒,,“你既然把他帶來,,為何不讓他入陣,!”
李小浮又一次擋在平安身前,“你有病吧,!我跟他無冤無仇,,怎么會千里迢迢帶他來送死?你跟姜深這么做是為了霍城的百姓,,我理解,,也挺佩服,可你們莫名其妙要殺一個不相干的人,,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不相干?”姜茂的笑聲又冷又猙獰,,“肥遺怎么會認一個不相干的人做陣眼,?看來李清風和大哥算準了你會帶陣眼來,卻沒算出來你跟姜義秋一樣,,是個蠢材,!沒關系。只要他先祭了陣,,你再明白也不遲,!”
姜茂一個猛子撲過來,白骨直逼李小浮胸前,。
她死死抓住這根白骨不讓他刺下,,可男女體力懸殊,李小浮根本就扛不住姜茂全力壓下的勢頭,。
“你滾開,!”姜茂想抽出白骨將她甩開,可李小浮就跟個狗皮膏藥一樣黏在這根白骨上,,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
“我親眼看著大哥死在我面前,又親手將他煮熟拆骨埋于十方陣角,。你知道我做這一切的時候是什么心情,?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多少遍?大哥拿自己做了陣引,,為了不把陣中戾氣帶回姜家害了博兒,,我連個牌位都不敢為他立!我日夜煎熬,,跟晉城那幫王八蛋敷衍周旋,,早就過夠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了!我們等得就是這一天!”
姜茂突然不再甩開李小浮,,而是將白骨對準李小浮的心口,,猛地刺下去,“你既然想陪葬,,那就把你們倆個一起釘在祭壇上,!”
姜茂大喝一聲,撕下方才那張內斂深沉的面具,,露出幾近發(fā)狂的兇狠目光,!
李小浮拼盡全力握住白骨,卻怎么也擋不住骨尖一寸寸刺破她的皮膚,,一點點釘進她的胸口,。
劇痛剎那間傳遍四肢百骸,胸口的鮮血涌出,,將白骨染紅,。李小浮瞪著雙眼,死死握住這根白骨,,就在她要絕望的時候,,一柄長刀突然從姜茂的腹中穿出。
姜茂那張瘋狂偏執(zhí)的臉慢慢離遠,,白骨也連帶著從李小浮的胸口拔出,,劇痛再一次降臨,她險些喪失意識,。
鮮血從胸口的窟窿中涌出,,順著黑色的道袍一路灑了下來,她雖然拿手把它捂住,,可自己的體溫和力氣仍舊在快速流失,。
站在姜茂背后的姜義秋將長刀抽回,痛苦的面龐上早已布滿淚痕,,“果然是你…果然是你,!你是他親弟弟啊,!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姜義秋跪在姜茂身旁,揪住他的衣領狠狠搖著他,,“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玩意,,你到底把我?guī)煾嘎衲膬毫??,!?p> 姜茂的眼神正在一點點渙散,他似乎望著天上的某一點,又好像沒有看到什么,,他抬起一只手,,拍了拍姜義秋的臉,喃喃道:“你這個傻子,,你何時才能明白你師父的心意…”
“他想讓你們都好好的活下去…”
“讓霍城遠離水患…”
“讓咱們大易國泰民安…”
“讓那些人…”
“不得好死…”
姜茂眼中的戾氣如潮水退去,,他死死盯住祭壇,終究還是沒有將雙眼閉上,。
緊緊攥著白骨的手也松了開來,,那根削尖了的肋骨就這樣頹然滾到了地面。
一襲熱氣貼上她的后背,,李小浮忽然就找回點做人的滋味,。
“阿浮,!”
平安猛地從祭壇上彈起,,他方才就像被鬼壓床一般,什么都能聽見看見卻動彈不得,。
直到那根骨頭落地,,他才從那冰冷的祭壇上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