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平安對上梁松昌一雙焦急的眼,,有些不明所以,,“她不姓馮?!?p> “不姓馮,?”梁松昌似乎不信,,回頭又看了一眼李小浮胸前掛著的那只白玉指環(huán),喃喃自語道:“不姓馮怎么會有這個,?”
梁松昌與唐婆婆相視一眼,,皆是按捺不住心頭的驚訝與困惑。
可惜李小浮完全沒有要轉醒的跡象,。
梁松昌心里著急,,馮乘失蹤了七年,他堂哥馮子淵找遍大易也沒有尋到馮乘半分蹤跡,。
這女子身上帶著馮乘的信物,,究竟是何身份,?
同樣疑惑的還有唐婆婆。
這個姑娘怎么會有布卝的掌門信物,?
當年馮乘和她姐姐鬼婆一去不回,,韓冀雖然對外說他們看完風水已經(jīng)各自回去,韓家也并不知曉這些玄學人士的去向,。
可所有去了將軍冢的人都失了蹤,,剩下的這些人要么年紀弱小不敢上門討說法,要么本事不夠,,無力跟韓家對抗,。
大易玄學五大門派一夜之間群龍無首,門派之間相互傾軋,,派系內部勾心斗角,,幸存下來的人分流四方,皆已不成氣候,。
幸虧千松甸名聲不好,,門內習得都是通鬼之術,躲在西六州的螻蛄山上,,與其他四派并無交集,,無分崩離析之憂。
但唐婆婆是鬼婆的孿生妹妹,,她在姐姐頭七之日見到了她的魂魄,,苦于不近她的尸身,無法通靈,,占不出她因何而死,。
于是她決定出山,向離她最近的布卝派討個占算的法子,,豈料她到銀城之時,,安兒山下的九如觀早就分了家。
布卝的掌門馮南臣死后,,門下弟子拆做三派各自謀生,,只剩十三歲的馮子淵一人守在九如觀餓得半死。
她只好將馮子淵帶回螻蛄山另做打算,。
兩年后梁銘帶兵攻打高京人,,曾在螻蛄山駐扎過一段時日。
馮子淵彼時十五歲,,樣貌與梁銘十五年前站死的表弟如出一轍,。梁銘問了他的身世,這才知道,,馮子淵就是當年戰(zhàn)亂時被表弟媳藏在道觀,,后被馮乘撿了去的遺腹子。
于是梁銘打完仗便將馮子淵帶回去母子團聚,,唐婆婆與馮子淵情同祖孫,,一年當中有半年在晉城住著。
平日就在金圣醫(yī)館與馮子淵,、金大夫一起,,研究些占算巫醫(yī)之事。
唐婆婆看了李小浮胸前的傷口和脖子上掛的那只白玉吊墜,,問:
“傷她的尸主,,可是做了自殘肢體以命祭獻之事?”
韓平安馬上想到了姜深,,連忙應聲道:“是,。”
“那他祭獻之事成了嗎,?”
韓平安唇角翕動,,回想起那日逆水陣中的情景,搖了搖,,“應該...沒有,。”
“撐不過兩個月,,”唐婆婆似是宣判死刑一般,,“若是厲鬼心愿已了,反倒能救上一救,?!?p> 梁松昌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幫子淵找了個跟馮乘有關的人,,沒想到還未問出個一二三來,,人就要掛了。
馮乘對馮子淵來說,,是師兄更像父親,,馮乘一手養(yǎng)大了他,馮子淵若是見到這只白玉指環(huán)一定高興地睡不著,!
梁松昌急忙向韓平安問道:“死的這人愿望是什么呀,?趕緊替他了了啊,!”
韓平安沉聲道:“那人想要用五絕陣殺我,,她替我擋了那一刀。他的愿望應該就是希望我死,?!?p> 唐婆瞇著眼打量了韓平安一番,,這人骨貴面富,絕非凡夫俗子,,“五絕陣,?一命償一命這種事,一刀殺了你就完了,。并不值得費盡周折拿自己去當祭品,。五絕陣是絕盡一族氣數(shù)用的,那人只是想要你家絕戶而已,?!?p> 梁松昌心一緊,恨不得伸手捂住唐婆婆的嘴,,急忙拽唐婆婆的袖子,,小聲附在她耳邊,“婆婆別說了,!他可是韓冀的親兒子,。”
唐婆婆眸子動了一下,。
梁松昌清了清嗓子,,重新道:“難道只有這一種辦法了?”
韓平安忽然目光如炬,,“只要能救她,,我甘愿赴死?!?p> 唐婆婆看著眼前為情奮不顧身的少年有些好笑,,哂道:“別動不動的就拿死說事,人只要活著就總有一線生機,,死了可就真的一了百了,。”
韓平安垂眸噤聲,,梁松昌感慨小王爺是個情種的同時又暗自著急,,這姑娘要是等不到子淵回來可怎么辦?
屋里頓時安靜下來,,眾人皆各懷心事站在原地一言不發(fā),,宋仲嵐打了個酒嗝又翻身睡了過去。
唐婆婆忽然俯下身伸出手指點了李小浮的額頭,,“這姑娘先天陰氣如此之重,,若能與我回千松甸修習鬼語,或許...”唐婆婆話說一半停了下來,她皺著眉心思量了半天,,反問韓平安道:“她方才為何暈倒,?”
韓平安伸出手,將那顆琥珀墜子遞到他面前,,“本來好好的,,摸到這個就忽然吐了血,沒過多久就暈倒了,。”
梁松昌從他掌中拿過這粒琥珀一樣的小墜子,,只覺指尖一股寒意劃過,,雖不冷冽,卻讓人無端生出一絲恐懼,。
“這東西有幾分邪性啊,,是何物?”
唐婆婆拿起這枚吊墜,,舉到燈下細細端詳,,只見她琥珀色的眸子忽然亮起,陰惻惻地笑了一聲,,“竟然是肥遺,。”
“肥遺???”梁松昌忍不住將它又從唐婆婆手中拿過來,“這就是肥遺,?”
他將這粒小墜子仔細看了一遍,,除了長得像個兇獸的獠牙,并無什么特殊,。
“子淵說這玩意是天下邪物之首,,我還以為是獅子大小的銅像呢,原來就長這個樣子,?!?p> 也沒什么大不了嘛。
金大夫方才去取了些傷藥,,正掀了門簾從里間進來,,聽見“肥遺”兩個字也忍不住道:“你八字純陽當然不覺如何,若是陰氣濃重的人沾了這東西,,命都不保,。這位姑娘想必是因為碰了它,勾起了體內殘存的尸毒,陽氣阻滯,,陰氣逆行,,方才暈厥過去?!?p> 梁松昌一聽趕忙把它放回韓平安手里,。
“那要如何治?”韓平安只關心李小浮,,剩下的他都不在乎,。
“我先按常用的法子治,但她身上的尸毒是煉化過的,,普通的藥去不了根,,最好是尋個明白人瞧瞧?!?p> “明白人,?”韓平安一臉茫然,他的世界只有王府那么大,,“去何處尋‘明白人’,?”
唐婆婆盯著李小浮頸間那枚白玉指環(huán)思忖片刻,拄著拐杖坐回椅子上,,淡淡道:“那就喊子淵回來吧,。”
說罷,,她取下拐杖上的嬰骨骷髏,,不知念了個什么咒,只見那小嬰竟伸出一雙白骨手舞了起來,。
嬰骨骷髏瞬間通體泛起瑩瑩綠光,,空洞的眼骨中亮起了一豎幽白的火焰。隨后,,似是有隱隱約約的嬰兒啼哭聲響起,,不停地在四周回蕩,聽得人渾身汗毛倒豎,,腳底發(fā)寒,。
梁松昌咽了口唾沫連忙向后退了半步,他最怕唐婆婆用這種鬼語傳音術,,陰森森的活見了鬼,。
唐婆婆緩緩閉了眼,嬰兒哭聲也逐漸弱了下去,,嬰骨骷髏身上的綠光也瞬間熄滅,,變回了一串傀儡骨頭的模樣,,重新被唐婆婆掛回拐杖。
“他已經(jīng)知曉了,?!?